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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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娘我們走了,等年初二,我再回來看您。”趙荷花擦擦眼淚,甕聲道。 “去吧去吧?!敝苁蠑[手。 等回了屋,周氏覺得有些累,剛準(zhǔn)備躺躺,卻在拉動枕頭時看見個荷包,里頭裝著一吊錢,里頭還放著張紙片,上頭畫著荷花瓣。 周氏眼圈立刻就紅了,她兩個女兒都給了私房,可大女兒卻早早又給她留了養(yǎng)老錢,這錢甚至比她剛才給出去的還多。 相反小女兒卻除了給她說幾句好聽的外,便連賀禮也只一籃子雞蛋,至于其他,那更是想也不用想。 周氏嘆口氣,果然人窮志短,以前她家蘭姐兒也不是這樣的,說到底還是他們害了她,把她嫁去了那樣的人家。 既是他們害她嫁錯了人,那就由她補(bǔ)償這個小女兒吧,只不許她纏上別人。 坐上驢車離開,一路上趙荷花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趙栓子則時不時看他娘的臉色,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只謝良臣仍舊在車轅上看風(fēng)景,心中無一絲雜念。 里頭謝良瑾在她娘懷里坐的煩了,便也跟了出來,說她也要看花。 路邊確實偶爾有那么一兩朵的野花,不過都很尋常,不怎么好看,才看了一會她就沒興趣了,又開始左右張望。 “二哥,你說的那個犁地被牛帶進(jìn)田里的老農(nóng)在哪里?” 這事后來謝良臣當(dāng)笑話講給小妹聽了,此刻快到三合村,她記起來了,便十分好奇想要看看。 謝良臣想了想早上那老農(nóng)的地已經(jīng)犁了一大半,如今幾個時辰過去,想必早就犁完了,便道:“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去,看不到了?!?/br> 聽說看不到了,謝良瑾有點失望,小嘴也撅了起來。 謝良臣剛想再說點什么逗meimei開心,卻見謝良瑾眼睛一亮,伸手指著一邊道:“二哥你看,他們在捉泥鰍!”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謝良臣便見早上那塊水田里,果真有一人在彎腰搜尋著什么,看背影,似乎正是早上那老農(nóng)。 古代的水田沒有化肥農(nóng)藥,因此鱔魚和泥鰍很多,有時候遇到雨水充沛的時節(jié),水田放缺泄水,便有孩童拿了家里的竹簍放在缺口下方,不到半日,竹簍里就能得好些的泥鰍,這也是他們難得能吃到rou的時候。 而除了水田泄水,再一個容易捉到泥鰍的時候便是犁地時,因為鐵犁將土深深的翻了起來,藏在底下的東西也就隨之而起。 每當(dāng)此時,犁地的家長便會將其捉住,然后再用草繩穿了提回來,等晚上做飯時,直接把鱔魚丟盡灶膛里燒,不過片刻便有香氣傳出,而用火燒的鱔魚雖帶著草木灰,卻十分的焦香。 謝石頭犁地的時候也常常帶了鱔魚泥鰍回來,不過謝家還沒開始準(zhǔn)備整地育秧,因此還沒機(jī)會捉鱔魚。 謝良瑾顯然是想到了火燒鱔魚,滿眼都是羨慕,尤其是當(dāng)她看見站在田埂邊的小女孩時。 那女孩看著年紀(jì)比她大一點,身上穿了碎花的夾襖和夾褲,頭上梳了辮子,此刻正背對他們站著,手里還提著幾條用草繩穿著、扭來扭去的泥鰍。 “爺爺,抓著鱔魚了嗎?” 