「為什么不接電話？」

    家門才開一條縫，袁幼儀的聲音便從里邊飄來，音量不大卻幽遠(yuǎn)清冷，令人發(fā)寒。

    自從白逸欣體內(nèi)驗出毒品以來，母女關(guān)係變得緊張。袁幼儀盯她盯得緊，也聯(lián)絡(luò)了人在上海的白靖遠(yuǎn)，讓他盡快回家一趟。

    袁幼儀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雙手抱胸，神情冷峻。

    「這么晚瞞著我偷溜出去就算了，回來總要交代一下吧？好歹我還是你的監(jiān)護人啊?！拐Z氣帶酸?！溉ツ牧?？」

    白逸欣置若罔聞，在玄關(guān)脫了鞋，不發(fā)一語逕往樓梯方向走去。

    「還對他念念不忘嗎？」

    腳步一頓。

    見狀，袁幼儀十分刻意地嘆了聲：「唉，我原本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挺自信的，看他是個認(rèn)真努力的孩子，就沒把他的出身當(dāng)一回事。但人果然還是不能太相信自己……」諷刺意味十足：「一下毒品，一下晚歸，我能不能合理懷疑有人為了留住你，耍了什么下流的手段……」

    「他一點都沒有想要留住我。」

    她輕聲打斷，抬眸對上母親的目光。眸里顫動的碎光，令袁幼儀稍稍愣住。

    那是破碎一地的信任與尊嚴(yán)……

    「我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這樣你高興了嗎？」

    甩下這句話，她奔上樓、摔上房門，將自己鎖進無底深淵。

    『因為喜歡你，所以擔(dān)心你。懂了沒？笨蛋?！?/br>
    她以為，她懂了。

    『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希望你可以放心和我做朋友，好嗎？』

    快要不能呼吸了……

    淚如雨下，她張口，卻哭不出聲。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去找你。』

    賀以正，你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

    『我會回到你身邊的?！?/br>
    快回來好不好……

    「你怎么又回來了？」

    見薛承宇拎著啤酒和不明物站在門外，賀以正臉色一沉?！复蟀胍沟南敫陕?？」

    「宵夜?！共淮亟^，薛承宇自他一側(cè)閃進門內(nèi)?！竵淼穆飞辖械耐馑?，我到的時候他正好也到了，就順便拿上來。」

    他早就聞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油鹽混雜的味道，看著薛承宇逕自在客廳矮桌上張羅起來，臉色更暗了。

    「你聽不出來我在暗示你走嗎？」聲音也沉了。

    「嗯？我沒打擾到你什么??！」刻意往臥室里邊瞄了眼。

    「有，我正要睡。」

    「少來，我就不信在我跟你回報小白兔安全到家之前你睡得著?！?/br>
    眸色一深。

    「所以是到了沒？」

    薛承宇沒答，比了比身邊的位置?！竵碜?。」

    跟他討價還價？這廝越來越會得寸進尺。

    無奈帶上門，賀以正拖著步伐上前，在薛承宇身旁就地坐下，頓了頓，往桌上拿了一罐啤酒。

    薛承宇給自己夾了琳瑯滿目的一盤，回過頭來問：「你要滷味？還是炸物？」

    他沒答，拉開易開罐拉環(huán)，懸在唇邊，卻沒再動作，盯著前方出神。

    薛承宇等得不耐煩了，「算了，你自己來好了?！狗畔驴曜泳鸵?。

    「小可，」

    「蛤？」回頭。

    「唐小可，」賀以正輕聲說：「自殺了?！?/br>
    薛承宇怔了好一會兒，默默地再次動作起來，夾了一盤食物放到賀以正面前，坐下，拉開啤酒兀自喝了起來，什么也沒說。

    賀以正將啤酒湊上喝了一口。擰起眉。有點澀。

    「白兔到家了吧？」

    知道他不好受，薛承宇不再賣關(guān)子：「到了。」轉(zhuǎn)頭看他，神情嚴(yán)肅?！杆晕疫€要這樣偷偷摸摸當(dāng)保鑣到什么時候？噯，你不是真的不要她了吧？」

    「這下，她大概也不要我了吧?！灌?。

    「蛤？」薛承宇聽不懂。「說人話?！?/br>
    「她看到了?！顾f：「我和她朋友上床?！?/br>
    薛承宇眼睛瞬間瞠得老大?！高@——你……唉！」大嘆一聲：「你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是怎樣？難怪她狀況那么糟！你知不知道剛剛好幾次差點出意外??！別人就算了，你誰不上，偏偏上人家好朋友！有沒有那么缺德？」

    賀以正不說話。

    「我一直很尊敬你的，老哥，在女人這方面雖然不太茍同，但這種事本來就合則來不合則去倒也沒什么，可是這次我真的不懂了！我以為你對小白兔是來真的，那你現(xiàn)在又是什么意思？還是你就是糟蹋人慣了，非得看人崩潰才爽？那你又干嘛要我看著她？是想減輕罪惡感，還是怕她會像唐小可一樣跑去自殺——」

    自覺說過頭了，薛承宇立時噤了聲。

    「……啊啊??！算了，當(dāng)我沒說！」一飲而盡之后重重放下，又開了另一罐。

    而賀以正依舊沉默，酒也不喝，只是拿著發(fā)獃。

    就在薛承宇暴飲了第三罐，要開始暴食之際……

    「我樹敵了，承宇?！顾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