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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爺子膝下人丁并不興旺,除了江禎這個嫡出的二爺之外,便只剩下個庶出的大爺江祁,其余便皆是姑娘了。 兩兄弟平日里一個住在西邊一個住在東邊,實在稱得上一句互不打擾,若是遇上了什么事兒或是逢年過節(jié),便約著一同辦上一場家宴,其余時間里便井水不犯河水地住在這江府大宅里。 江以桃的前邊還有四位jiejie,除了個二姐是家中姨娘所出之外,其余便是伯父家的堂姐了,幼年時平日便不常相見,更別說之后江以桃去了江南,多年不見更是生疏了。 不過既是自己已經(jīng)回了盛京城,往后這相見的日子定然是要多起來的,江以桃由兩個小丫鬟攙著去往榮禧堂的路上時,一邊想著這些瑣事一邊無奈地嘆著氣。 江以桃的煙南院在江府最里邊,十分偏僻,原是為了讓年幼的她能安心下來學習,后邊她倒也喜歡上這清幽安靜的院子,便沒再換過。 這會兒她光是走過這彎彎繞繞的花園小徑,便耗費了不少時間,待江以桃到了榮禧堂時,已有些誤了時辰,只見所有人皆已落座,正襟危坐地等著這個從未露過面的五姑娘。 江以桃哪里見過這番大場面,可到底也是從小精心教養(yǎng)著的姑娘,也不至于會怯了這場。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江以桃施施然地走到了正中間的主桌前,慢騰騰地作了個萬福。 因來得匆忙,江以桃素著一張小臉,未施粉黛卻依舊精致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烏發(fā)在頭頂簡單地結(jié)了個交心髻,干干凈凈的沒有用上一點兒珠釵,早些時候被茶盞砸中的額角還有些發(fā)紅,便順了些細碎的頭發(fā)在雙鬢用以遮擋。 這衣物也是兩個小丫鬟著了江林氏的意送來的,上身是件白綢竹葉的立領(lǐng)中衣,外邊裹了件藕粉的織錦緞對襟馬甲,領(lǐng)口袖口皆鑲了一圈雪白柔軟的兔毛,下身則是一襲金邊云紋的朱紅馬面裙。 這是盛京城貴女中最為稀疏平常的打扮,可放在自小在江南長大的江以桃身上,偏生出了點兒別樣的風情來。 父親萬福,母親萬福。江以桃直起身子來,低垂著眉眼,女兒來遲了。 江禎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人前他倒是裝得十分慈眉善目,寬慰道:姑娘家的,梳妝打扮浪費點時間也是有的,不打緊。 江林氏朝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兩個小丫鬟從善如流地攙著江以桃到了一旁空出的位子上落座,隨即便退到了身后去。 晴柔瞅了瞅晴佳,見她也疑惑地看著自己,兩人對視了半晌,最后同時移開了視線,心中嘖嘖稱奇。 不曾聽說過江家還有別的姑娘呀?眼前這姑娘莫不是江二爺在外邊的私生女罷? 又或許 晴柔不禁又瞧了瞧江以桃坐得端正的背景,又或許眼前這人便是江家那個從未露過面的五姑娘。 江府這家宴并非是所有人坐在八仙桌前,而是中間落了個主位,順著兩邊又擺了席位,每人各落座在一張小桌前,餐食也是一人一份地端上來。 所幸江以李坐在了江以桃左邊,而右邊則是不曾見過面的某位meimei,正十分好奇地朝江以桃投去探究的視線。也不止這兒,自她落座以來,便能察覺到每個人都在若有似無地觀察著自己,四處八方投來的視線寒芒如刺般黏在身上。 想來還有許多兄弟姐妹不曾見過五姑娘罷。江林氏淡淡開口,嘴角噙著一分溫和的笑意,五姑娘自小便送去了京外的莊園養(yǎng)身子,今日才回京來。以前雖見得少,五姑娘這次回來便是要長住了,借此機會多親近親近。 江以桃還是那副掛著淡淡笑意的模樣,斂著眉目起起身來福了一福。 江禎這會兒倒是滿意不少,雖自小養(yǎng)在江南,這禮儀教養(yǎng)倒也是沒有落下,儼然是一副江家嫡女的模樣了。這么想著他臉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不少,拍了拍手揚聲道:今后有的是時間讓你們親近,也不差這一會兒,先開席罷。 話音剛落,便有兩排侍女捧著菜盤緩步走進來,從主桌依次往下布著菜。 江南的餐食與盛京定然是有很大區(qū)別,江南菜色大多清淡,精致小巧。盛京這兒倒是豐盛不少,一看便是咸甜分明,重油重味。 江以桃瞅著便沒什么食欲,每個碟子皆是象征性地動了動筷子便又放下,精致如畫的面上從始至終皆掛著一抹柔和的笑意,被廳內(nèi)明亮的燭火渲染得更是朦朧,瞧著帶上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除江以李與江潤之以外,席間眾人也止不住對這位五姑娘的好奇心,時不時地便要抬頭望一望,各懷鬼胎地瞧著江以桃那張十分勾人的臉,一場家宴吃得皆是食不知味。 這一場貌合神離的家宴過得倒是快,剛過酉時便三三兩兩的散去了,江以桃被江林氏留了一留,等著所有人都離席了,才跟著江林氏進了內(nèi)廳去。 江林氏端足了架子,卻又偏要擺出點兒關(guān)切來,瞧著有些怪異:阿月,你也別怪你爹爹,他脾氣向來如此,不過是關(guān)心太甚。 原來是為了午后在前廳的那些事兒。江以桃掛著溫和的笑意,說得十分真心:我知曉的,母親盡管放心。 若是得了空,便跟著你四哥哥一同出門去認識認識盛京城的別家姑娘們,別總一個人悶在家里。江林氏坐在江以桃身邊,說得十分語重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