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暉想皺眉，以為人人都和他一樣愛顯擺嗎？

    老爺子今兒個沒什么事，想起來多日沒來看看皇孫們，也該趁著過年有時間，來瞧瞧孫兒們的功課，不然等開了春南巡，又得等好幾個月才能過來。

    沒想到，一進院子，就聽見幾個孩子在吵鬧。

    問清情況，訓斥了一番，又罰了弘晟抄書后，老爺子派人把九爺提溜進宮，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斥：“你怎么當叔叔的？孩子那么小，你怎能給那么大的紅包？”

    “可是侄兒們來都來了，大過年了的，總要討個好彩頭?！本艩斢X得自己沒做錯。

    “你銀子多，給也就給了。但是你又不是個個侄兒都給，就不知道低調(diào)點？”老爺子最討厭處理這些家務事。

    九爺也有話講：“若侄兒們都來拜年，兒臣自然不會小氣，肯定每人都給?？墒侵挥泻霑熀秃霑N弘晊過來，兒臣總不能拿著銀子追著那些沒來的侄兒，硬給他們銀子吶?！?/br>
    康熙爺又生氣又覺得好笑：“你等著吧，弘晟那小子正伙著他幾個小跟班，要去你們府上拜年呢?！?/br>
    九爺無語，三哥是怎么教孩子的？弘晟這臭小子把他當什么了？可以不用信物就隨便取銀子的票號？還是以為他是可以予取予求的冤大頭？小混賬，遲早揍他一頓！

    九爺不小氣，可也不樂意當冤大頭。弘晟那小崽子在南薰殿很吃得開，誰知道他要帶多少個小皇孫來？

    “你要是不樂意被可勁薅，就出去辦差。”康熙爺幫他出了個主意。

    九爺作揖：“兒臣愿意，只是不知道皇阿瑪要派兒臣去何處?！?/br>
    “泉州?！?/br>
    正好！他正想找個理由去泉州呢。只是泉州離得遠，一來一回至少半個月，再加上辦差就更久了。

    他那陪孩子的字據(jù)，一天一萬兩，娘仨三萬兩呢。

    “敢問皇阿瑪，何時啟程？”

    康熙爺想了一下：“初六。”

    九爺終于徹底開心了。初六好，他正好先陪兩個孩子五天，事情一辦完就抓緊回來，怎么著也能在二月二十五之前回來。

    如此，就不用付銀子給秦晚了。

    九爺出宮的時候，正好三爺剛進宮。一瞧見九爺，就連忙拱手：“九弟，實在對不住，都是那小混賬不懂事，連累九弟被皇阿瑪訓斥。改日爺帶他登門道歉?！?/br>
    “不必了，三哥不必介懷。小孩兒嘛，哪個沒有熊的時候呢?！本艩斝Γ骸盎拾斠矝]太訓斥我?！?/br>
    三爺本來還想帶弘晟來九貝勒府道歉呢，聽九爺這么一說，決定先回家狠狠揍熊孩子一頓再說。

    ·

    九爺回府后就把初六要出發(fā)去泉州的消息告訴了秦晚。

    秦晚忍不住思索，怎么這么巧？老爺子要是讓他早一日走，她還能得個三萬兩銀子。

    九爺一邊凈手一邊看秦晚，他沒看錯，這賊婆娘一臉惋惜！

    嘶，真掉錢眼里去了！

    看來他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藏私房錢了，不然這婆娘鐵定撕了他。

    “你把想要的東西寫下來，省的爺忘?！本艩敶咚?/br>
    秦晚其實挺想讓九爺從洋人那找些能改變百年屈辱的東西來。可是她在現(xiàn)代只生活了幾年，對歷史僅有的了解是從某站科普up的視頻里聽來的。至于世界工業(yè)發(fā)展史、近現(xiàn)代的各種發(fā)明，更是不甚了解。

    況且，誰想得到還能再回到清朝呢！

    想了半天，秦晚只列了一樣東西：橡膠樹苗。

    雖然她不通化學，但她也有現(xiàn)代的基本常識，知道橡膠樹的汁液是好東西，目前大清沒有。

    九爺很是納悶：“橡膠樹是什么東西？”

    “以前我在一本西洋圖畫書上看到過，但是咱們大清好像沒有。想看看到底什么樣。”

    “說不定是洋人胡亂畫的?！本艩?shù)馈?/br>
    秦晚搖頭：“應當不是，那圖畫非常細膩，像真的一樣?！?/br>
    九爺默了片刻，又問她：“你很喜歡橡膠樹？”

