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鼻赝砜酥谱⌒牡椎男邜u感，沒臉紅。她哪里研究過，不過是在現(xiàn)代的時候看了些up主的科普，穿回來后裝模作樣翻了幾本醫(yī)術(shù)而已，可不敢在鄒氏和趙氏這等學(xué)習(xí)多年、實踐多年的人面前賣弄。

    詳細問過趙氏所需要的器具后，秦晚道：“你畫下來，回頭我安排匠人做?！?/br>
    趙氏便拿出早就畫好的圖紙，恭敬呈上。圖上的東西，形狀像鴨嘴。秦晚到底是兩個孩子的娘，大約知道這東西要怎么用。

    這婆媳二人著實精細，也著實愿意花心思，且她們并不覺得為女子看私密病癥是見不得人的事。九爺找對人了。

    只是做器具用什么材質(zhì)好呢？

    現(xiàn)代的醫(yī)用器具，要么是一次性醫(yī)用級塑料制品，要么是醫(yī)用級不銹鋼制品，要么是橡膠制品。偏這三種，大清都沒有。

    還有什么東西，既干凈為生，又能在使用后方便銷毀？

    “用竹子打造這樣器具如何？讓他們打磨光滑，使用前你們拿guntang的沸水煮上一刻鐘。待使用后，都丟到爐子里燒掉?！鼻赝碚嫦氩怀鰜韯e的合適材質(zhì)了。

    鄒氏和趙氏來之前還以為秦晚可能會接受不了使用工具為患者檢查的行為，見秦晚不僅沒反對，還幫她們想了材質(zhì)和解決方法，都松了一口氣。九福晉真好，平易近人，且很愿意聽人說話。

    秦晚垂眸，喝茶，解決了這件事，又繼續(xù)安排：“醫(yī)館里只有你們婆媳二人還不夠，你們這幾日抓緊時間招攬人手。醫(yī)術(shù)已有小成，似你們這般可以坐堂的，以及做學(xué)徒的，打雜的、制藥的，都要盡快找齊?！?/br>
    “待找好了，你們把名單寫好交給我，月錢不需你們cao心。至于醫(yī)館的布置方面，你們?nèi)粲刑厥庑枨?，也盡快告訴我。”

    趙氏和鄒氏一一記下。趙氏笑道：“這些民婦和婆婆也盤算了一些?！?/br>
    “若盤算的差不多，你們可以現(xiàn)在就都寫下來。”

    趙氏和鄒氏便退到廂房去。

    秦晚又把金斗叫過來：“派個小太監(jiān)去城東連橋胡同聞家傳個話，就說鄒婆婆和趙嫂子有事在我跟前多待會。讓她們家里人不必擔(dān)心?！?/br>
    一個半時辰后，趙氏謄抄完畢，又來正房回話。

    秦晚留婆媳二人在府上用晚膳。天寒地凍的，人家干了半天活，不留飯實在不像話。婆媳倆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同席，秦晚只好讓人在她的膳桌旁另擺一張矮了半尺的桌子。

    用膳時，秦晚就著醫(yī)館的話，又和婆媳二人簡單聊了聊：“醫(yī)館要用的藥材，你們覺得從哪里采買好？”

    既然秦晚問了，趙氏便舉薦了兩家。一家是城西的葉家，一家便是天津衛(wèi)她妹夫柳家。兩家各有側(cè)重，各有所長。

    秦晚點點頭，準備回頭讓金斗派幾個人出去瞧瞧打聽一下葉家和柳家，沒問題便先用這兩家。

    次日，秦晚便讓人開始著手裝修醫(yī)館。

    九爺在城中有許多鋪子，有的在前門大街這等極品地段上，也有的在偏僻處。

    秦晚選了城東連橋胡同旁邊，連橋街上九爺原本的兩家鋪子邊上，另花一千五百兩置辦了一整套院子。

    醫(yī)館嗎，并不需要占個多么優(yōu)越的位置，且很多女子一開始肯定不好意思來，僻靜些好。這邊離鄒氏趙氏家近，方便她們當差。旁邊又挨著九爺?shù)膬杉忆佔?，萬一有人鬧事，也好照應(yīng)。

    那院子秦晚并沒去過，但是因距離鄒氏趙氏家近，那條街上的鋪子格局大致相仿，婆媳二人倒都知道。

    前頭裝修一下做醫(yī)館門面。門面兩層，底下劈成三部分，藥柜賬房一處，給普通病人看病一處，儲存秦晚讓人專門做的大褂、口罩、棉手套等物又一處。上頭二樓做私密檢查室，又按檢查部位分成兩處。

    后面二進院子?xùn)|廂制藥、西廂培訓(xùn)學(xué)徒，中間堂屋一間留著秦晚隨時過來，兩間劃給鄒氏和曹氏安排。再往后面一排屋子，按鄒氏和曹氏要求的修整一下，儲存藥材。

    秦晚又讓傅嬤嬤掌眼，從旗下選了四個會些拳腳的精壯嬤嬤，讓傅嬤嬤每天她們培訓(xùn)一個時辰，等過段時間就送到醫(yī)館去。每天兩人，輪換當差。裝修的時候負責(zé)盯裝修，等開業(yè)了便負責(zé)守門。

