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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經(jīng)完全落下去了,余下的一點兒霞光正在被黑夜吞噬,西邊那顆最亮的星星早早地便掛在了深藍的夜幕上,扎眼得很。 陸朝聞言額角一跳,咬牙切齒道:或許是吧。 江以桃似信非信地側(cè)過了身,看著陸朝端著那碗面條從黑暗中走出來,借著屋內(nèi)昏黃的燭光才發(fā)覺,他臉上沾了一點兒很淡的煤灰的痕跡。 關(guān)門時,她又探身出去看了眼主屋,果然亮堂堂的。 再回過身來,陸朝已經(jīng)將那碗面放在了桌上,興致缺缺地指了指:阿言就將就著吃吧,明日我再去教訓(xùn)一下五月那個小丫頭。 這面分明是陸朝自己做的。 江以桃十分淡定地從陸朝臉上那塊炭斑上挪開視線,也并不打算揭穿陸朝,應(yīng)道:難怪五月害怕你,你總是兇她。 這有什么。陸朝將那碗面朝著江以桃的方向推了一推,輕笑著,兇別人有什么所謂的,我可從來沒兇過你,阿言。 江以桃不去聽陸朝的胡言亂語,坐在桌前拿起筷子,也不嫌棄地吃了一口。 唔,有些咸。 江以桃皺了皺眉,繼續(xù)地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陸朝撐著下巴,看著江以桃十分有食欲的樣子,也提起了點興趣,問道:味道如何? 江以桃動作一頓,面色不變地撒謊道:還不錯。 那我以后陸朝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在江以桃探究的眼神下,硬生生地拐了個彎,那我以后還叫五月帶給你。 江以桃咬著筷子,吃吃地笑。 這位讓所有人都害怕的少當家,不僅從未兇過她,還給她做了一份有些難吃的面。 阿言,生辰快樂。陸朝一眨不眨地看著江以桃,看著她動作緩慢卻一口接一口地吃著那碗看起來便難吃的面條。 早些時候就應(yīng)該和你說的,卻好像忘記了,雖然是遲了幾日,但好歹是補上了。 江以桃的舌尖都被咸味麻痹了,聞言竟然好像在這碗難吃的面里嘗出了一點兒甜來,含糊不清地應(yīng)道:好么,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生辰。 陸朝挑挑眉,心說那可不,畢竟殺了個人呢。 不過他卻識趣地沒將這句話說出口,頗有些認真地點了點頭:有少當家陪你賞月,當然難忘了。是月亮難忘還是陪你看月亮的少當家難忘? 江以桃動作一頓,吹著眸子,端起碗來喝完了湯。 又放下碗,用袖口擦了擦唇角,看似隨意道:我不會忘記的,陸朝。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陸朝悶聲笑著,昏黃的燭光跳動著,把他臉側(cè)的線條氤氳得柔和。 是月亮不會忘,還是人不會忘呢? 實在是有些咸。 江以桃神色如常地喝了好幾杯水,雙手捧著那茶盞,垂眸看著盞中微微蕩開的水紋,也不說話了。 沉默了半晌,陸朝突然開口問道:阿言,你喜歡吃餛飩么。江南那一帶的,那種皮兒薄得像紙的小餛飩。 江以桃不知陸朝為何突然這么問,卻還是誠實地答:唔,稱不上喜歡或是討厭的,我并不是個挑食的人。 噢。陸朝輕聲應(yīng)了,又抬眼朝江以桃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從前很是喜歡吃小餛飩,或許是因著某個人的關(guān)系,喜歡了許久。 江以桃抿抿唇,忽然間想起了多年前見過一雙黑亮的眼,半張臉都埋在手臂里,只是露出那一雙悲涼的黑色眼睛來。 像只受傷的小獸。 某個人 是那位他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心上人么。 江以桃忽然間生氣起來,將桌上吃得干凈見底的碗往陸朝面前一放,氣沖沖地起身推開了門,生硬道:陸朝,我累了,要歇息了。 陸朝摸不清江以桃陰晴不定的脾氣,像這春日的天氣一般,方才還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又生氣起來了。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拿著那碗就走了出去。 隨即他聽見背后傳來一聲震天響的關(guān)門聲。 生氣起來還挺嚇人,陸朝扯扯嘴角,朝皰屋走去。 鍋里還有些面條,已經(jīng)涼了許久,結(jié)在一起成了一團團的。陸朝拿了雙干凈的筷子夾起一點兒,將信將疑地放進了嘴里,嚼了嚼。 沉默了好半晌,陸朝牽著嘴角無奈地笑了笑。 傻姑娘,分明這么咸,還吃了一整碗。 真是傻姑娘。 作者有話說: 其實我寫的糖,真的挺晦澀的。 阿言煮的姜湯,難喝。因為是阿言煮的,阿朝喝完了。 阿朝煮的面條,難吃。因為是阿朝煮的,阿言吃完了。 我好像不會寫那種明晃晃的糖(嘆氣。 但是我真的是個甜文選手!!晦澀型! 第29章 嫉妒 第二日一大早,江以桃便被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吵醒了。 她忙穿好了衣服,推開窗戶一瞅,是那寧云霏正叉著腰在院子里罵罵咧咧,陸朝則一臉不耐坐在小石墩上,翹著個二郎腿。 江以桃正想關(guān)上窗戶假裝自個什么也沒看見,可寧云霏倒是眼尖,指著她便揚聲喊道:謝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