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腰美人寵冠六宮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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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聳了聳肩。 十三站在封衡身后,隔江遙望著廣陵那一邊。 宜邑與廣陵之間,僅有一江之隔,但上了渡口之后,卻是另外一副光景。難怪,自古文人雅士最愛游廣陵,也著有不少曠世名作。 已入冬,廣陵的主街道卻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 封衡一行人入了一間客棧歇腳,封衡第一樁事就吩咐道:“立刻去查查,近日來廣陵城售賣,亦或是租賃出去的房舍庭院,一一篩選出來,定有朕要找的人!” 此言一出,封衡指間捏著的一甌茶盞頃刻碎裂。 guntang的熱茶溢出,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沈卿言吞咽了幾下,殷勤的給封衡擦了擦手腕的茶漬,重新給他換了一只茶甌,再度續(xù)上熱茶。 茶氣氤氳,帝王的鳳眸半斂,斂住了一切戾氣與輕狂。 沈卿言勸道:“眼下唯有靜等了。” 其實,沈卿言已經(jīng)收到了京都那邊的消息,封奕奕那廝已經(jīng)著手準備登基事宜,縱使玉璽被帶出了宮,封奕奕那狗賊還是妄圖搶奪侄兒的江山。 好生不知廉恥! 不過,這個節(jié)骨眼下,沈卿言沒有告知封衡此事。 他一門心思擔(dān)心封衡會走火入魔,這一路走來,誰都能看得出來,封衡的情緒已經(jīng)撐到了強弩之末,一旦爆發(fā)就會如同噴涌而出的巖漿,必定殃及池魚,一發(fā)不可收拾。 再者,封奕奕那狗賊造反登基,本就是封衡計劃的一部分。 是以,一群人暫時安頓了下來。 封衡獨自一人關(guān)在屋內(nèi),無人知道,他倒塌的剎那間,人就沉沉睡了過去。 他熬了太久了。 此前并非不困,而是怎么都睡不著。 今日抵達了廣陵,又篤定了虞姝就在此處,這才算是放下了心口的一塊大石。 * 別苑,院中紅柿綴滿枝頭,冬棗顆顆艷紅,一看就叫人心生歡喜。 虞姝在廣陵歇了五日,氣色轉(zhuǎn)好,人也精神了。 果然,一路奔波,著實傷人。 養(yǎng)了五天,她才恢復(fù)雙足走在平地的踏實感。 辰王身上的傷勢也開始康復(fù),見他從長廊走來,虞姝沖著他展顏一笑,如今這般相處,如同至親,她也是心滿意足的。 辰王一路上給她解圍,告知她京都城一切順利,還說皇上用不了多久就會送消息過來,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虞姝十分心安。 辰王款步而來,人還沒挨近虞姝,就抬手解開了披風(fēng)上的系帶,他脫下披風(fēng),行至虞姝面前,給她披上了,還在虞姝脖頸間系了一個蝴蝶結(jié)。 十五和十七就在一旁,她二人對視了一眼,正覺得有些不妥,而辰王這個時候已經(jīng)后退了一步,十分有禮,道:“外面有風(fēng),你得仔細著身子,萬一傷了我的侄兒,那可就不好了。” 虞姝莞爾,披風(fēng)上是辰王的氣息,淡淡的蘭花香,像極了他本人,君子儒雅,濁世無雙。 虞姝看向辰王,“你的傷如何了?” 辰王還是那句話,“不必擔(dān)心我,我無妨的?!?/br> 他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只要虞姝好,他自己便無關(guān)緊要,仿佛毫無所圖。 辰王這兩個多月以來皆是這般君子坦蕩蕩,就連和虞姝說話,都是隔開幾步,無半分唐突。 縱使警覺如十五和十七,也已經(jīng)再不懷疑他什么。 辰王又溫和一笑,“我雖帶了女醫(yī)和穩(wěn)婆,但以防萬一,還是再尋幾名穩(wěn)婆和奶娘過來,才算穩(wěn)妥。” 虞姝點了點頭,“你辦事周全,我聽你的。” 她已經(jīng)是自顧不暇,還在寄掛著封衡那邊的狀況,哪有心思cao慮生產(chǎn)之事? 辰王很滿意虞姝現(xiàn)下對他的信任,眸光更加溫和。 又問,“對了,孩兒的名字可取好了?” 虞姝訕了訕。 封衡給了她數(shù)十個名字,以供選擇,可就因著選擇太多,才無法選出最滿意的那一個。 虞姝想著,辰王是孩子的親叔叔,又一路護著她,便也沒將辰王視作外人,遂道:“我這里有一些供選的名字,若不,你幫我看看,可有合適的。” 封衡給她的名單和情書一直都擱在身上。 她眼下倒也認同封衡此前所言,她每日看一次情書,當真可以減消相思之苦。 原先,虞姝以為,她對封衡的情,是始于各取所需,始于無奈。 可這段時日分別,倒是讓她實實在在的體驗了一下何為“牽掛于心”。 