隨著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彎腰在田里摸來摸去的人終于直起了身,不過卻是兩手空空,“就快了!” 說話的功夫,那老農(nóng)突然猛地朝下伸手,兩只手死死的按在水里,片刻之后終于合力夾起了一條腹黃背黑的鱔魚。 只是那鱔魚卻沒那么好制住,它全身都覆有一層薄薄的粘液,滑不留手,力氣又大,便是合力也不好抓。 那老農(nóng)幾次雙手交換掐它,剛想抽出草繩來穿它的嘴,那鱔魚卻趁他只有一只手抓不住,死命往前掙,最后又掉回了水田里。 田里早已渾濁一片,黃鱔一入水就消失不見,只有在游走翻身的時候能看見點蹤跡。 “哎呀,好可惜?!毙∨@息一聲。 謝良臣圍觀了全程見最后老農(nóng)失手,也有點惋惜,哪知他看得太過認(rèn)真,一個沒注意,旁邊的小妹就趁著驢車減速,直接溜了下去。 見小妹下了車,謝良臣趕緊跟著跳下去,謝石頭也在趕過水坑后將驢車停了下來。 “囡囡,你快回來!” 謝良臣幾步追上去,哪知謝良瑾根本沒跑遠(yuǎn),而是直接跑到了那小女孩身邊,盯著對方手里的草繩,甜甜開口道:“小jiejie,我能不能拿糖跟你換泥鰍?” 聞言,剛追到這邊的謝良臣聞言哭笑不得,果然小孩子就是這樣,看到別人有,自己也想要。 剛才小妹說她也想要泥鰍,他想著家里過不了多久也要犁地了,便只回了一句“現(xiàn)在沒有,等后面他再給她捉。” 然后謝良瑾好像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因為自己分神,沒聽太清,也沒細(xì)問,如今看來,她說的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在不就有嗎。 小女孩聽見聲音,轉(zhuǎn)頭,圓圓的臉上,一雙眼睛眨了眨,看了看謝良瑾手里的糖,又看了看自己提著的幾條泥鰍,搖頭:“不換,這是我爺爺好不容易才捉來的?!?/br> 確實是好不容易。此刻水田里的人下裳早已被泥水弄臟,不僅如此,他似乎還摔了一跤,屁/股上也都是泥,臉上還有數(shù)道泥印,看著著實有些狼狽。 “我這個糖很好吃的,是我二哥專門從縣城里買回來的,吃著還有紅棗味呢?!?/br> 謝良瑾沒有放棄,一直努力的夸著她的糖,還著重強(qiáng)調(diào)是謝良臣千辛萬苦給她帶回來的,很不容易,很珍貴。 褐紅色的糖塊被固執(zhí)的遞到小姑娘面前,而對面的小姑娘卻一直堅持不接,兩個人便這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吭聲。 謝良臣見自家小妹如此固執(zhí),有點不好意思,哄道:“囡囡,這位小jiejie她不喜歡吃糖,咱們先回去吧,等過兩天二哥再幫你捉泥鰍?!?/br> 謝良瑾雖然有點驕縱,但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聞言便將手收了回來,喃喃道:“可是這個糖真的很好吃?!?/br> “嗯,是很好吃,但是不是誰都喜歡吃甜食,別人不喜歡不能強(qiáng)迫哦?!敝x良臣跟她講道理。 “好吧?!敝雷约菏菗Q不來泥鰍了,謝良瑾只好接受現(xiàn)實,然后朝謝良臣伸出一只手,兩人準(zhǔn)備往回走。 “等等?!币娝x開,穿碎花夾襖的小姑娘又皺了眉叫住他們,“我雖不能跟你換,但是可以送一條給你。” 小姑娘取了其中一條草繩遞過來,道:“這條就送給你吧?!?/br> “真的?!謝謝小jiejie!”謝良瑾嘴甜得很,不等接過草繩就在原地蹦了蹦。 “我雖然不跟你換,但其實我不討厭吃糖。”小姑娘遞過草繩后,又自顧自補(bǔ)充了一句。 “什么?”謝良瑾沒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睜著雙眼,疑惑看她。 小姑娘卻不開口,只抿著唇?jīng)_他們擺手,“你們走吧,我只能送一條給你?!?/br> 謝良臣站旁邊看得好笑,從袖子里摸出個圓肚瓷瓶,里頭裝的是腌青梅。 本來他是備著要是驢車太顛,自己在路上吃的,如今只好拿出來送人。 “這里頭裝的是青梅,原本這梅子很酸,但后來又拿糖漬了,便又有點甜,你既然送了泥鰍給我小妹,這個便送給你吧?!?/br> 小姑娘看著遞出的圓瓷瓶,想著他說的又酸又甜的腌梅子,抿了抿唇,還是接過了,“好吧,咱們各送一物便不相欠了?!?/br> 小姑娘說話挺有趣,謝良臣朝她笑笑,牽著小妹回了驢車上。 那老農(nóng)終于捉到了鱔魚,正提著過來,見孫女手上拿著個圓肚瓷瓶,問道:“阿瑗,這是什么?” 名叫阿瑗的小姑娘見爺爺過來,大方將瓷瓶塞口打開,從里頭倒出一顆梅子塞進(jìn)他嘴里道:“剛才有個小meimei小跟我換泥鰍,我沒給,后來我見她快哭了,便送了一條給她,她二哥便送了這腌梅子給我。” 老農(nóng)嘗了嘗嘴里的梅子,眉頭皺起,嗯,好酸,這青梅沒有漬到位,不過卻十分解渴。 給了一顆給爺爺,叫阿瑗的小姑娘自己也倒了一顆放進(jìn)嘴里,不過卻沒皺眉。 老農(nóng)見狀,問道:“阿瑗喜歡吃梅子嗎?” 小姑娘點頭:“還行吧?!?/br> 還行卻收了人家的東西?老農(nóng)看看孫女又看看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驢車,猜她可能是羨慕小姑娘有哥哥,便抬手朝她邀功道:“你看這是什么?!” 回了平頂村,謝家的日子便又恢復(fù)了平靜。 且出乎謝栓子意料的,他娘竟沒跟他提起任何一個表妹,而他也松一口氣,開始把心思全用在如何人工培育其他蕈子上。 翻過年,時間很快到了四月。 府試三年兩考,去年二月謝良臣過了縣試,當(dāng)年四月并沒有府試,因此這一年的府試,要去府城的人便多了兩個,唐于成和謝明文。 兩個月前,謝明文終于在刷了快一年的題后,擦線過了縣試,而唐于成也跟他一起考了縣試,并且名次比上次好,考了第10名。 這次縣試過后,不過2個月的時間就要考府試,因此對二人來說算得上匆忙。 不過謝明文本就時打著刷經(jīng)驗的目的去的,至于唐于成,上次他自稱就是兩次考試間隔時間太長,讓自己松懈忘記了,因此他特地選了這個時候再考縣試,為的就是把考縣試的那種緊張感延續(xù)到考府試。 四人這次結(jié)伴同行比上次還要熱鬧,只不過因為誰都沒去過府城,因此家里的大人不放心,所以每家都派了人跟著。 謝家這邊謝正走不開,還是謝石頭跟著一起去照顧兩人,祝明源那邊祝老爺這次不去了,而是給他買了個書童,唐于成是家中的一個老仆跟著,一行七人,走水路去云陽府。 上次他們之所以會坐馬車而不是乘船到縣城,一是祝家有馬車方便,二是坐車到縣里并不遠(yuǎn),一天就到了,走水路反而要等船家湊夠人,因此便走了陸路。 可是這次去云陽府便是走水路也得三天,再加上他們?nèi)硕?,所以就還是選擇坐船。 臨行前,趙荷花帶著一家人來送行,擔(dān)心不已,那邊謝正也是對著兒子叮囑了又叮囑,讓他千萬聽謝石頭的話,到了府城也不許亂走,就在房間里跟著謝良臣看書,還讓謝良臣看著他,讓他好好復(fù)習(xí)。 