    閑暇時，她又拿出先前趙氏寫的幾十頁紙細細看了幾回。

    在現(xiàn)代時，她身體很好，并沒真正接觸過這方面的檢查，也只是被科普過女人可能會遇到、甚至在女子中很普遍的病癥。據(jù)鄒氏和趙氏所說，紙上所寫，有一代代大夫總結(jié)出來傳下來的，也有鄒氏做接生婆婆三十年，見得多了自己總結(jié)的。

    根據(jù)病癥部位不同，從上到下分了好幾個大類。有些病已有完善的診治方法，而有些女子難以啟齒的病癥，目前只知其表，不知其理。

    秦晚研磨，默默又在紙上記下一條：總結(jié)對比，細分，系統(tǒng)化，記錄成冊。不知道她有神之年有沒有可能把這個女子醫(yī)館做成現(xiàn)代的婦幼醫(yī)院那般。

    ·

    不知不覺到了上元佳節(jié)。

    宮宴自是免不了。

    秦晚糾結(jié)了一下，不太想去。可是最近太忙，她忘了提前幾天開始裝病。

    畢竟昨兒個晌午太醫(yī)才過府來給她和五個孩子以及佟氏請過脈。

    秦晚把貍花貓叫到跟前：“下回重大節(jié)日宮宴，你可要提前四五天提醒我裝病。要不然回回去應(yīng)付她們，怪累的。”

    貍花貓伸了個懶腰，很應(yīng)付的“喵”了一聲。

    ·

    上元宮宴依舊在乾清宮。

    瞧見秦晚來，太子妃走過來，很是親熱道：“才半個月不見，九弟妹怎么瘦了？”

    大福晉打趣：“莫不是老九離京多日，九弟妹思念夫君，吃不下飯？”

    啊，這八卦的嫂子們！

    三福晉過來，有些難為情道：“先前弘晟那小混賬惹了禍，這才害的老九被皇阿瑪派到泉州那千里之外的地方去辦差。都是嫂子不好?！?/br>
    能不能別把她架在話題中心？再這樣，下回她說什么也不要來了。

    秦晚和嫂子們應(yīng)承幾句，終于落座。

    可是還沒完。

    大福晉又挑了個話頭：“前幾日我去寧壽宮請安，老祖宗正在練字。你們可知道為什么？”

    大家已經(jīng)隱隱約約聽說了，老祖宗要給九福晉賜塊匾。

    真是奇了！

    這位老太太從草原上嫁過來幾十年，從來都不愿意拿筆墨紙硯偽裝成文化人。這都六十多歲了，竟然會為九福晉練字？

    妯娌們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但每個人心底都很好奇：九福晉除了會拿銀子討人歡心外，到底還有什么過人之處？

    所以這幾日，大家都悄悄派人觀察九貝勒府的動靜。

    再聯(lián)系一下老太太練的是“醫(yī)者仁心”四個字，都猜出來，老九兩口子要開醫(yī)館。

    直郡王拉攏九爺不成，且九爺忽然又跑到了泉州去，心里正不得勁。大福晉便故意把這話說了出來。

    “老祖宗要給九弟妹賜牌匾，哎呦呦，可把我羨慕壞了。”大福晉笑道：“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有像九弟妹這般榮耀的時刻?！?/br>
    太子妃沒說話。

    四福晉溫聲開口：“九弟妹人品貴重。先前把那么好的法子分享給大家，當?shù)美献孀谫p賜?！?/br>
    三福晉拿帕子掩著唇笑。原本她心里也不舒服，可瞧著大福晉碰了個釘子，忽然就舒坦了。

    大福晉又故作好奇道：“聽說九弟妹要開醫(yī)館，正四處招攬人手。”

    “開醫(yī)館一定很賺錢吧。”大福晉感慨：“九弟妹和九弟真是生財有道。”

    秦晚淡淡接了一句：“大嫂若想，可以開幾家試試。”

    我才不要做這種與民爭利的事，心底腹誹，大福晉又道：“等弟妹的醫(yī)館開起來，肯定能得到百姓們的贊譽。到時候說不定會有很多人給你供長生牌位呢。待那時咱們妯娌的名聲，哪個也不如你?！?/br>
    現(xiàn)在你們的名聲也未必比我好吧，秦晚想翻白眼。大福晉的話真的好煩人，這是故意把她架到火上烤。

    果然，太子妃端莊的表情有一絲絲裂痕，雖然很快掩飾了過去。民間那么多醫(yī)館，哪里需要老九兩口子再多開個醫(yī)館？這兩口子到底要做什么？一邊拼命做生意老銀子，一邊開醫(yī)館撈名聲？難道老九是想拿銀子跟皇阿瑪換個鐵·帽子？

    “既然大嫂覺得開醫(yī)館能撈名聲，何樂而不為？”秦晚反問。

    四福晉及時開口幫秦晚解圍：“九弟妹心腸好，幫我先解個難題如何？”

