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一更)
安全通道真的很冷,往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進(jìn)煉獄深淵。 那顆泡在蜜罐里的真心,不受控制的悸動,你自認(rèn)為的所有美好,皆如泡沫般消散無影。 她從未如此混亂過。 即算之前被渣男深深傷害,她依然能在撕心裂肺中找回該有的理智。 她可以允許自己失敗,但不允許自己敗得難看,敗得沒有自尊。 就在不久前,她扔掉奶茶和甜甜圈,甚至都不敢當(dāng)面質(zhì)問他,轉(zhuǎn)身倉皇而逃。 她漫無目的的跑,耳邊全是自己的喘息跟急促的腳步聲,臉上何時濕了她也不知道,guntang的淚水在奔跑中滴滴砸在手背上。 妮娜小聲抽泣,抹開眼前模糊不清的淚花。 好燙。 燙得她胸口發(fā)麻,呼吸困難。 ** “妮娜?!?/br> 牧洲在樓梯間的二樓攔住她,她抗拒地推他打他,他不肯放,反而拽得越來越緊。 “你走開!”妮娜哽咽著,喉音都啞了。 他低頭看她哭花的妝容,想起出發(fā)前她笑靨如花的樣子,心頭百感交集,無力地嘆了口氣。 在這里遇見孫喬實屬意外,知道林曉涵也在北城更是驚訝,之前雖然有人說她找了個有錢老頭嫁來大城市,卻沒想到會在這里撞上。 男人心亂如麻,萬千思緒涌上心頭,平時巧舌如簧的人突然不知該從哪說起。 “我...” “你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牧洲低頭看她通紅的貓咪眼,還在持續(xù)掉眼淚。 “你來北城根本就不是為了我,我只不過是你找不到小情人而存在的替代品,是你用來過渡的備胎?!?/br> 他眉頭緊蹙,盡管被這刺耳的話捅得心窩子疼,還是強行穩(wěn)住氣息,“我不知道她在這里?!?/br> “你說謊!” 妮娜只要想起那些話就心如刀割,“你之前的事從沒跟我提起過,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 牧洲腦中晃過一些反胃的片段,臉色瞬黑,語氣也冷了些,“因為沒什么好說的?!?/br> “那就是沒放下!” 她深深閉上眼,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心都要裂開了。 “你可以為別人放棄很多東西,可以吃很多苦頭,可以掏心掏肺地對人家好,那你為什么不能為了我早點出現(xiàn)?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不會舍得讓我一個人難過,你看得清我的心,可你還是要那樣去踐踏,什么狗屁喜歡,我不過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是你用來發(fā)泄欲望的工具...” “妮娜?!?/br> 牧洲大聲呵斥,制止她往下說。 他腦子都快炸了,努力深呼吸,把她拉過來抵在墻與他之間,“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你永遠(yuǎn)都把我當(dāng)成孩子哄,因為我就像傻子一樣好騙?!?/br> 她淚如雨下地看著他,濕潤的眸底晃過一絲絕望的幽光。 “我明明...我明明就被你扔掉過一次,我為什么還要相信你,我真的蠢得無藥可救?!?/br> 妮娜冷笑,焦躁的情緒愈發(fā)收不住,成串下墜的眼淚滴在小臂,“你不肯跟我同居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吧,你怕我們住在一起會耽誤你跟你的舊情人再續(xù)前緣,耽誤你們背著我偷情,耽誤你們甜甜蜜蜜...” “砰——” 耳邊炸開沉重的撞擊聲,他一拳狠狠砸在墻上,距離太近,她甚至都能聽見骨頭開裂的聲音。 她嚇傻了,驚恐的看他。 牧洲明顯也動了氣,情緒失控下稍少顯露自己暴戾的一面,他忽略烏青的手指,低頭緊盯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覺得我只是把你當(dāng)成發(fā)泄的工具?” “...難道不是?” 男人眼底滑過一絲受傷,“妮娜,你為什么不能相信我,哪怕就一次?” 他并不是不愿說,只是那個真相太過殘忍,他本能地不想讓她知道,這個世界灰暗的那面。 妮娜慢慢冷靜下來,眸底閃爍嘲諷的冷光,“我們這樣的人談信任,配嗎?” “不要說這種話?!?/br> 男人深深闔眼,真的要氣瘋了。 “游戲就是游戲,談什么感情,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天真?” 