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是誰來了？鄰居？管理員？警察？無論是誰，這門鈴聲對朱芷欣來說無疑是天降甘霖、救兵到來的信號。

    但燃起的希望很快被疑惑所取代。

    賀以正起身離開，下了床、套上四角褲，一系列動作自在從容。接著他拿來一條毛巾，慢條斯理折著，邊緩緩接近。

    「你好像一直認(rèn)為……我很喜歡白逸欣？」

    疑惑，又被不安取代……

    「……你要干嘛？」

    他單膝跪上床緣，捏住她兩頰迫使她張嘴?！溉棠鸵幌?，我有點(diǎn)久沒做這種事了，技術(shù)可能沒以前好……」將毛巾塞進(jìn)她口中，動作不重卻深入，牽動了舌根的反射神經(jīng)，她止不住地作嘔。

    確認(rèn)她無法言語，接著他將她翻身成伏趴姿勢，順勢壓住了雙手。

    「你好好看著吧?！蛊鹕砭彶诫x去。

    口腔里幾乎沒有多馀的活動空間，她試了幾次都吐不出毛巾，還一個勁兒乾嘔，只能先作罷，無助喘著粗氣。

    四肢并沒有被束縛，她想以手取出口中的異物，無奈雙手被身體壓住，而全身都有如千斤重……不管，先努力試試。

    但她還沒成功，便先聽到了房門外傳來賀以正的聲音。

    「你那什么眼神？又不是沒看過?！惯@么和另一人說著，語氣十分輕佻：「很想我吧？要不要玩玩？」

    她沒有聽到回應(yīng)，然而他的聲音卻愈發(fā)接近：「來嘛！上次結(jié)束得太匆忙，讓我好好補(bǔ)償你?。　?/br>
    「等一下……阿正……」女孩的聲音幾乎已來到房門口。

    朱芷欣不敢相信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事，更不敢想像，然而眼前景象卻證實(shí)了她所害怕的……

    出現(xiàn)在房門口的，是白逸欣，被身后的賀以正搭著肩、半強(qiáng)迫地推進(jìn)臥室，而臥室內(nèi)那極不堪的畫面就這么硬生生灌進(jìn)她眼里。

    她呆呆看著床上一絲不掛的朱芷欣……

    「啊……我忘了，還有人在呢……」冷眼看著這難看至極的場景，賀以正彎身在她耳畔垂首低語：「不然，就三個人一起如何？」

    朱芷欣剛想澄清，霎時一陣強(qiáng)烈的噁心感襲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白逸欣回頭望向身后的男人，眼神迷惑而無辜……

    「阿正……這是……」

    「你是說芷欣嗎？」他回以一個更無辜的眼神：「我們一直在一起啊！她沒告訴過你嗎？」

    一直……？

    她愣愣看了看床上蜷縮成一團(tuán)、埋著臉卻不發(fā)一語的朱芷欣，又回頭望向賀以正。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和她……」

    他沒再回應(yīng)。

    她退開一步，他松開她的肩。

    「所以……你車上的耳環(huán)是……」

    最后一次，她望向了朱芷欣，像是在絕望之中，尋求最后一點(diǎn)點(diǎn)希望……

    「那你……又為什么要幫我？」

    淚水終究滑下。

    「看我一個人在那邊犯傻的滿懷希望，覺得好笑嗎？」

    說罷轉(zhuǎn)身，疾步離去……

    碰！

    外邊是白逸欣奪門而出的聲響，里邊是朱芷欣摔落地面的聲音。

    藉由嘔吐反應(yīng)引發(fā)身體抽搐，朱芷欣終于搆到自己的嘴拉出毛巾，同時也摔下了床。

    「白兔！」

    「她走了?！官R以正說。

    「去追她！」她怒目向他：「你太過分了！為什么要這樣傷害她！」許是因作嘔過度，她眼中還噙著淚。

    「我嗎？呵呵，有沒有搞錯？」他斜倚上門框，冷笑道：「你都可以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卻質(zhì)問我為什么傷害她的感情？」

    「我……」她一個怔愣，再次道：「總之你快去追她！」

    「你有病嗎？現(xiàn)在又是在演哪齣？」他不耐煩起來。

    「我沒有！我認(rèn)真的！快去！」一向受他人左右、聽話、軟弱的朱芷欣，前所未有的堅(jiān)決。

    他揚(yáng)起眉?！覆灰嬖V我，你突然在意起她來了?！?/br>
    「我在意！」似是抑著某種無法言明的情緒，噙著的淚逐漸氾濫……「我一直都在意她！」

    明知自己不應(yīng)該在意……

    『你一定要幸褔?！?/br>
    她在她實(shí)習(xí)結(jié)束時的歡送會上流的眼淚，是真的。那天她哭得無法自已，除了離別的不捨，更多的是對白逸欣的歉疚……

    她時常在夜闌人靜時流淚。

    她心疼唐小可的不幸，甚至為此自責(zé)。復(fù)仇，與其說是為了唐小可，不如說是為了她自己，為了那份內(nèi)心的平靜——然而，卻將她帶往另一個不平靜的輪回。尤其是面對白逸欣的時候，那份愧疚更幾乎要將她吞噬。

    『小可，你一定要幸福?！?/br>
    在高中畢業(yè)典禮上，她對唐小可說過的話，她對另一個女孩說了。從那時候起，她似乎找到了彌補(bǔ)一切的方法……

    賀以正凝視已潰堤的她，眉宇緊鎖，深深沉默著。

    「如果，你是怕我傷害她才這么做，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我會離開，所以拜託你，去把她追回來?！?/br>
    她抬眼直視他，將自己最真摯柔軟的內(nèi)心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這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面前……

    「不要讓她變成下一個唐小可！我求求你——」

    「不去?！顾p聲打斷。

    「你不去，我去！」或許是藥效漸退，也或許是意志力激起了力量，她咬牙，緩緩支起上身?！妇退憬裉觳恍校魈?，后天，我一樣可以告訴她——」

    「不要去。」

    「你憑什么——」

    「她被吳仲元下藥了。前天，在學(xué)校?！?/br>
    室內(nèi)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深深的挫敗感讓她頓失力氣，再次癱軟下去。

    「怎……怎么……你……確定嗎？怎么知道的？」

    「吳仲元說了我才知道的，在前天下午那通電話里?！顾袂橐琅f淡漠，但這次，多了黯然：「我和醫(yī)院確認(rèn)過了，照她的習(xí)性和發(fā)作的時點(diǎn)，我猜是早餐有問題，但無從查證了，也無從防范?！?/br>
    朱芷欣啞然無語，半晌，才喃喃道：「所以……你才……」

    他邁開步伐上前，來到她面前佇足，居高臨下俯視著伏趴在地的她，眼里是一如以往的傲氣。

    「如果這一次，你是真心為她著想……」

    但那份傲氣，此刻卻只像是用來掩飾那藏于眼底深處的沮喪與莫可奈何……

    「什么都不要說，讓她離開，再也不要與我有任何瓜葛。」

    與卑微……

    「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