    啊……她并不喜歡，就是想要而已。

    但是橡膠樹用處很多，她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喜歡。

    秦晚點頭：“喜歡?！?/br>
    九爺摸了摸下巴：“既然福晉只提了這一個要求，又十分喜歡，爺一定讓人給你弄來?！?/br>
    畫是洋人畫的，就找洋人去打聽。

    ·

    正月初六，陰沉沉的天又開始飄雪。

    秦晚裹著披風出來送九爺。

    完顏氏和馮氏也帶著三淑出來相送。

    九爺把金斗留下來給秦晚差遣，上馬車前他沖著大家擺擺手：“都回去吧。”

    天太冷，完顏氏和馮氏帶著三個小格格回去了。

    秦晚還立在原處，總不能九爺還沒出門，就一個送目送他的人都沒有了，傳出去不好聽。

    待九爺?shù)鸟R車走到角門那兒，他挑簾子瞧見秦晚剛轉(zhuǎn)身要回后院時，心里一陣陣樂，要不怎么說是嫡妻呢！心里有他！

    ·

    九爺走后，完顏氏和馮氏大著膽子來問秦晚，能不能給個恩典讓她們回趟娘家。秦晚當即應允：“你們每個月都可以出府一天，只是不能一個人單獨出去，必須要帶隨從?！?/br>
    完顏氏和馮氏千恩萬謝，又問：“奴婢想帶著小格格回去給老子娘都瞧瞧，可以嗎？”

    “小格格還小，等開了春再帶出門吧?！边@里畢竟是古代，最近又冷的厲害，萬一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雖然眼下不能帶出去，但完顏氏和馮氏依然很開心地退出去。

    秦晚又吩咐周嬤嬤：“給她們一人準備一套禮物。”這還是她們二人自進了后院后，頭一次回娘家，自然要讓她們風風光光的。

    完顏氏和馮氏住在一個院子，一個時辰后收到禮物時，兩個人又驚又喜。

    完顏氏摸了摸禮盒：“福晉真好，處處都為咱們想好了。”

    馮氏差點哭出來。先前被九爺冷落，她還以為自己要老死后院了，不成想不僅得了個女兒養(yǎng)在身邊，還被主母如此照顧體恤。九爺是要命的閻王，福晉卻是活菩薩。

    完顏氏和馮氏沒再說話，但心里都有一個共同的聲音：這輩子跟定福晉了，要是將來有狐媚子進府讓福晉不痛快，她們堅決站福晉這邊。

    ·

    秦晚還不知道自己收獲了兩枚鐵桿粉，正給金斗安排：“你先去給鄒氏和趙氏婆媳二人遞信，就說事允了，讓她們抓緊準備起來。把需要的東西和目前能看的病癥列出來，七天后來九貝勒府當面回我?！?/br>
    “然后去九爺名下的云染布莊，讓掌柜的開一條采買棉花的路子，初時先買兩千斤，等我再遞話出去，再進行第二次采買。同時還要弄五臺織布機，兩個裁剪衣裳的木臺，都送到城外我的陪嫁莊子上去?！?/br>
    金斗應下，駕馬車帶上幾樣簡單的賞賜出門。

    秦晚又把周嬤嬤叫到跟前：“嬤嬤去城外莊子上把我的奶嫂姚氏找來，對了，走之前你問問佟氏，需不需要稍什么東西回來?！?/br>
    午膳前，姚氏就跟著周嬤嬤來了。秦晚讓周嬤嬤陪她去西廂房南屋里用了午膳，然后才把人叫到跟前安排：“城外我那陪嫁莊子上那個大院子有一多半都在閑置吧？”

    “回福晉的話，您記得沒錯。奴婢一家五口用了大門口的六間屋子，里頭還剩二十間?！?/br>
    “你回去從附近招攬人手，十日后開始按照我的要求生產(chǎn)棉布、紗布和口罩以及大褂?！鼻赝碚f著把口罩和大褂的圖紙拿出來給姚氏瞧，詳細講解一番，又把紗布具體要求以及生產(chǎn)要求仔細給姚氏說了一遍?，F(xiàn)代的醫(yī)生穿的是白大褂，古人有講究，秦晚便讓姚氏把白大褂做成淺藍色。

