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會修仙 第47節(jié)
那是姜家秋天制的果干,用糖漬過,味道很不錯。 程梓愛吃,她也就跟著混了幾包,用作釣魚時打發(fā)時間。 正無聊著呢,意江山忽然聽見空中傳來一聲驚響,抬起頭去,發(fā)現(xiàn)是倆不知打哪兒來的修行者居然在隱遇鎮(zhèn)頭頂交起手來。 有一說一,這兩人修為不怎么樣,打的倒是很漂亮,那陣勢,那光影效果,特別下飯。 反正隱遇鎮(zhèn)周邊沒有普通百姓,打就打吧,權當看個消遣。一會兒執(zhí)法大殿的人來了,這兩個起步就是十年監(jiān).禁,該有的,都會有。 于是意江山坐直身,靜靜看著云下的兩人交手,不時拆解一下招式。 途中,她看見法術余波掃進了隱遇鎮(zhèn),也漫不經心地望過去。 隱遇鎮(zhèn)歸姜二叔和鳳老大管,一會兒該建議他們索賠多少呢…… 嘿!反正塌的不是自家房子,就往高里報吧!現(xiàn)在的修行界小崽子們最不差的可就是錢了! 意江山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想著,目光一凝,忽然穿過那道從天而降的光柱,看見了下方那只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貓。 橘貓,胖橘。 姜家的橘貓。 她的貓。 意江山笑容凝固。 下一秒,她暴怒地抽出魚竿,先甩桿救回程梓,再一抖魚線,抽向半空。 遠看不知道是誰家的房子塌了,近看發(fā)現(xiàn)是我家的房子。 意江山流血不流淚。 她準備讓別人流淚。 第39章 讀書 魚竿輕抖,收攏的長線順勢一轉,被意江山反手甩上高空,“撲”的一聲同時捆住正在斗法的兩人。 魚鉤扣在線上,魚線隨之快速收緊,讓他們不得不面對面地貼近,只能側過頭擺出頭頸交纏的姿態(tài),免去一些不好過審的接觸。 釣線一瞬間之間伸展百米,然后迅速縮回,把兩人結結實實纏成了粽子條,再猛地回拉,重重砸進地里。 上方附著的法力不僅瓦解了兩人的護身法術,甚至還擊碎他們的護身法寶,讓他們被迫在毫無防御的狀態(tài)下,rou身接住雙重沖擊。 摔進地里的剎那,兩人恍惚覺得自己的骨rou都被砸得攪在一塊,無法說話,張口便吐出了腥甜的液體。 粽子墜地,砸了個大坑。 意江山抬腳輕輕一踩,兩位斗法者便從坑中彈出,咕嚕嚕滾到她腳邊,被她抬腿踩住,臉上露出略顯猙獰的笑: “在隱遇鎮(zhèn)上空斗法,你們很勇啊!” 程梓窩在意江山臂彎間,尾巴和爪爪都塞進肚子底下,聽到這話,小心翼翼地伸頭瞧了一眼。 地上那兩人被釣線纏得只剩兩個頭,此刻正緊緊貼在彼此的肩頸處,因為劇痛與窒息,臉頰漲得通紅。 他再回憶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一招利落甩桿…… 有這種技術,意江山你到底為什么回回釣魚次次空軍??? 這釣魚啊,它有時候真的不一定非要用釣的。 程梓的思緒開始跑偏。 “嗬……我們……不……” 兩個緊密相貼的年輕人把臉憋得通紅,想要說話,卻只能從齒縫間擠出語氣詞,和不成句的詞語。 但意江山仍不解氣,挑高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凜凜地泛著殺氣,一想到程梓方才險些死于他們的法術下,心頭騰起的兇戾就讓她控制不住想把他們填河的手。 “別解釋了,都是狡辯?!币饨桨阳~竿.插.在身旁的地里,隨手一指身后的河流,“看到這條河了嗎?反正你們被執(zhí)法大殿帶走也要被囚禁三五年,不妨就以這為牢籠,冬暖夏涼,如何?” 兩人看了看冒著涼氣的結冰河面,忽然瞪大眼瞳,拼命掙扎起來。 他們勉強蠕動的身軀就像被意江山逮來釣魚的蚯蚓,徒勞地反抗著,依舊躲不過意江山取出的第二只猶如活物的魚鉤。 眼看新的魚鉤即將穿過二人的胸膛,他們目眥欲裂,萬念俱灰之際, “喵……” 程梓皺皺鼻子,隱約感覺意江山狀態(tài)不對,立起身,伸出粉白的爪爪輕輕拍了她的額頭。 額前綿軟的碰觸讓意江山一愣,旋即回過神,自沸騰的戾氣里掙脫出來。 她稍微低眼,便迎上了程梓含著關懷與擔憂的金瞳。 “……橙子?”意江山有些茫然,“你覺得我不該對他們動手嗎?” 程梓眨眨眼,從她懷里跳下,踱步至地上的連體蚯蚓跟前,歪頭瞅了瞅,然后一巴掌呼上去。 打差點害死自己的人算正當防衛(wèi)。 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正當防衛(wèi)! 程梓板著臉,絲毫沒有收力,平常藏在rou墊里的爪尖也銳利地彈出,在那兩人臉上留下長長的抓痕,鮮血直流。 