    眾人都瞧過來，大福晉以為四福晉要難為秦晚，也住了嘴。

    “先前你那只貍花貓不是跑到我們府上去了嗎。弘暉自病中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只一樣的。帶他去貓狗房選了足足四回，他都沒相中那些貓兒?！彼母x看著秦晚：“我讓人在京城里也找了許久，實在找不到像弟妹那只一般的。你看，能不能讓你家那只生一窩？”

    “啊，”秦晚笑了一下：“等我回去問問它?！?/br>
    大福晉有些失望四福晉的表現(xiàn)，又道：“不就是生一窩貓兒，九弟妹答應(yīng)就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不答應(yīng)，何必打趣四弟妹呢？要不要生，貓又不會回答你?！?/br>
    太子妃終于逮著機會：“九弟妹說笑一句，大嫂何必較真?！?/br>
    “我也打趣一句罷了。得，是我較真。你們幾個一塊，我說不過你們。”哼，太子妃現(xiàn)在賣好也沒用！沒瞧見人家老九兩口子這幾個月的表現(xiàn)嗎，根本不接茬。

    大福晉討了個沒趣，便也沒揪著。今兒個之所以把這件事說出來，也只是按照直郡王的意思，給秦晚提個醒：別以為獻了銀子就能橫行不搭理人，不給直郡王面子，就讓你們兩口子陷入眾矢之的。

    秦晚已經(jīng)感覺到這層意思，心里默默記了直郡王兩口子一筆。上上輩子狗老九和老八攪在一起，直郡王一直很不痛快。老大兩口子沒少給她白眼。這輩子老八沒了，她和狗老九也沒做什么礙直郡王的眼，還給她白眼？

    怎么，不站隊該死？

    正好出了月子的十福晉和十四福晉一塊過來：“你們方才在說哪只貓？是九嫂家的貓要生小貓了嗎？我也想要?！?/br>
    “我也想要，九嫂給我留一只好不好。”

    兩人一打岔，方才的事情終于揭過去了。

    ·

    宴席結(jié)束后，太子妃讓人叫住秦晚，在御花園說話。

    天色已晚，秦晚不想久留，但太子妃早早就安排好了。

    秦晚只好和她一塊進了亭子。

    “九弟妹定然心中掛念兩個孩子，本宮有話就直說了?！碧渝⑿Γ骸扒靶┤兆勇犝f你要開醫(yī)館，本宮佩服九弟妹的魄力。只是這件事關(guān)乎民生之計，若賺了錢只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若不賺錢，也說不過去?！?/br>
    “且聽說民間有很多醫(yī)館都被治不好的患者家人鬧過。如此兩難之事，九弟妹何必討這沒趣呢？”太子妃看起來像個關(guān)心弟妹的好嫂子。

    這是來試探她到底是什么目的？還是怕她將來真賺了太多名聲？

    看在她現(xiàn)在還是太子妃的面子上，也看在上輩子太子妃沒怎么和她交過手的份上，秦晚問了她一句：“太子妃要不要和弟妹一起開？咱們一人投一半銀子。”

    太子妃只是不想讓秦晚開醫(yī)館，并沒想加入。畢竟雖然可能會賺名聲，但萬一出了人命，豈不難看？

    太子爺如今已經(jīng)四面楚歌，若再開個醫(yī)館弄出亂子，不好交代。

    她委婉拒絕了秦晚的提議：“本宮并不是想從九弟妹的生意中獲利，只是身為皇嫂，怕你走錯了路。你獻了算排卵期的法子，已經(jīng)為人稱頌。但同時不知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你，不宜妄動?！?/br>
    秦晚知道，她是想賣給自己一個好。但，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想收攏人？哪有這么便宜。

    面上謝過太子妃的關(guān)心，秦晚終于回了府。醫(yī)館的事兒，這些妯娌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她給太子妃發(fā)出了邀請函，是她自己拒絕了。

    至于別的妯娌，若想加入，也可以和她說，實在沒必要陰陽怪氣。一邊自己什么都不做，一邊見不得別人做，真的不像話。

    妯娌們都已經(jīng)知道她要開醫(yī)館，但并沒人要加入。只四福晉讓人把家里存的醫(yī)書全都抄錄了一遍，并從庫房里取了兩支人參和一對鹿茸，一并送了過來。說醫(yī)書送給秦晚或許能發(fā)揮作用，人參鹿茸給秦晚放在醫(yī)館里。

    五福晉、七福晉和十福晉、十四福晉也從庫房里找了幾樣金貴藥材送給秦晚，留著在醫(yī)館里用。

    擱下雜七雜八的心思，秦晚去莊子上轉(zhuǎn)悠了三回，見奶嫂姚氏把生產(chǎn)安排的很妥帖，給眾人格外賞了一個月的月錢。轉(zhuǎn)了一圈，秦晚讓人帶了些樣品回去給鄒氏和趙氏。

    畢竟東西是要給她們用，若她們覺得不合適，現(xiàn)在還來得及改。

    鄒氏和趙氏十分滿意，婆子倆在屋子里直贊：九福晉不僅人好，心思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