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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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曹貴修估摸著已經(jīng)去了東北。或許也是正好,日本人進城了。 杜家本想離開北平避避風頭,沒想到在離開前,杜翰林竟先被日本人找了去,要他為日本人當官。 杜洛城知道這消息后,急急忙忙從六國飯店退了房,回到杜家一邊伺候老爺子,一邊絞盡腦汁要為老爺子推託這活。 然后他就遇到了雪之誠。 或者該說是重逢。 杜洛城還在燕京大學當教授的那段時日里初見的雪之誠,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他對中國戲曲頗有興趣,順道和他夸夸商細蕊,雪之誠因此對商細蕊的戲來了興致,于是順手搭了個線,讓他們兩個戲曲愛好者見見面,當時的景況也像是辦了個同好交流會。 在曹貴修離開后,他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就到處兜兜轉(zhuǎn)兒,來到日本參加世博會。雖說現(xiàn)在日本人在北平做盡了壞事,但本著開開眼界的心思,他還是去了。 于是他與正好是官方人員的雪之誠重逢了。 與他的名字相同,他真的是一個天真的人,天賜的真誠。 不只如此,杜洛城和他是真聊得來,見了幾次面就能聊到深夜,他們都對文學和戲曲有著極大的興趣,也抱有幾分自個兒的想法,兩人聊著這些就像是交換了彼此的想法,對雙方拓展在這些領域的了解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與雪之誠是越走越近了,他們甚至一起來了上海見商細蕊。 想起他們確實許久沒見了,最有印象的一次見面竟還是那日在王府戲樓的后臺,膩歪著被撞見的場景。 時隔多日再次見面時,他身邊卻站著雪之誠,他從商戲蕊的眼中看出了不解,也在程鳳臺的眼里看出了不諒解,也卻還是佯裝沒事兒的與雪之誠攀談。 他們四人一起去吃了頓飯,在包廂內(nèi),雪之誠興致勃勃地拉著商細蕊說個沒完,商戲蕊偶爾搭上幾句話,看著是挺能對付。 反觀程鳳臺和杜洛城這邊,氣氛有些凝固。 程鳳臺飲了口酒,放下酒杯、湊近杜洛城,用氣音在他耳邊說道:「我說你啊,跟誰交好都行,怎么跟個日本人作好友?」 杜洛城輕輕地撇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便是一口悶了?!覆魂P你的事兒?!?/br> 「我們也算半個親戚吧,畢竟我外甥可是看上了你?!钩跳P臺見杜洛城依然是這個心高氣傲的樣子,內(nèi)心竟放心不少,他本以為曹貴修走后,他會心神不寧?!高@要是被他知道了,可有得你受,你想過了嗎?」 想過,當然想過。杜洛城心想。 寫文章的時候、獨處的時候、深夜睡不著的時候、一個人喝悶酒的時候。 他大多時候不是想曹貴修會怎么看待他與雪之誠交友的事,而是想著曹貴修。 現(xiàn)在程鳳臺一問,更清晰的影像進了他腦海,或許曹貴修又會叫人把他綁到軍營,天天把他關軍營里。 或是他的身邊。 杜洛城咽了咽口水,如果能用這么愚蠢的方式留在曹貴修身邊,他或許會去干的。 突然變作一個人的感覺實在太寂寥了。 他本來以為天才都是孤獨的,而自己正走在這孤獨的道路上,但曹貴修的出現(xiàn)卻教他,偶爾沾沾人味也不錯,最后卻讓他有些依賴了這種感覺。 于是他說:「你覺得他現(xiàn)在能管得到我?」 程鳳臺搖搖頭,表面上是對他這個回答感到無奈,但他卻聽出了杜洛城這話里有期待,期待曹貴修還真能有間管管他,但事實上,程鳳臺也不知道曹貴修的現(xiàn)況,他只知道現(xiàn)在東北戰(zhàn)事真的吃緊,自己打著日本人,枕邊人卻跟日本人好上了。 「小心我和他打小報告去?!顾詈笕酉履敲匆痪洌怕宄侵皇枪戳斯醋旖?,也不說話。 直到這場飯局結(jié)束,他們誰也沒說一句話,誰和誰都不對付。 杜洛城照樣成日與雪之誠廝混,說是廝混確實一點都不過份。天天往戲館子跑、天天跑酒家,花天酒地的日子都讓杜洛城有些站不住腳, 某晚他醉得厲害,雪之誠扶他回到飯店,在夜晚的上海,燈光閃爍得他頭疼,臉上的溫度高得發(fā)燙,腦袋里暈呼呼的。 直到被雪之誠送回了飯店,他躺在床上,望著潔白的天花板,腦子也一片空白。 他張嘴呼吸了些冷空氣,想讓氧氣進到腦內(nèi),卻不禁回想起這好些個日子發(fā)生的事。 今晚和雪之誠去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 昨天帶著雪之誠去聽商細蕊的戲了,唱崑曲這事兒果然只有商細蕊的唱腔有勁兒。 前天上海的雨真大。 大前天??聽得報僮在街上喊道國民軍守住第一道防線,但戰(zhàn)況依然吃緊。 國民軍?? 曹貴修?? 這名字像是觸電一樣,讓杜洛城的酒勁立馬醒了三分。 他舉起手,銀戒在燈光下閃爍著,他用眼神勾勒著戒指的輪廓,然后看到上面那一排俄文。 杜洛城發(fā)覺自己始終竟不知道這句話意義為何,他大可去大使館找那兒的翻譯人員給他說說,內(nèi)心卻有股堅持使他沒去。 或許,是他太貪心了。 他想聽到曹貴修親耳和他說。 外邊又颳起了風,打的窗戶咚咚響,他的心自然也不寧靜。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