他怔住,呼吸聲顫了顫,“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用再勉強自己裝深情,你大可以去找你的小情人?!?/br> 妮娜仰頭看他,心如死灰。 “我不會祝福你的,騙子?!?/br> ** 她常年把自己鎖在銅墻鐵壁的保護圈,軟萌的兔子慢慢擁有一顆刀槍不入的鋼鐵心,可這男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輕易攻破壁壘。 于是,她撕開那層保護網(wǎng),變回任人宰割的兔子。 受傷其實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期待,逐一落空。 ** 正常人情場失意,大概率會拉著朋友痛哭流涕,或是把自己灌醉解千愁。 可妮娜明顯不是正常人。 她掙脫他迅速逃走,在回家的車上哭了一路,下車后,瑟瑟的冷風(fēng)吹過,她腦子突然清醒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全部拉黑,手機關(guān)機,打開電腦碼字。 從深夜到清晨,她在電腦前不吃不眠待了12個小時,敲字的手指頭都麻了,困到半昏睡時轉(zhuǎn)身撲向大床,即算在睡夢中也在敲字,嘴里念念有詞。 “男人算個屁,只有錢不會背叛自己?!?/br> 這兩天她不是碼字就是睡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睡醒。 迷蒙轉(zhuǎn)醒時,無意識地摸到床上的手機,開機的那瞬,恰好彈出個語音通話,她強行睜開半只眼看了幾秒,翻了個身,接通語音。 “喂...” 那頭一聽這聲音就知道這姑娘沒睡醒,頓時無言,“你怎么還在睡?不是今天出發(fā)嗎?” “出發(fā)?” 她恍惚的眨眼,人醒了,腦子還沒醒,“出發(fā)去哪里?” 平時溫婉清雅的賀枝南恨不得順著電流拍她的頭,“江南!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哦,我那個...我...” “別磨嘰了,你趕緊起床?!?/br> 那頭先一步止住她發(fā)言,軟聲道:“牧洲在樓下等了你幾個小時?!?/br> “...” 妮娜的腦子突然不混濁了。 心底盤旋的那口怒氣上頭,她硬著嗓子回:“我不跟他一路走,我們分道揚鑣了?!?/br> “你少跟我扯這些,我還不清楚你那臭脾氣,鬧起來腥風(fēng)血雨的,牧洲脾氣再好,你也不能太欺負(fù)人了?!?/br> “臭南南,你到底是哪頭的!” 她欲哭無淚,明明受害者是她,怎么就顛倒黑白了,“你最好的朋友現(xiàn)在被人欺負(fù),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胳膊肘還往外拐,我討厭你?!?/br>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 妮娜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孤立無援,現(xiàn)在連最心愛的南南也站在他那邊,舒杭也是,靜姝jiejie也是,朱爺爺也是,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好人,只有她是壞脾氣怪物,想想都憋屈。 “好了,好了,說你兩句就急眼?!?/br> 賀枝南難得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又心疼又好笑,忍不住出言調(diào)侃:“娜娜,你以前可沒這么嬌氣,成天cao天cao地cao空氣的,現(xiàn)在有人疼了就是不一樣,越來越像個小媳婦了。” “你才小媳婦!” “我本來就是小媳婦嘛?!?/br> 她樂不可支,越發(fā)覺得現(xiàn)在的妮娜可愛到爆炸,嬌聲軟語地順毛安撫她:“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鬼知道路上又會鬧出什么事,你就當(dāng)發(fā)發(fā)善心,讓我睡個安穩(wěn)覺行嗎?” “可是我...” “乖,快去收拾行李。” 妮娜當(dāng)然是要拒絕的,可最愛的南南用這種口氣哄她,她又有點不忍心,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吧?!?/br> 電話掛斷。 她在床上呆坐了五分鐘。 不想見到他。 一萬個不想。 ** 同一時間,車?yán)锬腥说氖謾C震了兩下。 賀枝南:『好好照顧她?!?/br> 牧洲的心跟著安穩(wěn)落地,扯唇笑了笑。 『這是我分內(nèi)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