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御山河 第2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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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說明什么問題?”東陵帝問道。 許景摯微笑著,看向許安澤:“這些魚好端端的在映月湖里,怎么忽然會大批大批地死亡呢?太子殿下,來解釋下吧?” 許安澤橫了許景摯一眼:“我又不懂飼養(yǎng),我怎么知道這些魚是怎么死的?” 許景摯揚眉:“對,太子不懂飼養(yǎng),東宮的魚都是宮里的飼養(yǎng)官在伺候。怎么這些魚好端端地在東宮活了兩年,偏偏在太子妃死后,它們也死了呢?太子殿下,這是為何?” “我怎么知道?!”許安澤低頭,不看許景摯。 許景摯點頭:“抬下去罷。” 江湖江海把箱子合上,把東西抬了下去。 許景摯才慢悠悠地說道:“我們說回英國公宴那一日。那一日,案發(fā)的時候,太子妃與安王妃從宴會廳里面退出來,坐在偏廳休息喝茶。太子妃喝了安王妃遞給她的那盞茶,便死了。后經(jīng)查驗,那杯茶里有毒。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安王妃毒死了太子妃,可我有一點不明白。若是直接把毒下在茶水里,那盞茶是安王妃的,若是太子妃的茶盞沒有碎,那杯帶毒的茶,是否就是安王妃喝下去了?” 許景摯這么說,朝堂上有了小聲的議論。 “這么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看做這毒,其實是為了謀害安王妃,只是弄巧成拙,那杯茶到了太子妃手里?”許景摯緩聲說著,余光瞟著許安澤。 許安澤一聽許景摯想把這事帶偏,當(dāng)即道:“焉知太子妃的茶盞碎了,不是因為安王妃故意打碎緣故!” 許景摯道:“侍女的供詞可沒說那茶盞是安王妃打碎的?!?/br> 許安澤道:“難道皇叔就憑這點,就可以把安王妃身上的嫌疑洗清楚嗎?!” 許景摯回道:“當(dāng)然不能,我就是好奇啊。所以我派人把整個宴廳上的東西都查驗了一遍。發(fā)現(xiàn)了一處有趣事情?!?/br> 許安澤藏在衣袖里的手緩緩鎖緊。 許景摯手?jǐn)n在衣袖里,緩步走到許安澤身后,繼續(xù)道:“大理寺查驗過整個英國公府,所有的食物,宴席上的東西都沒有毒。但是我的人卻發(fā)現(xiàn)整個宴會廳里,只有太子妃宴席上的筷子是干凈,太子妃一口菜都沒吃,這可能嗎?” “有什么不可能的?”許安澤道,“那種宴席,太子妃習(xí)慣在宮里多用一些果腹的東西。到了席面上不餓,不吃有什么問題?” “那也沒什么問題,”許景摯繼續(xù)繞著許安澤緩步而行,“后來,我?guī)巳|宮驗尸,確實是毒殺。可是我們?nèi)サ臅r候,尸首被人動了手腳,已經(jīng)跟之前死的時候不一樣了。敢問太子殿下,你為什么一定要在事發(fā)之后把太子妃的遺體帶回東宮,而不是交給大理寺堪驗之后再進(jìn)行斂容呢?” “太子妃喜歡干凈,我把她帶回東宮,換身衣服,把她容裝擦拭干凈,有什么錯?”許安澤身子微微顫抖。 許景摯看見許安澤的反映笑容更勝:“是,沒什么問題。那么我再問你一句,太子妃妝臺上的唇紅膏為什么不見了?” “……”許安澤深吸了幾口氣,“我怎么知道……” 許景摯挑眉:“你當(dāng)然不知道,因為你已經(jīng)與太子妃不合已久,你已經(jīng)許久沒有去過太子妃的房間,你當(dāng)然不知道太子妃妝臺上有什么東西?!?/br> “你……到底想說什么?!”許安澤再也受不住許景摯這般抽絲剝繭地詢問情緒失控地咆哮著。 許景摯不再看他,轉(zhuǎn)向東陵帝:“陛下,臣這般問話,下毒手法到此已經(jīng)很明顯了。兇手是把毒藏在太子妃的唇紅膏里,只要太子妃涂了唇紅膏,無論是用過食物,還是喝過茶,紅唇膏里的毒就會進(jìn)入太子妃的身體里面。兇手之所以要把太子妃在英國公府用過的筷子換了,是為了讓大理寺驗不出筷子上的毒。兇手之所以要把太子的尸首帶回東宮,是要把太子妃嘴唇上剩下的有毒的唇紅膏給擦拭干凈,免得讓驗尸的人看出端倪。可是,我去得太急,兇手還沒有機(jī)會把證物紅唇膏帶出宮銷毀,所以他急中生智,把紅唇膏丟入了映月湖中。所以,那日我?guī)巳|宮驗尸,去找證物,怎么找都沒找到。一個女子的妝臺之上,怎么會少了紅唇膏呢?!” 