失去護身法術與法寶的他們原本就被摔得渾身都痛,可這兩個爪印一印上,他們就覺得…… 之前的疼痛根本就是毛毛雨! 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從他們臉部的爪印處飛快蔓延開來,讓他們仿佛置身火海的薄薄紙片,從皮rou到骨血都被烤干燒盡,痛不欲生。 劇烈的灼痛里還包含著細密的刺痛,如同身上鬧了容嬤嬤,千萬根針扎進毛孔、刺穿血管,甚至直往頭皮里鉆,一路延伸到靈魂中去。 兩人幾乎是瞬間就扭曲了面頰,恨不得以頭搶地以痛止痛。 程梓被他們的反應嚇了一跳,呆呆看了眼爪墊,以為剛才拍出去的不是爪子,而是鉆心剜骨咒。 他本來是想意思意思給點懲罰,再讓意江山收手,將這兩人交給執(zhí)法大殿處理。 但他們看起來好弱雞的樣子,一爪就讓他們痛成了這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攻高防低,血薄全靠疊甲? 程梓在地上蹭掉爪子上的血跡,撲回意江山懷里,迷惑地問她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不,你下手不重,是他們太菜了。” 意江山也發(fā)現(xiàn)那兩人的異常,但她毫不猶豫地站在程梓這邊,還捂著他的前爪揉了揉,怕他抓痛了。 這時,天上忽然垂下一束光線,罩住兩人后將他們拖上云端。 程梓仰頭,在一朵云上看到一名戴著面具的男人。 他似乎認識意江山,看見她之后后槽牙一動。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止言又。 我不說了。 面具男人領著被魚線捆在一處的兩人正要離開,隱遇鎮(zhèn)內,忽然從不同方向射來數道光線,正中那兩人。 于是在場的一只貓,兩個人,六只眼睛齊刷刷看到,這二位的身體先是吹氣一般鼓脹起來,然后頭上生出三只犄角。 臉頰一半青一半白,背上展開數對貌似是羽翼的外生骨骼,忽高忽低地扇動。 魚線自發(fā)脫落,兩人也順勢分開。 他們看著彼此奇形怪狀的模樣,再感受身體里一會兒冰冷,一會兒熾熱的痛苦,天大的矛盾也被當下的同病相憐磨平了,開始抱頭痛哭,并哀切地懇求男人快帶他們走,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品嘗執(zhí)法大殿的牢飯了! 看著面前兩個奇行種,面具男人:“……” 今日過后,隱遇鎮(zhèn)的危險程度要上調一個等級了。 這里不僅遍地法外狂徒,還個個都是整活大師! 阿sir,收手吧!外面全是剛從精神病院復健出來的張三?。?jpg 面具男人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他們在隱遇鎮(zhèn)上空交手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 話音未落,又有幾道光線襲來,這回指向了面具人。 他登時閉嘴,用捆修索把兩名年輕人捆住,一手一個提起就走,不再多廢話一句。 至于沒入他們體內的奇異法術該怎么解,又該如何補償隱遇鎮(zhèn)的損失,就讓他們的家人去頭疼吧。 執(zhí)法大殿管逮不管埋。 面具男人想著,忽然神情一動,探出二人滿肚子法術中一縷略顯違和的地方。 他們正在承受的痛苦,有一大半是找不到根源的,也并不屬于后來打入他們身體的法術。 就好像兩人的靈魂里橫亙著一道看不見的傷創(chuàng)。 著實古怪。 …… 憤怒的源頭被帶走,意江山心氣終于順了,抱著程梓坐到河邊青石上,低頭便看見他在笑。 對,這死里逃生的小貓崽子……大貓盤子……中貓團子在笑,笑的還挺開心。 意江山把他轉向自己,食指在他腦門戳了個小圓坑: “你笑什么?” 她不問還好,一問程梓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舉著爪子拍她大腿,差點笑翻過去。 意江山看他笑了一會兒,臉上也浮出笑意。 啊,也是。那兩人最后離開時的樣子確實好笑。 河面悄然破冰,水里躍出一尾鯉魚,漣漪中映出哈哈大笑的橘貓和人。 不遠處的樹上,紅衣黑發(fā)的少年蹲在枝頭,摳摳臉,隨即化光消失。 轉眼再過一旬,已是十一月底。 隱遇鎮(zhèn)內的學堂即將迎來今年的學業(yè)考核,三天打魚兩天摳腳的姜書客終于也有了奮進的動力,帶上書本到對門王家找同窗兼鄰居王云離求救。 為了增加求救成功的幾率,他和程梓一同起床,天沒亮就扛著程梓去敲對面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