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了天下第一劍修后 第44節(jié)
她看見大樹之下的自己抱著謝煜臺的大腿,閉著眼睛睡得昏天暗地,五體投地。謝煜臺就安靜的坐在旁邊,任由著秦知知枕著自己的腿,只是握緊劍柄的手暴露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的情緒。 這是什么事? 秦知知難免又多看了一眼,她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 不過轉瞬,一段淡忘的記憶從腦中翻起。 謝煜臺金丹后期時,時不時就要閉關一段時間好穩(wěn)固境界。 她曾干過一件現(xiàn)在看來挺蠢的事。 就是去歸元宗等謝煜臺出關。 問劍峰不讓她上去,因為那是衍琛長老的地盤,且不好上去打擾人師徒二人修行,秦知知就蹲在山腳底下。 與峰頂?shù)陌}皚白雪不同,山腳下有一株百年合歡樹,又大又繁茂。 她就坐樹底下一邊等一邊打坐練功,有時興致來了也會練一會刀,不過也只有一小會。 誰知道一直到第二天,也沒見到謝煜臺人,說好的出關呢? 秦知知和系統(tǒng)抱怨著,就翹著二郎腿躺在樹下,看著天空中的飛鳥,百無聊賴,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空氣暖洋洋的,和著溫暖的陽光,就是頭下面太硬,看來下次得帶個枕頭。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睡的十分香甜,等到醒來時她還是沒有見到謝煜臺,只是原本空空如也的頭下卻多了個石枕頭。 她還納悶是怎么回事呢。 不過傅行云都追到歸元宗來了,也沒心思放在這等小事上,還是老老實實夾著尾巴跟著傅行云回了天同宗。 現(xiàn)在秦知知終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那時候,謝煜臺有來見過她。 自己怕是睡得不舒服,碰到謝煜臺后就抱著他的大腿枕著,睡得香香甜甜,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再好看的臉也經(jīng)不住這么糟蹋啊。 這姿勢,看的秦知知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可謝煜臺竟然能忍受。 他不僅能忍受,反而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坐在原地。一開始只是淡淡的看著前方,好似在發(fā)呆。 只是稍稍過了片刻,他目光游弋,隨后便靜靜的落在秦知知的臉上,像是蝴蝶煽動翅膀,而后短暫的停歇。 細碎的光線流瀉,溫柔的棲息在他的眼角眉梢。 不知過了多久有清風拂來,吹著樹梢枝丫嘩嘩作響。 謝煜臺緩緩抬手,順著春風,輕輕撥開秦知知額前的碎發(fā)。 不過那么輕輕淺淺的一瞬,仿若蜻蜓點水一般頃刻散去。 他又悄然離去,像是怕驚擾誰的夢境,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只留下一方小小的石枕頭。 看到這一幕的秦知知不知道為何輕輕笑了出來,唇角微揚,眼睛亮晶晶的,悄然彎起。 她停在原地,也不過那么須臾片刻,隨后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又奔向前方。 謝煜臺,你到底隱藏在哪里呢? 就在秦知知覺得自己快要困死在這無邊無際的幻境之中時,她突而路過了一片黑暗,視線內驟然暗淡,無邊無際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她仿佛站在孤島之上,看著所有的色彩一點點褪去。 秦知知有一種強烈的心悸感。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平復著呼吸,向黑暗中看去。 黑暗里像是潛藏著什么,蠢蠢欲動。 直到一個聲音傳來,像在她的耳邊炸響。那是一個熟悉的女聲,說著她曾經(jīng)聽到過的話語。 猶如海妖魔咒,淺斟低吟。 “謝煜臺,我要你的心?!?/br> 就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四周黑暗驟然散去,露出昏暗的燈光。 幽閉的室內,面對面的站著一男一女。 姜沅芷發(fā)絲散亂,袖角破敗,顯然狼狽到了極點。 可她的眼睛還亮著,甚至帶著幾許冷冷的寒意,靠近眼前的男人。她個子矮小,更是生了一張小女孩似的臉,可偏偏唇色偏紅,極致魅惑。 “我想看看,傳言中練就太上忘情,無情無欲的劍修謝煜臺,你的心到底和旁人有什么不同?!苯滠茙缀蹩煲N在謝煜臺的身上,她的唇就在謝煜臺的耳畔,似是擦過耳廓,細看又似乎沒有。 