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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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人!你騙人!”萬葉舒抱著腦袋瘋狂搖頭,臉上有晶瑩的液體滾落,聲音嘶啞,“說啊!他在哪里你說??!他生病了?住院了?還是……他不在了?” “管好你的嘴!別瞎說!”何韻來怒不可遏,想教訓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女生,但女生脫力地蹲了下來,捂著嘴巴失聲痛哭,于是作罷。 何韻來一轉(zhuǎn)頭—— 袁晴遙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娃娃,四肢僵硬,面無表情,雙目失神,呼吸停滯。 她身上唯一生動的東西,是大顆大顆的眼淚如傾盆大雨般往地上砸。 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淌到下巴,不一會兒,便淚濕了整張小臉。 “……” 何韻來滯愣,她從沒見過這幅表情的袁晴遙,急忙上前緊緊地摟住袁晴遙,溫言安慰:“遙遙,林柏楠不會有事的,他一定好好地活著!你對他來說是超乎一切的重要,他不會丟下你,你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 張瑩拍拍袁晴遙的后背,撫慰道:“遙遙,不會那么糟糕的,一定不會的。” 可朋友們的寬慰,袁晴遙聽不進耳朵里。 她不是沒猜想過林柏楠病入膏肓,已然離世,而mama爸爸和叔叔阿姨顧忌到會影響她高考,就將噩耗瞞了下來,那張卡片是留給她的虛假的冀望…… 她不敢往下想,甚至不敢觸碰任何關乎于死亡的字眼。 當這一猜測被人赤裸裸地說出來,那一刻,她深切地體會到了天崩地裂、世界傾塌的感覺。 渾身打顫,她胸膛劇烈起伏卻喘不上氣來。 在幾近窒息之前,肺部才吸入了一點氧氣,她攥著何韻來的校服的指尖泛白,嗚咽著:“我好害怕……” 那天的晚餐,袁晴遙點了一碗紅油抄手,機械地用勺子把抄手往嘴里塞,淚腺似乎被捅破了,淚珠子怎么都擦不干凈,最后她索性不擦了,麻木地吃著“眼淚湯飯”。 “……遙遙,你還好嗎?”何韻來跟著鼻頭一酸。 “我沒事?!痹邕b吞咽著嘗不出味道的抄手,如今吃什么都覺得索然無味,她吸了吸鼻子,堅守希望,“我相信林柏楠。從小到大他許諾我的事他都做到了,這次也一樣,只要我考進年級前十五名,他就回來了?!?/br> 何韻來輕聲應和,朝服務員招手:“遙遙,我給你重新點一碗抄手吧?你最近晚餐都坐在座位上一邊啃面包一邊背書,今天好不容易出來吃頓飯……” “不用不用?!睘榱瞬蛔尯糜褌儞?,袁晴遙強撐著擠出笑容,故作輕松地攪動紅湯,“再叫一碗還要等,我想早點吃完早點回教室。哈哈,應該再加一個煎蛋的,有點不夠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嘛。” 說罷,袁晴遙繼續(xù)埋頭吃飯,眼淚依舊不停歇。 若林柏楠此時在場,他會端走她面前的碗,不客氣地教訓她:“笨蛋,哭鼻子的時候別吃東西,容易引發(fā)嗆咳和消化不良,你怎么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現(xiàn)在…… 沒人對她說這樣的話了。 * 4月,袁晴遙二模止步不前,仍是年級第22名。 4月,林柏楠仍杳無音信,消失了即將五個月。 自從林柏楠不辭而別,袁晴遙天天雷打不動去林家探查情況,她每晚回家前,先在樓底下看看林家的燈是否亮起,再去敲敲門,按按門鈴,等候十五分鐘,無果而返。 好幾次,袁晴遙沒敲開林家緊閉的大門,倒是碰見了住在林家對門的阿姨。 