她不僅牽掛他,還十分信任他,堅信封衡定可以所向披靡,做成他想做的一切事。 就在虞姝遞出手中紙張時,別苑的門幾乎是頃刻間被人從外面踹開。 轟得一聲,響聲巨大。 虞姝尋聲望去,第一反應(yīng)是瞧見一個半邊臉都續(xù)了髯的高大魯莽漢子,下一刻才從漢子的那雙凜冽鳳眸之中認出了來人。 她一愣,因著過于震驚,忘卻了反應(yīng),半張著粉唇,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來人。 而辰王方才還笑意溫和的臉,幾乎是瞬間冷了下去。 從封衡的角度去看,一對男女正站在柿子樹下,女子清媚,男子儒雅,兩人相視而笑,手中正傳遞著一張手箋。 好一對璧人! 此時此刻此地,封衡的情緒處于幾個極端。 終于得見這日日夜夜無時無刻都在念想之人,他理應(yīng)是狂喜的。 可他的昭昭就在眼前,他又有種想要殺人的暴戾。 狂喜與暴怒交織,令得他那雙深邃的鳳眸瞬間發(fā)紅,他大步而來,明明已入冬,身上卻只著單薄的玄色綢緞錦衣,襯得身型格外寡薄。 封衡無視身后打斗,直奔而來,手中赤霄出鞘,寒光泠泠。 這下,虞姝終于回過神來了,“皇上,不要!” 她眼睜睜的看著封衡砍向辰王。 辰王第一反應(yīng)是避讓,然后下一刻,就在他步子后移三丈后,一手捂著胸口,催動內(nèi)力震開了此前的傷口,未及封衡手中的赤霄刺向他,辰王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王爺!” 虞姝大吃一驚,立刻提著裙擺疾步走上前。 十五和十七見狀,焦灼萬分,一個是她們的主人,另一個是溫潤如玉的辰王殿下,她們不想看見任何一個人受傷。 辰王吐出鮮血的同時,單膝跪地,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青石地面,見虞姝臉色憂灼,哪怕是這個時候,他也朝著她溫柔一笑,“我、我無事的……” 他有氣無力。 顯然是被傷得不輕。 封衡刺出第二劍的動作立刻止住,劍風(fēng)拂過,他受到了反噬,但虞姝半點不關(guān)切他,反而一心撲在了辰王身上。 封衡心臟的位置隱隱刺痛。 就在封衡的一記冷凝眸子射向辰王時,辰王又吐了一口血。 “噗——”辰王抬首,看向封衡,“皇兄,你……你傷我可以,莫要傷及了嫂嫂和孩兒?!?/br> 封衡濃郁的劍眉緊擰。 他手中赤霄根本就沒有碰到辰王! 這時,虞姝瞪向封衡,那雙漂亮的含情眼中,并無久別重逢的歡喜,反而是慍怒和抱怨,“皇上,你這是做什么?辰王于我有恩,于孩兒有恩,你若要傷辰王,你就先傷我吧!” 虞姝萬沒想到,封衡一出現(xiàn),就要打打殺殺。 千萬相思在這場短暫的變故之中,消失大半,至少她是表現(xiàn)不出相思了。 辰王連吐了幾口血,加之五日前受過重傷,怎叫虞姝不擔(dān)心? 封衡凝望著虞姝,發(fā)干的唇瓣動了動,終是未置一言。 他再看向辰王,這個好皇弟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呵呵,好得很! 封衡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眼下再怎么暴怒,也不能表露出來,否則,還真是著了辰王的道了! 封衡握著赤霄的那只手,骨節(jié)發(fā)白,因著強忍,腮幫子動了動。 片刻后,庭院恢復(fù)安靜。 既是自己人,便不需要動手了。 辰王站起身之際,身子一晃,虞姝立刻扶住了他,十分關(guān)切,“王爺,你可還好?” 這一幕就發(fā)生在封衡面前,但他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虞姝攙扶著辰王入屋。 封衡握緊了拳頭,立在原地,像極了被人遺棄的孤鷹。 楚香站在不遠處,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沈卿言。 沈卿言雖然虎得很,可這個節(jié)骨眼下亦是不敢去招惹封衡。 十三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走上前勸慰。 封衡甚至于沒有進屋,就好像見到虞姝之后,并沒有多么歡喜。 他一人站在廊下,如同一座石雕,那雙幽若古潭的眸子里,死寂一般的沉靜。 直到十五從房間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站在封衡面前,垂首道:“主人,王爺舊傷復(fù)發(fā),內(nèi)臟裂開,這才導(dǎo)致吐血,屬下去給王爺煎藥?!?/br> 封衡終于緩緩抬起眼皮,慵懶又冷然,像是一頭受了委屈的傲慢獵豹,冷冷道:“好,朕也去。” 十五,“……” 她去煎藥,皇上跟過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