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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李瞧著也是一副十分了無生趣的模樣,不知是覺著這莊子無趣還是因著方才與十三王爺的那一番爭吵。 江以桃抿抿唇,心中是想要去安慰自家這個meimei的,可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應當說些什么,只好硬著頭皮喊了聲:阿李。 江以李抬眸,怔怔然地瞧著江以桃,好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瞧這反應,想來是因著方才與十三王爺的爭吵了。這讓江以桃更是有些手足無措,畢竟她可是悄悄的聽見了十三王爺口中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江以桃更是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了,只好拍了拍江以李的背,只當是安撫。 只怪她沒有聽清全部,就囫圇地聽見了個自己的名字。 江以桃正愁是不知要如何安撫江以李時,太子殿下靠近了些,溫聲問道:江六姑娘,難得能出來一次,何苦這樣苦著一張臉? 太子殿下,我江以李頓了頓,又輕飄飄地瞅了一眼江以桃,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道,不礙事兒的,不過是想到了祖母近日身子不好,才有些發(fā)愁。是以李不好,影響太子殿下了。 這話說出來自然是無人相信。 宋知云注意到了江以李那若有似無的視線,想了想自己也沒有什么理由要拆穿這江家的六姑娘,便順水推舟地應道:江六姑娘是個十分孝敬之人,這是件值得夸贊的好事兒,孤又怎么忍心責怪江六姑娘呢。 江以桃也沒什么好說的,便順著宋知云的話點了點頭。 江以李自然也不好再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臉來,十分勉強地揚起了一個笑意。 勉強是勉強了些,好歹也是個笑不是。 江以桃終于是松了口氣,朝太子殿下露出一個十分真誠的笑意來:多謝太子殿下開導阿李,這份殊榮阿李就接下了,也不枉費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 江以桃這笑意還沒來記得保留多久,便聽見后邊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輕哼。 她甚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陸朝趕上來了。 江以桃忽然間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面上的笑意便更是柔軟了些,輕聲道:不知太子殿下近日是否得空,前些時候太子殿下宴請了以桃,還不曾好好地答謝一番太子殿下呢。 江五姑娘客氣了,談什么答謝不答謝的。宋知云瞧著江以桃這燦然的笑臉,一時間捉摸不透,這方才還是冷冰冰的愛答不理的模樣,怎的忽然間又熱情起來了? 目光一轉,宋知云瞧見了坐在一旁的江以李。 宋知云摸了摸下巴,心道,雖說這江家的五姑娘自幼不在盛京城長大,可是與這meimei的關系倒是十分親昵和睦么,或許這江六姑娘能成為一把鑰匙也說不定呢。 江以桃笑得更是柔軟:還是要的,太子殿下只管說,您哪日得空? 自以為明白了要點的宋知云有些得意,視線越過江以桃,瞧著后邊的十三王爺挑了挑眉,故意揚高了聲調道:江五姑娘發(fā)話了,孤自然是哪日都有空的。 江以桃冷漠地抽了抽嘴角。 陸朝在后邊將手中那把梨木的太師椅砸得擲地有聲。 江以桃登時又像是起了勁一般,重新掛上了她那副憨態(tài)可掬的笑臉,溫聲溫氣道:那以桃得了空便給太子殿下發(fā)帖子,還請?zhí)拥钕碌綍r候莫要毀了約才好。 陸朝瞧著小姑娘朝著宋知云露出那副柔軟親人的笑臉就恨得牙癢癢,心中早已將那宋知云千刀萬剮,為他想了好幾種殘忍至極的死法。 偏他還不能露出一點兒殺意來,只能冷冰冰地瞧著。 瞧著他的阿言姑娘對著太子殿下露出一個又一個笑意,瞧著小姑娘與那宋知云相談甚歡。 陸朝咬著后槽牙,輕輕地嘖了一聲。 在某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推翻那些多年的籌謀劃策,沖上前去將那宋知云抽筋剝骨,再帶著小姑娘遠走高飛。 去蘇州也好,去燈州也好,或許回到那溪山去也好。 總之都比待在這盛京城里要好。 這盛京城是潛伏在暗處的一匹野獸,或許到了那一日,陸朝就會成為親口送上門的一口rou,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陸朝閉上眼,耳邊猛地響起了烈火焚燒木頭的聲音,其間夾雜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凄厲哀求,鼻尖傳來了一股類似于焦炭的惡臭,那熾熱的氣息一下又一下地撲到他的臉上去。 他甚至難以呼吸。 再睜開眼,宋知云與江以李已經離開了,就剩下個江以桃在不遠處靜靜地盯著自己瞧。 小姑娘的背后是一片燦爛的淺粉色桃林,好像將置身其中的她都染上了一點兒粉,她就像是要與這漫山遍野的桃林融在一起似的,陸朝不受控制地朝著小姑娘走去。 他們之間,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若他還只是那西京的太子,去江南游玩成了江以桃的鄰居少年郎,他們在黃昏與午后時閑談,或者他會趴在墻頭,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回廊中看書。 若他還是只西京的太子,待小姑娘及笄后,他就會帶著一箱又一箱的聘禮,去接他的小姑娘。 可西京城已經不在了,他也不是西京的太子了。 他們之間,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