阿姨五十多歲,長相面善,袁晴遙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和阿姨交談過,但彼此也算眼熟,畢竟她是林家的“老??汀?,時常在電梯或者樓道里遇見。 阿姨笑瞇瞇地問候:“小姑娘,又來了?” 袁晴遙朝阿姨鞠一躬,訴說歉意:“阿姨,我每天這么晚來敲門按門鈴,吵到你們休息了,實在對不起?!?/br> “沒事兒,這個點咱家里人都沒睡呢,不打擾?!卑⒁虜[擺手,不放在心上,話頭一轉(zhuǎn),“不過你跑了也是白跑一趟,對門好長時間沒見人進進出出了,一家三口好像都不在家?!?/br> “……阿姨,我知道?!痹邕b眼睫低垂,雙手像卷麻花一樣卷著兩條書包背帶,忽而,她靈機一動,征求道,“阿姨,我想請您多留心一下對面的情況,如果他們家里回來人了,不管是誰,都麻煩您立即通知我!我把我的手機號留給您,您到時候發(fā)短信給我,可以嗎?” “行嘞。”阿姨爽快應下。 那天后,袁晴遙開始偷偷摸摸地帶手機上學,手機關了靜音,她課間和自習課時不時拿出來瞅兩眼。 4月中旬的某天下午,自習時間,袁晴遙寫試卷寫累了,便從課桌抽屜里悄摸地掏出手機查看,一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短信霸占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短信是五分鐘前發(fā)來的:【小姑娘,我是住在林主任家對面的那個阿姨。我剛剛在入室花園澆花,聽見對門有開門聲和拉桿箱的聲音就趕緊跟你說一聲,對門回來人了。】 * 十分鐘后,袁晴遙飛奔到林家。 激動的心情外加跑得太快,心臟差一點從她的胸膛里跳出來,她站在防盜門前,用顫抖的手按響了門鈴。 “?!恕?/br> 少頃,“咔嚓”一聲,門被拉開—— 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映入視野,那親切的面容讓袁晴遙的呼吸懸了起來。 她箭步上前,扣住防盜門邊邊,不讓門關上,仰起頭帶著顫音哀求道:“林叔叔,林柏楠回來了嗎?你讓我進去見見他好不好?求你了……” 開門的人是林平堯。 林平堯被袁晴遙的突然造訪搞得心下一驚,發(fā)愣了幾秒,他推了推眼鏡,疑惑地問:“遙遙,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在學校嗎?怎么跑來這……” 話音未落,袁晴遙已從一旁擠了進來。 她一邊大聲呼喊林柏楠的名字,一邊匆匆跑遍了林家所有的房間—— “林柏楠!” “林柏楠!” “林柏楠!” …… 空歡喜一場。 林家并無半點其他人的影子。 袁晴遙呆呆杵在客廳,寬敞的空間將瘦瘦小小的她襯得愈加茫然若失,林平堯走到她的身邊,又問了一遍:“遙遙,你是從學校偷偷跑出來的嗎?” “不是……”袁晴遙目光空洞,搖了搖頭。 十幾分鐘前,她一邊打報告一邊沖進辦公室,那急迫的模樣嚇得正在喝水的趙成剛嗆了一下。 她對著林平堯低喃:“我找趙老師請了半天假,上學時間必須要病假條才能出校門……我……那個……” 掙扎良久,她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輕細地問:“林叔叔,林柏楠……還活著嗎?” 林平堯默默頷首。 “呼——” 腿一軟,袁晴遙癱坐在地,手捂住胸口平息擔驚,吊著的心總算落地了。 她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林平堯,懇求:“林叔叔,你知道林柏楠在哪兒對不對?你帶我去見林柏楠吧?我真的好想好想見他……” 林平堯在袁晴遙的身邊蹲下,面露難色:“遙遙……” “我知道林柏楠肯定生病了,正躲在某處悄悄治病,他不想讓我擔心才沒告訴我……”停頓一下,袁晴遙帶著nongnong的鼻音,怯生生地詢問,“是什么病這么嚴重?五個月了還沒痊愈,他好些了嗎?他還能好起來嗎?” 看著眼前這個自小到大都元氣十足、活力四射的小姑娘此時形容憔悴,黑眼圈重得像用墨水把眼周圈了個圈,林平堯頓覺多瞞無益,便點了點頭:“不止五個月,楠楠病了一年多了?!?