謝煜臺雙眼赤紅,一動不動的站著,仿若雕像。 “救她?!彼f。 姜沅芷摸了摸他的鬢角,手指又順著他的鬢邊劃到他的下頜,嬌笑道:“那要看看你怎么做了?!?/br> 謝煜臺面無表情的推開姜沅芷,姜沅芷面色一變剛想要說些什么,卻見下一刻謝煜臺抽出了自己的劍。 那把斬殺無數(shù)邪魔魑魅的劍鋒,就對著他自己的胸口。 姜沅芷收斂了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謝煜臺。 就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秦知知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撲過去阻止,可那道看不見的屏障將她牢牢阻擋,秦知知像是摸到了一堵空氣墻,無論怎樣也無法接近暗室之中的兩人。 她瘋狂的用拳頭捶打那堵看不見的墻,怒道:“我不要,我不要,謝煜臺!把你的劍收回去!謝煜臺——” 她眼睜睜看著謝煜臺用劍鋒刺進自己的左胸,像是怕傷到什么,他竟然還知道小心翼翼的避開心臟的部位,從側邊剖開。 那人身上是還未換下的喜服,順著衣襟滑落的血色比那喜服的紅還要更刺目。 那么痛、那得多么痛! 可是他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只是死死咬著牙,咬的嘴角都溢出血絲,卻恍若未覺。 謝煜臺怔怔看著姜沅芷,眼圈泛紅,一字一句。 “復活她?!?/br> 復活她。 秦知知好像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為什么謝煜臺會跟著姜沅芷走,會從魔族歸來,會去娑婆宗用渾天鏡搜魂。 為什么他會藏著自己的尸體,放在裂天變峰頭,最安全也是最隱秘的地方。 她的頭重重磕在空氣墻上,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呵呵低笑起來。 很快這低笑聲變成了遏制不住的大笑,秦知知仰起頭,翻涌的情緒快要沖出她的百會顛頂,太陽xue劇烈的跳動。 她頭痛欲裂,恨不能當場死去。 “系統(tǒng)——系統(tǒng)——”秦知知對著空氣墻大叫幾聲,她狠狠錘著空氣墻,“你出來,你出來告訴我——” 你是不是搞錯了…… 你到底搞錯了什么…… 傳言魔族有復活人的邪法,以心換心,以命換命。 有人死便有人生,這世道向來公平。 心一定要是從活人身上活剝下來的,尚有溫熱,還在跳動。 需是死者珍之重之之人,又或者必是珍之重之死者之人。 此等邪法,從未有人成功過。 “我不要……”秦知知攥緊拳頭,隔著墻看著謝煜臺一點點剖開自己的胸膛,她抽出歸藏,一刀又一刀砍向看不見的屏障。 “我不要……” 歸藏刀鋒震顫,從她的虎口驀地飛出去,震的秦知知虎口裂開,雙手滿是鮮血。 倘若她是因此復活,她寧愿不要。 她不要! 秦知知用沾滿鮮血的手錘向屏障,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耳邊傳來一聲脆響。仿佛是水晶碎裂的聲音,接著,她便看到眼前似有蜘蛛網(wǎng)似的縫隙蔓延。秦知知再次錘向有蛛網(wǎng)的地方—— 她一個踉蹌,重重摔在謝煜臺的身前。 秦知知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撲到謝煜臺的身邊,拼盡全力的握住他的手。兩只手上都滿是鮮血,有些黏黏糊糊的,觸感奇奇怪怪。 她和謝煜臺的每一次牽手,都覺得奇奇怪怪。 他們的每一次接觸、每一次相遇,都顯得那么笨拙可笑。 不是她錯過,就是他錯過。 秦知知抬起頭,目光雪亮,落入謝煜臺怔忡的眸中。 “我不要你的心?!?/br> “我不要……” 她不要了。 “你要、你要好好活著……”秦知知偏過頭去,說不出話來。 良久,謝煜臺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像怕驚碎了這場夢:“別哭?!?/br> 秦知知大聲否定:“我沒有,是我來的路上下雨了!” 是空氣墻破碎的時候澆了她滿頭滿臉,她才不是,她才沒有哭,她才不會哭。 秦知知抬起頭反駁,卻見謝煜臺紅著眼眶怔怔看著自己。 他的右眼眼角有什么晶瑩物迅速滑落,只一瞬間,便消散在風中。 周圍的景象如同樹皮剝離掉落,褪去謝煜臺的滿身血跡,姜沅芷碎成片片,撼天劍也在胸口消失,暗室分解,燈火隕落,他的黑眸緩緩變成異瞳。 謝煜臺低下頭,輕輕靠在秦知知的肩膀上,喃喃道:“你還活著?!?/br> 她還活著。 沒人知道在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就是秦知知的時候,謝煜臺心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