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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是復(fù)雜,兩個小丫鬟想不明白這世家中的彎彎繞繞,垂著腦袋也攙著自家姑娘回院子里去了。 江以桃剛回到院子里去,甫一進屋子,就瞧見了那掛在床尾的白兔小燈。 江以桃眸色暗了暗,霎時間便xiele氣,朝著兩個小丫鬟擺了擺手,只說:我有些倦了,想歇上一會兒,若是沒什么大事兒,就莫要來鬧我了。 兩個小丫鬟自然是不放心,可江以桃怎么看都不想是愿意聽勸的模樣,也只好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出門為自家姑娘帶上了門。 江以桃望著這滿室的空寂,悵然地嘆了口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那盞白兔燈。 她還記著在燈州的那晚,頭頂上掛了一盞又一盞的紅燈籠,將燈州的夜晚照得恍若白晝。那自頭頂上傾瀉而下的燭光,將陸朝纖長的睫羽在臉頰上投下一小塊暗色的陰影。 連帶著他那張有些冷情的臉,都瞧著有幾分柔和。 陸朝在明亮的燭光下對自己微笑,像個普通的、鮮衣怒馬的小郎君。 原來燈州的傳說,都是騙那些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的。 阿言的花燈,自然是會流到我的身邊來。 騙子。 她的花燈分明真真切切地流到了陸朝的身邊去,可自己與陸朝,終究還是分道揚鑣了。 這些個什么俗話,什么若是接到了心上人的花燈,便會永生永世在一起的胡話,也真虧得自己就這樣信了,可真愚不可及。 想著想著,江以桃又垂眸流下淚來。 所幸是陸朝不在,否則又要被陸朝嘲笑些什么嬌氣小哭包之類的,他向來是壞心眼,自己哭上一次便像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軟肋一般,要連著笑個好幾日的。 是個十分不良善的小山匪。 江以桃頓時愣了愣。 看,總是要想起陸朝來,他明明把自己丟下了,早在那燈州便將自己丟下了。 自己倒活像個沒骨氣的東西,死皮賴臉地總是要想起他來。 江以桃有些忿忿,扯下了發(fā)間的那支桃花簪子,恨恨地就要丟出手去。在最后一刻又油然而生幾分后悔來,攥在手中看了好半晌,又想,這簪子倒是有幾分精美,丟壞了也怪可惜的么。 然后將那簪子放到了梳妝臺上去。 回身瞧見了那盞白兔小燈,又冒上些火氣來,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尾,抬手將要將那白兔小燈扯下來。 可江以桃微涼的指尖將將觸到了白兔小燈有些粗糙的燈面上,又十分沒骨氣地后悔起來。 這白兔小燈這小燈 江以桃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來這小燈有什么特別之處。 這有些破舊的、微微發(fā)光的、已經(jīng)燒完了一截燭心的白兔小燈,是市面上隨處可見的東西,不說是以制燈出名的燈州,就說是在江南也好、在盛京城也好,也是十分常見的。 還是應(yīng)了那句話。 這些個東西本身并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只不過是因著,是陸朝送與她的罷了。 愛哭哪里是她的軟肋? 這小山匪才是。 作者有話說: 各位女性勞動者們節(jié)日快樂~ 第86章 故人 日子過得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四月初九,江以桃愈發(fā)地惆悵起來。 只因四月初十,是十三王爺送來的那張拜帖赴約的日子。 這幾日里,江以桃連江府的門都沒踏出一步,更別說是見什么十三王爺了,連這踏青她都有些想毀約了。 不變的是,每日的晚膳之后,江以桃還是會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扇窗前,盯著遠處的桂枝亭看。 可那桂枝亭,再也沒有升起過任何一盞孔明燈。 有些時候,江以桃會在那窗邊意識朦朧而模糊地睡過去,可再醒來時自己卻好端端地躺在那床上去了。一時間,江以桃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困得意識模糊,還是說 是陸朝夜里悄悄地來過了。 江以桃總是悵然地盯著那盞白兔燈看,總是一看便是幾個時辰,看得脖頸都僵硬發(fā)麻,然后又輕嘆一口氣,坐到了庭院中去曬太陽。 她的話本身便少,從汪二姑娘那邊回來后更是愈發(fā)地少了。 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像個精美的人偶一般,加之膚色本就比尋常人要蒼白一些,在日光下更是幾近透明,眼瞧著像是沒有一點兒生氣。 兩個小丫鬟瞧著這樣的姑娘,也是百味雜陳。 原先的姑娘雖是有些不好親近,可卻還總是笑著的,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微微彎著的模樣,倒是讓江以桃瞧著有幾分平易近人。 可現(xiàn)如今,姑娘是連笑也少了。 晴佳輕輕嘆了口氣,迎著謝家的七姑娘就進了院子,指了指那窩在搖椅上的自家姑娘,輕聲道:謝七姑娘,您可總算是來了,快些勸勸我們姑娘罷? 若不是晴佳這小丫鬟又遞了個消息去謝府,說自家姑娘愁得好幾日都不曾好好用膳了,眼看著就瘦了一大圈,謝溫然哪里會頂著滅天般的恐懼到這外邊來。 這謝家七姑娘的人是出了院子,可依舊是戴了頂綾羅的帷帽來,長長的薄紗遮住了面容。 謝溫然并不習(xí)慣與陌生人說話,若不是因著這小丫鬟是江以桃的侍女,她更是連個眼神都不樂意給的??芍x溫然瞧著那滿面愁容的江以桃,還是蹙著眉,忍不住一般驚奇地問了句:你們姑娘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