剩下的話許景摯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了。 因為紅唇膏被丟入了映月湖中,毒素在水中擴(kuò)散,這才毒死了湖中貢品白色錦鯉。 “只要把東宮映月湖的水抽干凈,派人下去細(xì)細(xì)查找,臣相信,一定可以找到那盒有毒的唇紅膏?!痹S景摯道,“這事,臣不知道是誰做的,可是,安王妃在英國公宴席之前,沒有去過東宮,不可能把有毒的唇紅膏放在太子妃的妝臺上,事后她被關(guān)在大理寺,更沒有機(jī)會去銷毀證據(jù)。至于是誰下的毒,臣相信交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很快就能查清楚?!?/br> 許安澤轉(zhuǎn)身:“難道她就不能在東宮安插一個心腹?!” 許景摯譏諷地笑道:“麻煩太子殿下動動腦子,再說話?!?/br> 許安澤氣急,快要忍不住一腔怒火,脖頸處的青筋即將爆裂。 許景摯繼續(xù)道:“若她真的有心腹在東宮,什么時候動手不行?非要讓郭若雪死在自己面前?!” 許安澤沒話說,也無話可說。他只能渾身微微顫抖地站在原地。 東陵帝見事情都說清楚了,立即道:“太子,孤責(zé)令你三日內(nèi)查清這件事是東宮誰做的。大理寺即刻釋放安王妃,安王回府準(zhǔn)備兩日后啟程巖州城!退朝!” “吾皇萬歲——” 眾人欠身,送東陵帝離開。 許景摯暗暗松了一口氣,寒期起雖然沒有查出來兇手是誰,也解釋不了為什么郭若雪會那么剛好死在季涼的面前,但是他查清楚了下毒的手法,已經(jīng)下毒的人來自于哪里,那便足以洗清季涼的罪名。 最后這事東宮讓誰出來頂罪,都與季涼無關(guān)了。 * 安王府的馬車疾馳回歸,許安歸早已在安王府的門前來回踱步了許久,等著凌樂去大理寺接人。 聽見馬車的聲音,他立即奔出府門。 凌樂駕車停在安王府的門口,而后立即有人撩開馬車車簾。凌樂進(jìn)了馬車,足足在里面呆了有半盞茶的時間,才從里面出來。 許安歸隱約聽見馬車?yán)镉谐林氐摹酢鮽鞒鰜?,他的心中?dāng)即就往下沉了沉,掛在懸崖邊上,將要兜不住。 在看見凌樂出來的那一刻,許安歸瞳孔猛得一縮,呼吸驟然停止,有一股戾氣從腳底直鉆到腦門!連遠(yuǎn)在朗月軒的那把銀色長劍都感受到了許安歸的殺意,在劍架上無緣無故地嗡鳴顫抖起來。 凌樂抬眸,盯著許安歸,卻也不敢再耽擱,他小心翼翼地、輕輕地、緩慢地向著清風(fēng)閣走去。 凌樂一身白衣就那么被季涼身上的鮮血染成晚霞沁麗的顏色。 從馬車到府門口的青石板路上,如同綻開了無數(shù)朵來自地獄的紅花,一步一步地把許安歸牽引進(jìn)那無妄的滔天怒意之中。 他垂下目,散亂在側(cè)墨發(fā)遮蔽住了他逐漸猩紅的眸子。藏在錦袖里的手,蜷縮緊握,微微顫抖。 季涼那一身還在滴血的血衣,正在撕裂著許安歸最后的心神。 他的心底仿佛有一頭即將出籠的兇獸,發(fā)出一聲震天的怒吼——許安澤,你當(dāng)真是活膩了! 他的身體里好像有一個嗜血的野獸正在蠢蠢欲動,那頭野獸正在奮力掙脫最后一道名為理智的枷鎖。 就在許安歸將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幾欲轉(zhuǎn)身取出佩劍掠入皇宮,親手殺了那個剛愎自用、目中無人的東陵太子的時候,凌樂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季涼半睜著眼睛,艱難地抬起紅腫、纏繞著無數(shù)青痕的手,伸向了許安歸的胳膊。 她紅腫的食指與拇指扯住許安歸的錦袖,給了點力,讓許安歸的整個左肩都微微下垂,然后整只手就那么毫無征兆地垂了下去! 月卿見季涼已經(jīng)暈了過去,根本顧不得許安歸,連忙上前去扶助凌樂,兩人急急奔回清風(fēng)閣。 那一下看似無力地拉扯,仿佛有阻斷決堤江河的力量。 許安歸胸臆里那股滔天翻滾、奔騰不息的怒火,在那一瞬間就落入了窮盡汪洋之中,竟再也沒有浪花涌現(xiàn)。 哪怕是這樣的結(jié)果,她依然在阻攔他,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 她的錚錚鐵骨,一點都不輸那些將熱血灑在戰(zhàn)場之上的男兒。 許安歸鼻子一酸,仰天讓眼前那片朦朧倒回眼眶里,轉(zhuǎn)身追著凌樂去了清風(fēng)閣。 * 清風(fēng)閣里,陵樂與月卿兩人輕手輕腳地把季涼挪到床上。 她身上的血衣有鮮紅色、褐色、以及黃的發(fā)黑的顏色相互疊加。 