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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了,江以桃也不好拒絕,只好含笑點了點頭。 江林氏瞧著江以桃這副生疏的樣子,有些恍神。她還記著小時候的江以桃,像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般,揚著笑意喊阿娘的那個模樣。 一眨眼,竟然這么多年都過去了。 江林氏將手蓋在了江以桃的手背上,輕輕地握了握,柔聲道:阿月,阿娘這些年一直 還不等她話說完,江以桃便站起了身來,江林氏的手便這樣落了空,僵硬地垂了下來,覆到了雙膝之上去。依誮 江以桃像是害怕聽到些什么似的,忙忙地福了一福:母親,女兒有些累了,恕女兒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您。 江林氏訥訥地應(yīng)了個好,一直瞧著江以桃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好半晌才頹然地回過神來。 她叫自己母親,不是阿娘了。 江林氏長長呼出一口氣,癱下了繃直的脊背,仿佛在一瞬間蒼老起來。 月亮高懸在深藍(lán)的夜空上,星星倒是遍布得稀疏,不仔細(xì)著瞧還有些難以察覺。 兩個小丫鬟在前邊一人執(zhí)一盞燈籠,昏黃搖晃的燭光照著前邊一段小路,主仆三人走得極慢。兩個小丫鬟自打知曉江以桃的身邊,便收斂了些吵鬧的性子,偏江以桃又是個安靜的性子,這一段路上竟是沒有對上一句話。 直到到了煙南院,進(jìn)了垂花門,江以桃瞧著院里這來來往往忙碌的下人,才嘆了口氣道:阿娘雖是將你們給了我,可若是你們有別的主子愿意跟,我也不會強求于你們。 晴柔聞言駭了一駭,生怕江以桃這話外是要將她們趕走,忙出聲道:五姑娘說的是什么話,我們既是這江府的下人,伺候哪個主子不是伺候。 我并沒有要趕你們走的意思,不必太過緊張。江以桃笑著安撫這個看起來有些害怕的小姑娘,頓了頓才接著說道,我本是個喜靜的性子,煙南院位子也偏,怕你們跟著我不習(xí)慣。 姑娘說這話便是折煞我們了。晴佳話少,這會兒倒像是有些憋不住了一般,能跟著姑娘是我和晴柔的福分,姑娘有什么事兒盡管吩咐我們就是了。 江以桃聞言也不好再說什么,掛著笑意又想了會兒,才道:待會讓這些收拾的人先歇了罷,明日再擺弄也不遲,夜里我愿意安靜些。 瞧見兩個小丫鬟都點了點頭,江以桃才往西廂房走去。 真要說起來,江以桃也不是多么喜歡安靜,只不過是相較于那些虛偽的人情世故,她更愿意安靜些,還樂得清閑。 才關(guān)上門沒一會兒,外邊來往走動的聲音果真漸漸小了下去,許是被兩個小丫鬟打法著去歇息了罷。 江以桃起身走到窗子前,瞧著遠(yuǎn)處的桂枝亭,四角都掛上了紅燈籠,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十分好分辨位置。 江以桃又想起了陸朝來,不知這小山匪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經(jīng)回到了溪山,繼續(xù)當(dāng)他那悠閑的少當(dāng)家,盤算著下次要劫哪個姑娘上山去才好。 而后又想起來了許嵐,想起了那個叫做五月的小丫頭,甚至想起了陸朝院子里那棵桂花樹。 桂枝亭靜靜地坐落在夜色里,江以桃站在窗前看了許久,也沒等到那盞徐徐升起的孔明燈。直到夜色漸深,遠(yuǎn)處傳來了打更人敲鑼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竟已是戍時了。 江以桃揉著酸痛的小腿,坐在鋪了嶄新被褥的雕花大床上,忿忿地想: 陸朝真是個小騙子。 第50章 赴約 翌日清晨,江以桃醒得早,睜著朦朧的眼去看床頂精致的雕花,直到兩個小丫鬟推門進(jìn)來才慢吞吞地起身,坐在床沿。 晴柔捧著一盒首飾放在了梳妝臺上,隨后便同晴佳一起走上前來,伺候著江以桃穿上衣衫。 晴柔笑問道:姑娘昨夜睡得可好,若是這被褥有什么不稱心的,您盡管與我們說。 江以桃也笑了笑,軟聲道:倒是勞煩你們兩個費心了。 姑娘哪里的話。 話音剛落,江以桃又被攙著坐在了梳妝臺前,半闔著眸子,任由晴佳在身后利落地為自己擺弄發(fā)髻。 晴佳一雙手極巧,原本普通至極的雙髻在她這兒變得十分精致,發(fā)結(jié)處正正插著一支嵌螺鈿牙梳,兩邊對稱著釵了一對鎏金的粉蝶撲花卷蔓草紋銀釵,右側(cè)多了一支四蝶銀步搖釵,細(xì)微動作間,那用銅絲連接著的蝴蝶便會輕輕晃動,十分精巧。 因額角的紅腫并未完全消退下去,晴佳便在江以桃的面上覆了一層薄粉用以遮掩,左右仔細(xì)地端詳了會兒,又抹上了一點兒口脂才結(jié)束。 江以桃凝神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忽然間想起了織翠來。 晴佳見江以桃這副出神的樣子,慌慌地問:姑娘可是不滿意?若是不滿意,我這便去打盆水來,替姑娘洗了去。 晴佳說著話便要轉(zhuǎn)身出門,江以桃才如夢初醒地伸手?jǐn)r了攔,搖頭解釋道:并非不喜歡,不過是想起了我的一個小丫鬟,便有些出神。 晴佳被嚇得的眼眶都有些泛紅,聽江以桃這么說才緩緩呼了口氣。晴柔輕扯了扯晴佳的袖口,以作是安撫,張口接江以桃的話:姑娘的丫鬟怎么沒同你一起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