謝良臣全都應(yīng)下了,雖然他大哥比他大6歲,今年已經(jīng)18,但他要出遠(yuǎn)門,謝正仍十分擔(dān)心。 不過相比他的擔(dān)心,謝明文已經(jīng)穩(wěn)重許多,并不認(rèn)為自家老爹讓弟弟看著他有多傷面子,而是也老實的應(yīng)下了。 這趟府城之行對他來說十分重要,因為回來之后,他就要成親了,女方是他娘那邊的表妹。 雖然他知道自己或許要過府試很難,但心中還是存著念想,想著要過了府試再成親肯定兩家都更高興,所以一心也只想著考試,其他的全不在意。 一行人終于在黎明時分到了洛河鎮(zhèn)碼頭匯合,等確認(rèn)過各自都沒有什么東西落下之后,七人便上了客船,直往府城而去。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路遇 去府城的客船很大, 船里也并不只有他們七個人,還有幾個同樣去參加府試的學(xué)子,以及幾個商旅船客。 這些人基本上通過各自打扮就能分辨身份, 也因此,謝良臣他們剛一上船,船艙里幾個書生模樣的人便上來攀談了。 等互通過姓名,原本只是因著禮數(shù)來打招呼的幾人,聽說謝良臣便是榮縣去年縣試的案首,態(tài)度一下就熱情了不少。 一般來說, 縣案首等到府試的時候,只要發(fā)揮正常,一般很少黜落, 而且對方既然能在這么多人里奪得第一名,那么學(xué)問肯定不差, 十有八九都是能過府試的,也就是說至少能得童生功名。 這樣的人自然是值得結(jié)交的,于是幾人通完姓名之后便一直與謝良臣閑談,無非是謝兄平日看什么書, 怎么學(xué)的, 還有就是暗中較量一些學(xué)問。 這里他們比拼學(xué)問不是像科舉一樣問四書五經(jīng)的內(nèi)容, 而是作詩,比誰的文采更好。 幾朝之前, 科舉考試與現(xiàn)在并不一樣,還會考詩賦, 而且比重不小, 可是到了后來隨著朝代覆滅以及每個皇帝的想法不一樣, 因此科舉內(nèi)容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比如科舉最早還分明經(jīng)科、明法科、明書科、進(jìn)士科等等六科, 其中每科考試內(nèi)容側(cè)重點也并不一樣,要選拔的人才也有特地的喜好和對應(yīng)用途。 再之后,科舉又經(jīng)過幾次改革,在沿襲了前面幾朝的重儒家經(jīng)典之外,各自刪減了一些內(nèi)容,而先唐時候的詩賦便被刪減了去,現(xiàn)在主要考的是經(jīng)義、雜文和策論。 而這三項分別又考學(xué)生的記誦、辭章,以及對政見時務(wù)的理解。 不過雖然現(xiàn)在科舉不考詩賦了,但文人不會吟詩作賦,仍舊會被認(rèn)為不夠風(fēng)雅,稱不上才子,所以常常以文會友便是以作詩來評判對方是否與自己志趣相投。 謝良臣讀書原本就不是因為有多喜歡儒家學(xué)說的這一套,不過是現(xiàn)實晉身需要而已,因此他雖然死命的學(xué)四書五經(jīng),也看其他相關(guān)書籍,不過卻是當(dāng)教輔看的。 他自己真正喜歡的反而是那些農(nóng)書、工具書還有一些游記和山川地理之類的書籍。 因此,對于完全不考,純粹用來裝/逼用的詩賦,謝良臣雖知道韻律這回事,但著實菜得很。 那邊幾人讓他作詩,謝良臣干脆直接攤手,“不瞞各位,我對詩賦一道無甚興趣,也不愛作詩,現(xiàn)在要我做一首出來,恐怕只會貽笑大方,我便不獻(xiàn)丑污濁各位尊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