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御山河 第205節(jié)
季涼點頭,又問:“藥方給了嗎?” 凌樂嗯了一聲,眼眸里盡是擔憂。 季涼知道他擔心她,輕笑道:“沒事?!?/br> 凌樂知道這是沒法子的法子,低聲道:“回去,我會跟師姐說明情況,她不會怪我們的。” 季涼繼續(xù)在房里斷斷續(xù)續(xù)地輕咳,許景摯坐在隔壁屋里聽著,無法入睡。 好一會江海才來稟報:“主子,凌小公子給的藥方,已經熬好送進去了。屬下找其他人問過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止咳的方子。” 許景摯點點頭,他有些懊悔自己在船上那樣激她。可那些事,他不現(xiàn)在說,等她以后回去了,他就更沒機會說了。 沒機會了…… 這一夜,許景摯是在軟榻上靠了一夜。 天還未亮,清河就來叩門,滿臉的焦急,江湖攬住清河,低聲道:“主子四更天才睡著……” “進來?!蔽堇锏脑S景摯顯然是一夜沒睡。 江湖蹙眉放了人進屋,清河進去微微欠身,道:“姑娘發(fā)熱了,渾身燒得厲害?!?/br> 許景摯當即坐了起來:“知道什么原因嗎?” 清河搖頭:“不知道,姑娘也沒有用什么奇怪的東西?!?/br> 許景摯蹙眉,難道是昨夜的那碗藥有問題? 許景摯抬眸望向江湖,江湖立即進來單膝跪下道:“屬下看著熬的,沒有人接近過。熬好了屬下還讓那大夫嘗了嘗味道,大夫說沒問題。那大夫還在府上住著,也沒發(fā)熱?!?/br> 許景摯看向清河:“你先去照看,去冰窖里取冰上來,用冰水給她降溫。” 清河點點頭,立即退了出去。 許景摯還在來回踱步,大夫嘗了沒事……那就是她本就體弱,受不得刺激? 他壓根就沒想到這點,以前看她在馬背上拉弓射箭,策馬追野兔,從馬背上摔下來也是翻個身就自己爬起來了,他從未想過那場火災會給她的身體帶來那么大的負擔。 他已經極力在照顧她了,上次去季府帶去的小點心,都是他費力替她去找的。 他知道她有腿疾,又代嫁進了安王府,行動不自由,也無法出來游玩,他便想著找些好玩好吃的的東西給她。 他不喜歡吃糕點,可是看見那些官家小姐青樓倌人都喜歡吃,他便想著她是不是也喜歡。于是他命人把整個許都糕點做得好的點心齋的東西都買了回來,自己一口一口嘗到吐,才選出了幾樣他認為好吃,不傷身子的點心。 清晨到晌午,許景摯就那么坐著,等著人來給他送消息。 可是他坐了一上午都沒人來告訴他,她的高燒退了。反而隔壁院子里聲音越來越吵雜了。 他終于忍不住,對外喊道:“江湖?!?/br> 江湖立即進來,他知道許景摯心神不寧,立即問道:“主子要傳飯嗎?” “去,你去把淺州所有有名號的大夫都給我找來?!痹S景摯內心焦灼,他少有的說話不利索,“一個……咳……一個都不許漏?!?/br> 江湖低頭出去辦事,他找了府上的許多親衛(wèi)去分頭找淺州的名醫(yī)。 只是一個時辰的時間,淺州有名的名醫(yī)都被許景摯的親衛(wèi)從醫(yī)館里拉了過來。 他們在季涼住的院子里排起了長隊,等著一個一個進去問診。 清河凌樂在里屋看著,那些名醫(yī)一個一個來摸脈,摸完了皆是搖頭,表示都不知道姑娘發(fā)熱是因為什么。 直到有一個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年級四十歲左右的醫(yī)者來摸脈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在季涼的手腕上寫下“難”字。 季涼當即咳了起來,頭上的帕子掉落在床下,她伸手去抓,不想打翻了放在床邊的水盆。 清河見狀立即過去把季涼扶好,對凌樂說道:“我去囑咐人端一盆水來,凌小公子照看下?!?/br> 凌樂點頭。 清河匆忙出去,季涼當即掀起紗簾,看向來人。 這人模樣她知道,梟雨跟她描述過,她低聲問道:“寒期起?” 寒期起當即點了點頭問道:“藏息閣閣主?” 季涼亦是點點頭,她沒時間多話,只是道:“無論如何找到安王許安歸,告訴他我在這?!?/br> 話才說完,清河便端著新的一盆冰水進來,寒期起低著頭,季涼放下紗簾,躺回床上。清河又擰了一塊冰涼的棉布放在季涼額頭上。 寒期起后退一步,深深一拜,對清河道:“抱歉?!?/br> 清河嘆了一口氣,道:“多謝大夫,去門房領一吊賞錢罷?!?/br> 寒期起低著頭,跟著下人去了門房領了一吊賞錢,原路返回,回到了距離季涼所居宅院一里地外的醫(yī)館,給里面守著鋪子的藥童又是一人十兩銀子。 他笑著抱拳道:“多謝各位陪我演這一場,我便不多留了。等慶大夫探親回來,各位也一定要對件事守口如瓶才是?!?/br> 整個藥鋪里的藥童皆是點頭。 寒期起不敢耽擱,立即去驛站租了一匹快馬,向著許都狂奔。 他白日里去周圍打聽了情況,這才知道那座府邸是寧王許景摯的宅院。 第234章 相伴 ◇ ◎不用你做這些下人的事?!?/br> 寧王許景摯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身邊是有薛神醫(yī)護駕, 怎么可能會在晚上去找大夫來府上看病? 