月卿心疼地眼淚直往下掉,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拿著一把剪刀與干凈地絹綢,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已經(jīng)與血水rou皮連在一起的衣物給分開。 那種牽扯的疼,居然又把昏迷的季涼給活生生地痛醒! 但凡碰到傷痛之處,她的身體都會不自覺地顫抖,但是她趴在床上,一聲不出。 只是急促地喘著氣,企圖緩解那種撕rou之痛。 季涼越是不吭聲,月卿眼淚流得越多,最后她居然小聲地抽泣起來,無法控制手中的力道。 “嘶……月卿,疼……” 季涼低低地□□了一聲,月卿立即停住了抽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又開始控制力道,清理季涼背后的傷。 凌樂站在邊上,雪白的長袍已經(jīng)被季涼的鮮血染花。 他的手按住纏在腰上的那把飄渺劍,手指蒼白。棱角分明的下顎正在緩緩繃緊,兩片薄唇緊緊地收縮在一起。 季涼一聲受不住痛的□□一出,那股堵在凌樂胸臆處的怒意終于是隨著他一次長長呼吸奔涌而出。 他驟然轉(zhuǎn)身,血衣獵獵,無風(fēng)自揚,腿已經(jīng)彎曲蓄力,準(zhǔn)備一躍而出。 一道黑影急掠過來,伸手?jǐn)r住了凌樂的去路。 凌樂大怒,手從腰間一抹,長劍亮出,宛如朝陽之中一道金光,直直刺向許安歸! 他怒吼道:“讓開!” 許安歸心中一橫,根本不躲。 “噗呲”一聲,凌樂手中的劍沒入許安歸的肩膀。 月卿聽見鐵器入rou的蠢鈍之聲,嚇地回頭去看,發(fā)現(xiàn)凌樂的劍已經(jīng)沒入許安歸的肩膀三分,她連忙出聲:“凌樂!” 這一聲拉扯住了凌樂的手,力道瞬間瀉去了九分,還留有一分,一寸一寸遞進(jìn)許安歸的肩膀。 許安歸頷首,目光湛亮,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份絕不退讓的堅持仿佛是他贖罪的方式,眼眸里冷冽而悲怒的光,震懾住了凌樂滿腔怒火。 凌樂怒道:“為什么不躲?!” 許安歸沉聲道:“冷靜了嗎?如此這般性子,如何才能在許都長活?” 這句話,與那日季涼在暮云峰上與他的話并無二致。 原來,在他們眼里,這也是需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 許安歸見凌樂似乎找回了一點理智,說道,“在這里,殺人從來不需要用劍。被人刺殺而死是最痛快的死法。你這一去,或許可以以一己之力突破皇宮禁衛(wèi),殺到東宮之前,絞殺太子。但身后事你不顧了嗎?整個許都都知道是安王府收留了你,你是我安王府的人。你去殺了太子,要我與她如何收場!你想找死,我不攔著你,但是你死,不能拖我們下水!”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凌樂心中的怒火,手腳冰涼。 許安歸這話不中聽,說得及其市儈,但是事實! 他這么一去或許可以手刃太子,但是要背負(fù)這一切后果的人,是許安歸與季涼。 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悔恨在凌樂的心中驟然而起。 年少從他拿起飄渺劍的那一刻,他就在心中暗暗地起過誓——執(zhí)劍的這一雙手,定要保護(hù)好想要保護(hù)的人。他絕不會讓爹娘慘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幕重演。 這十五年來,三伏三暑,練劍習(xí)武從不懈怠。 他總以為,劍之所指的地方必有一條安康大路。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有能力保護(hù)自己想保護(hù)的人了。而今身陷許都崢嶸魅離之上,他居然無法用手中長劍替季涼報仇。 心中悔恨更盛,這股悔恨之意無處發(fā)泄,他只能朝著許安歸咆哮:“難道你能咽下這口怒氣?你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yōu)E用私刑?還是說,在你眼里,誰為你犧牲都可以!包括她!” “凌樂,你出去?!奔緵鑫⑷趼曇魝鱽?。 凌樂猛地回頭:“什么?” “我讓你出去,回房閉門思過。”季涼微微抬起頭,看向凌樂。 “你!”凌樂怒急,瞪向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