    雖然現(xiàn)在很難做到無菌生產(chǎn)，但若能處處注意，也比隨性而為好。

    “這件事很重要，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只能讓奶嫂盯著。切記按我說的做，等開工后我會經(jīng)常過去看。找來紡織裁剪的人也務必身體健康，萬一身上起了癬，或者有虱子等，決計不能用?！?/br>
    “請主子放心，奴婢要是辦砸了，提頭來見?！币κ弦灰挥浵?，帶上秦晚給她一家人的賞賜，被九貝勒府的小太監(jiān)駕車送了回去。

    姚氏走后，沒多久鄒氏和趙氏就跟著金斗來了。

    秦晚驚奇：“這么快就準備好了？”

    婆媳二人行禮后，鄒氏笑道：“上回您跟民婦說完，民婦覺得這事一定可行，所以回家就和兒媳婦一塊合計了?！辈恢罏槭裁?，鄒氏就是覺得秦晚一定能把這個恩典求下來，果不其然。

    被信任的感覺不錯，秦晚讓二人把準備的東西拿出來瞧瞧。

    這婆媳二人都是高效率，且已經(jīng)分好工。婆婆鄒氏接生經(jīng)驗豐富，負責孕婦；兒媳趙氏醫(yī)術高些，也從她父親那里著實學了不少東西，平時女人身上的病癥，基本都能治。

    簡單回稟之后，趙氏提出了一件有些難為情的事。

    作者有話說：

    ·依舊100個小紅包送給大家

    第51章

    “福晉, 民婦有件事，說出來有些難為情。但若不說，實在不妥?！壁w氏滿臉都寫著“我真不知道怎么辦?！?/br>
    秦晚失笑：“你們既然要跟著我開這個醫(yī)館, 也算的上是我的人。既是自己人, 但說無妨。若是怕要采買的藥材、器具等太多, 浪費了銀錢，這擔心著實多余。九爺先前已經(jīng)說過，會多撥些銀子過來?！?/br>
    “不是銀子的事兒?！壁w氏和鄒氏對視一眼, 咬咬牙, 終于開口了。

    “實不相瞞, 女子私密之處的常見病癥, 民婦以前為幾個親近婦人治過?！壁w氏嘆了口氣：“可是哪怕患者是民婦極其相熟的人, 也很難說服她們寬衣讓民婦檢查?！?/br>
    “但那地方的病癥，若不親眼看，又如何能對癥下藥呢？民婦擔心, 等開了醫(yī)館后，若讓那些私密之處不舒服的女子寬衣檢查，她們會不樂意, 甚至拂袖而去，更怕她們會鬧起來。”

    這的確是個問題。哪怕是幾百年后的現(xiàn)代，還有很多人不好意思讓醫(yī)生檢查, 趙氏的擔心很正常。

    不過, 既然決定要開女子醫(yī)館, 自然不能因為這一點點小事退縮。

    “你的擔心很對，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愿意檢查。不過, 也一定會有人愿意。那些不愿意的, 勸一句不成, 你們到時也不必追著人家勸，只保守治療即可，省的人家誤會咱們是別有心思。”無論哪個時代，都要注意醫(yī)患關系，尤其是在女人思想禁錮保守的大清朝。

    “對于那些愿意寬衣接受檢查的，你們就給人家好好治。等到愿意接受檢查的患者被治愈，醫(yī)館的名聲慢慢傳出去，那些原本不愿的人，才會主動接受檢查。”

    趙氏和鄒氏原本抱著既然開了醫(yī)館，做了坐堂大夫，便要竭力治好所有患者的態(tài)度。婆媳倆原本是希望秦晚能幫她二人支個招，想個法子能讓所有需要檢查的女人都愿意接受。但，一琢磨秦晚說的也對，這事兒急不得，便都順從應下。

    秦晚抿了口茶，繼續(xù)道：“開這家醫(yī)館，并非是為了謀私利。醫(yī)館里的藥材、器具你們婆媳二人要把好關。受潮發(fā)霉的、藥效已散的、保存不當被污染的，絕對不能朝病人身上使。”

    鄒氏和趙氏婆媳看向秦晚的眼神更加敬重。將來到底能執(zhí)行到什么程度暫且不說，福晉這心腸和做派可真好。

    趙氏便大著膽子繼續(xù)道：“還有一事，給女子檢查私密處，需要器具輔助……”

    趙氏在想到底要怎么形容。秦晚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問：“你想要打造一批一次性的物件，檢查時每人一件，用完便處理掉，是不是？”

    “正是?！壁w氏有些驚奇的問秦晚：“福晉您也涉獵過醫(yī)道？”

    鄒氏和趙氏都想起來，去年秦晚配藥丸子，傳的沸沸揚揚神乎其神。后來還是太后做主銷毀了，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