許景摯找人來看病,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府里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生病了。很顯然, 寒期起查到這里,他已經知道到底是誰生病了。而且很有可能這個病, 是那個人裝出來的。 那個人既然是藏息閣閣主, 做這種事情,就一定是有別的用意的。 最后寒期起確定, 藏息閣閣主,是想整個淺州的大夫去給他看病,或許淺州的醫(yī)館有一些就是藏息閣的暗樁,但是他也必須混進去,一探究竟。 這么聰明的閣主,勢力龐大的閣主, 被寧王許景摯綁架的閣主, 怎么看都值得人冒著生命危險去見上一見。 于是他四處打聽, 看看哪家醫(yī)館的坐診大夫不在館內,最后終于找到一家醫(yī)館, 他花重金買通了里面的藥童,要所有藥童都指他為大夫。 就這樣,他被寧王府的親衛(wèi)帶了宅院看見了季涼。 晌午過后,季涼發(fā)熱的癥狀所有緩解, 整個淺州的大夫都不知道季涼發(fā)熱到底是為了什么, 因為她的脈太難摸。怎么看都是體弱多病,如風中殘燭。 誰也不敢輕易給這位姑娘開藥方, 他們都知道這座宅院的主人是許景摯, 那個浪蕩子能這么在乎這位姑娘的死活, 一定是因為這位姑娘是他頂重要的人。 只能推脫說自己無能為力。 清河雖然見整個淺州大夫都束手無策,但季涼體熱已經降了不少,就知道八成是要好了。便去了許景摯的園子通報。 許景摯聽了通報,一直擰著的心終于舒展。 若她發(fā)熱是因為凌樂的那一劑藥,她所圖的不過就是想讓藏息閣在淺州的醫(yī)館知道她在這里。許景摯知道她聰慧,看著她寧愿忍受發(fā)熱灼熱刺骨之痛,也不愿意繼續(xù)呆在這里了,心里一陣寒涼。 他沒有下令讓手下的人去看著那些醫(yī)館,心里暗自盤算著許安歸找到這里還需要多少時間。 夜幕重新籠罩在淺州的上空,祭花神的活動會持續(xù)幾天。宅院外依舊是燈火通明,那些燈火宛若一朵朵綴在街道上的花,璀璨奪目。 許景摯枯坐在軟閣內覺得周圍了無生氣。 “江海?!?/br> 江海進來,他道:“去接紫香。” 江海一愣,但是也沒說話,低頭退了出去。 許景摯在外面玩得花哨,有一個原則,那便是從不把外面的女子帶回府里。 江海沒覺得那位名叫紫香的倌人有什么的特別的,甚至那位倌人長得都沒有季涼好看。許景摯以前在秦樓楚館里相好的女子,都要比那個紫香更懂得男女之情。 江海不知道主子最近是怎么了,改口味了? 江湖把紫香帶回來的時候,許景摯正在用晚膳。 這一天他念著隔壁,隔壁發(fā)燒沒退,他根本沒心思用飯。方才膳房派人來傳話說,隔壁傳了一些清粥小菜,他這才讓膳房給他也上了飯菜。 紫香今日穿著一身銀色錦緞外面套著紫色紗衣,整個人只上了淡妝,一只素釵插在發(fā)髻一側,去了青樓街里那些風塵女的浮華。 她一進來,便向許景摯行了禮,要上前伺候許景摯用飯。 許景摯揚手,不讓她上前來。 紫香露出膽怯、不知所措的目光,站向一旁。 許景摯受不了這種目光,低聲道:“不用你伺候,你在這里,隨便做點什么事,都行?!?/br> 紫香沉默了片刻,坐到許景摯身側的椅子上,柔聲道:“那……我陪公子用膳吧。” 許景摯看了一眼尚食女官,尚食女官立即給紫香送了一副碗筷過來。 紫香拿起筷子抿了抿嘴,看向桌上飯菜,目光在一道青豆蝦仁面前停住。尚食女官立即上前把那道菜拿到紫香的面前,分了一些在小盤里,放在紫香的面前。然后又把那道菜送回了原來的位置。 紫香加起一顆白里透紅的蝦仁,放在嘴里細細品了,低聲道:“真好吃,是御神河里的鮮蝦?!?/br> 尚食女官想去提醒紫香在王爺面前用膳,不可以大聲喧嘩,更不可以說話。但是看見許景摯望著紫香,神情淡然,便不敢上前去說了。 紫香是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蝦仁,在聚風樓里雖然也有準備這些稀少的食材,可那都是給金主們吃的,她們這些倌人只能在邊上伺候金主用飯,自己是不能吃飯跟著客人們一起吃飯的。 她不是聚風樓里的紅倌人,吃不到這么好吃的飯菜。 許景摯看見她吃到蝦仁的時候,眼眸里有光,就像那日她吃那個蛋皮里脊一般,忍不住道:“嘗嘗別的?!?/br> 紫香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許景摯,道:“公子覺得哪道菜好吃?” 許景摯掃了一眼,看向魚湯。 尚食女官立即上前去把魚湯端給紫香,盛了一小碗放在紫香的面前。紫香嘗了嘗,道:“從未喝過這么好喝的魚湯……用什么做的?” 許景摯回道:“青魚?!?/br> 紫香好像沒見過青魚,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主子。”江湖進來,看見有一個女子在陪許景摯用膳,著實一愣。 紫香看見江湖在看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勺子與筷子。 許景摯看向江湖:“怎么了?” 江湖似有猶疑。 許景摯道:“直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