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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那一天,能夠看見岸小真高大的背影,她正坐在窗邊的雙人座那,看起來很乖。 只是懷里還抱著兩瓶酒。 沈石漬站在她身旁,所有情緒淤積在了心底。有生氣,有傷心,還有些失望。 在她的心里,岸小真不該是這樣借酒消愁的人。 而岸小真卻抬起頭,頗有興趣地看著沈石漬臉上的表情。她咧開嘴,笑得傻乎乎的: “十字小姐,你很難受?” 沈石漬沒有說話。她確實很難受,難受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所以岸小真也就繼續(xù)說: “嘿嘿……那就對了。這就是我每次看見你喝酒的時候,會有的心情?!?/br> “很不賴吧?” 她笑得很傻很傻,所以就算說的是諷刺的話,沈石漬卻沒有覺得惱怒。她只是覺得渾身無力。 岸小真歪起腦袋。她大著舌頭繼續(xù)說: “……這也是,我每次看見你和那些男的——那些追求者曖昧不清的時候,會有的心情。” 岸小真揪著胸口,淚水浮現:“這,會很痛?!?/br> 她抬眼,淚水啪嗒啪嗒掉下。 岸小真的嗓子過了酒,沙啞得要命,哭腔似的,對沈石漬央求道: “十字小姐,既然對你來說,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只要水到渠成就好。那你能不能為了我,稍微偏離一下那條叫做默許的軌道。” 或者,也可以這么說。 她伸出手,抓住沈石漬的衣角。 岸小真嗚咽著說: “我的痛苦能不能成為你拒絕別人的充足理由?” -------------------- 第38章 沈石漬在這一刻狠狠感到了一種自己從未有過的顫動。 無論是和誰談戀愛,哪怕是和岸小真在一起的那七天里,沈石漬最多也只是覺得舒心。 愛情到底是什么?它真的能把人卷入海底漩渦,在瘋狂的流速中卷得人理智盡失嗎? ——感覺就像童話故事一樣。 但沈石漬現在終于能體會到了——因為誰的言語,心臟就好像被捏住、瘋狂動搖。這種事情是有可能發(fā)生的。它并非天方夜譚。 當沈石漬開車回家時,后座的岸小真醒來了一瞬。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下周圍,也不知道醉意是否消散,她痛苦地呻.吟了幾聲,然后忽然開口:“...…是那個,男朋友的車?” 沈石漬沒有立刻回答。她打了轉向燈,再瞟了眼后視鏡里的岸小真。她臉頰還通紅。 “誰跟你說他是我男朋友的。” 倒是沒有否認這是他的車。 岸小真有些厭惡地皺著眉,她覺得有些反胃——主要是因為喝太多了,有點暈車。 她打開車窗,努力呼吸外邊掠過的冷空氣。 “——你都要和他同居了。” 半晌,她這么說。 然后沈石漬猛一踩剎車,岸小真覺得自己胃袋里什么都要吐出來了——然后沈石漬解了安全帶,她下車,打開后車門,直接跪在座位上扯起岸小真的領口。 天逐漸開始轉暖,岸小真穿了件薄薄的柔軟毛衣,鵝黃色,像小鴨子身上未褪的絨毛。 “岸小真,你聽我說?!?/br> 沈石漬盡力按下心中情緒,岸小真愣愣點頭,看起來還是傻傻的:“我在聽?!?/br> “他不是我男朋友,幫我搬的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我們——我們只是關系好的同事。” 沈石漬一開始兇巴巴的,但說著說著氣勢就弱了下去。最后她靠在岸小真身上,似在喃喃自語:“我為什么……為什么要和你解釋這些呢?” 那股情緒此刻調轉了方向,針對起了沈石漬自己。岸小真這時候伸出手拽拽她袖子,輕輕說: “十字小姐,我——我喝醉了。不、不能和喝醉的人瞎計較,這是你跟我說的,對不對?” 沈石漬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但那句話確實是沈石漬會說出來的。 于是她嘆一口氣,回到駕駛座繼續(xù)開車,而岸小真逐漸沒了聲音。 快到家的時候沈石漬抬頭看了眼后視鏡,岸小真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她把車靜靜停在家門口,坐在那很久很久,聽著身后岸小真平穩(wěn)的呼吸聲,方才一切動搖都在此刻慢慢平靜。 “我的痛苦能不能成為你拒絕別人的充足理由?” 原來岸小真比沈石漬自己還要了解沈石漬。 很多時候沈石漬要的只是一個理由而已。一旦這個理由誕生,那么沈石漬就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另一條道路。 人都是這樣。沈石漬不過極端一點罷了。 她靠在那,長吐一口氣。 “岸小真,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沈石漬趴在方向盤上,額頭不受控制地往下一墜,安靜的街區(qū)里于是響起一聲喇叭,在寂靜的夜里空蕩蕩地回響著。 有些事好像不承認已經不行了。 / 小時候,岸小真也有過任性的時候。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她想要一個玩具——rou嘟嘟的小手努力往玩具的方向伸去,再被mama喝止。 有時候小孩聽不懂大人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不能玩那個玩具?為什么非得去上學?為什么還得去做那些無聊的功課?就算大人解釋千百遍也沒有用,岸小真又遲鈍,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了那些問題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