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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我知你心切,只是老僧同你修為都有限,若是再行深入,生機(jī)只有一兩分了,若是你父母歸來,見你歸墟在此處,才要覺得痛心啊。 烏夢榆注視著白霧:好我們在這里,等他們。 一直等了三天三夜。 烏夢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擔(dān)憂之時(shí),道:方丈,我還是想進(jìn)去 霧忽然散開了,好像世間的一切都明朗起來,烏夢榆看見從山巔之上慢慢走下來一個(gè)人。 姜辭月走得很慢很慢,甚至有些佝僂,仿佛支持不住隨時(shí)要倒下一樣。 烏夢榆松一口氣,急忙迎上去,娘,你還好嗎?沒有事就好,月明珠不去尋也可以的 她的話語霎時(shí)停下來,這風(fēng)里的血腥味,讓她整個(gè)人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烏夢榆只能扶著姜辭月慢慢地往下倒,一直到坐在地上。 母親的衣襟和腰帶處,以及能看見的所有地方,一齊慢慢滲出血來,像是漲潮時(shí)的水不可阻擋那般。 這血里甚至還泛著黑色,看一眼就讓人覺得痛。 烏夢榆道:娘,你先別說了,吃幾粒九轉(zhuǎn)丹,有什么話等好了再說。 懷谷方丈走上前來,手里結(jié)了個(gè)法印,金光瞬間鋪滿姜辭月的身體。 半晌,懷谷方丈收了手,閉了閉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姜辭月微瞇著眼,伸出手好像想碰一碰烏夢榆的臉,小烏,你怎么也瘦了,是這些天沒有吃好嗎 烏夢榆將母親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流著淚道:娘,我吃得挺好的,我沒有瘦,真的 她語速飛快,心里止不住惶恐,我問過方丈了,你們不要去尋月明珠了,我不會(huì)有事的 母親的另一只手此前一直握拳,此時(shí)很慢很慢地張開 一枚小小的,泛著金色紋路的珠子靜靜躺在她手里。 可惜,你爹本來想親手交給你的,但是他堅(jiān)持不到了,只能托我 烏夢榆止不住哭聲,道:您別再說了,她又看向方丈,懷谷方丈,求您救救我娘吧,求求您了 她說到最后,不知語無倫次在說些什么,巨大的恐懼感將她的喉嚨扼住,幾乎說不出任何話來。 母親最后的目光很溫柔,像以往一樣溫柔,小烏,生死有命,我早想到有這一天好在我與你爹,算是死在一處,也不算遺憾。 你拿著月明珠,好好活下去你們都要好好活著,你和懷芷 極東之巔的霧氣又聚攏在一起,像千百年來一樣凝視著這里的悲歡。 孩子,向前走,不要回頭。 悲慟的哭聲驟然響起,然而這哭聲也并不響亮,好似連悲痛的力氣也已經(jīng)失去了。 * 烏夢榆同懷谷方丈在極東之巔又待了三天。 據(jù)方丈推算,她父親的尸首該已經(jīng)被霧氣腐蝕掉了。 烏夢榆只能帶著母親的尸首回了一趟歸雪宗,將母親葬在了回春峰的芷榆樹下。 她又一次進(jìn)了長明燈殿。 刻有她母親和父親名字的長明燈,黯淡無光,不知熄滅了多久,在這一眾明亮的長明燈里,顯得如此讓人心痛。 她在離開歸雪的那一天,根本沒有想到,再回來的時(shí)候會(huì)是這樣的局面。 烏夢榆問聽風(fēng):懷芷是誰? 她聽完麻雀說的話之后,最后望了一眼熄滅的長明燈,轉(zhuǎn)身跨出長明燈殿 彼時(shí)桃花紛飛在風(fēng)里,紅粉色同陽光交織,最是一副明媚之景。 聽風(fēng),我沒有爹娘了。 第94章 滄海月明(九) 枯萎的樹葉飄零而下, 寒風(fēng)里盡是冷肅。 這是烏夢榆第一次來南雪城。 她按照信上所寫的地址,找到了姜懷芷住的地方,是一間很偏僻的院落, 一路走來,連人影也很稀少。 烏夢榆攏緊了兜帽, 輕輕地在門前敲了敲, 這院落的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她微微一怔,走進(jìn)院落里, 一間接上一間地找,最終在一間小屋子里找到了一個(gè)面色蒼白, 身著黑衣的女子。 姜懷芷靠在墻上, 氣若游絲一般,攝魂鈴的聲音還在神識(shí)里永不停息地響著,使她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想別的事。 隱隱之中,她好像覺得自己做了什么錯(cuò)事, 可是,悲慟、嫉妒、不甘心緒如打來的海浪, 讓她掙脫不能。 烏夢榆走到她身前, 蹲下身來, 姜懷芷的眉眼看起來與母親倒是有幾分相似,意識(shí)到這一點(diǎn),她又有落淚的沖動(dòng)了。 姜懷芷。 姜懷芷身體一僵,慢慢看向眼前這個(gè)陌生的女子,這個(gè)時(shí)候還能來找她的人,定當(dāng)是她的仇人。 如你所見, 我已身中悲秋之毒, 即使你不來殺我, 我也很快就要死了。 烏夢榆靜立了許久,聽風(fēng)忍不住從她的袖口處躥出來,小聲說:悲秋之毒,難怪啊她這樣子看起來,該中毒許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