/br> “……一年多?” “對?!?/br> “什么病?” “壓瘡合并感染。”林平堯席地而坐,娓娓解答,“是截癱患者最常見的并發(fā)癥。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比如久坐和睡覺,血管受到壓迫導致血液流通不暢,一般人會因此感到不適,自行調(diào)整姿勢,但截癱患者由于下半身沒有知覺,所以無法感受到身體的不舒服,再加上護理不到位,就很容易生褥瘡。最開始只是皮膚發(fā)紅,淺表皮破損,但破了的傷口持續(xù)潰爛,就可能惡化到引發(fā)嚴重的感染,甚至深可見骨?!?/br> 林平堯用手比劃了位置:“楠楠的褥瘡長在了坐骨結(jié)節(jié),坐骨結(jié)節(jié)是人在坐位時承受壓力最大的部位,最常生褥瘡。1期2期的褥瘡不算什么要命的并發(fā)癥,減少對創(chuàng)口的壓迫,涂點藥膏,很快就恢復了,但一旦發(fā)展到4期,就需要借助清創(chuàng)手術,乃至做植皮瓣轉(zhuǎn)移來治療了。楠楠走之前的褥瘡發(fā)展到了4期,再嚴重點,細菌在創(chuàng)面大量繁殖引起敗血癥或骨感染,那可就危及性命了?!?/br> “……” 眼見袁晴遙被嚇懵了,林平堯溫聲解釋:“楠楠的褥瘡沒到那么致命的程度,不過深度壓瘡一旦形成,不容易恢復如初。他去年忙個不停,先是準備數(shù)學和物理競賽,再后來鉆研人工智能,緊接著又是參加機器人大賽,外加學校的課程和康復訓練,換做是誰都該累壞了。他不喜歡被區(qū)別對待,我和你蔣阿姨也一直把他當做正常孩子來培養(yǎng)……” 林平堯深深地閉眼,悲從中來:“然而現(xiàn)實殘酷,他的身體承載不了高強度的運轉(zhuǎn),他做不了一個正常人?!?/br> 如此血淋淋的現(xiàn)實聽得袁晴遙情緒跌落了谷底,她知曉林柏楠討厭被人視為“弱勢群體”,這些年,她也一以貫之地將他當做正常的普通人來看待。 她低聲呢喃:“病了那么久,他從來沒跟我講起過,我也沒察覺到他身體不舒服……” “遙遙,不要內(nèi)疚。”林平堯輕輕搖頭,“那孩子打小就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不愿惹人cao心,又嘴硬不肯說實話。他6月份發(fā)現(xiàn)自己生了褥瘡,但我和你蔣阿姨去年10月才得知此事,不然他還打算瞞著我們?!?/br> “為什么呀?”袁晴遙擰眉毛像擰毛巾。 “因為他有必須完成的事。”話了,林平堯神色中浮現(xiàn)出了化不開的自責,“都怪我和你蔣阿姨疏忽了,怪我不該去美國進修,怪你蔣阿姨不該給楠楠那么大的壓力?!?/br> 袁晴遙一知半解,疑惑地追問:“完成什么事?” 林平堯沒有直接作答,他眸光深沉地凝視袁晴遙,斟酌片時,徐徐開口:“遙遙,林柏楠在b市住院,叔叔不確定帶你去見他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br> 聽聞,袁晴遙攥住林平堯的衣服袖子,苦苦央求:“林叔叔,帶我去見林柏楠吧!求你了!我保證絕不添亂,不妨礙他治病,我就見他一面,就一面!” 一番思忖過后,林平堯同意了:“叔叔今晚九點的飛機,叔叔給你買票,我們一起去b市。你抓緊時間回學校收拾書包,跟老師請兩天假,再回家跟父母說一聲,阿斌和靜兒會應許的,叔叔六點半去你家樓下接你?!?/br> 話畢,他語氣溫和地補了句:“你的困惑一言難盡,叔叔到機場給你慢慢解答。” 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袁晴遙連聲說好。 她著急地往門口跑,身后傳來林平堯的叮囑:“遙遙,叔叔給你打個預防針,林柏楠的健康狀況不太好,你看了他……別被嚇到。” “……” 袁晴遙握著門把的手一滯。 沉默幾秒,她轉(zhuǎn)身朝林平堯微笑:“我不怕,因為是林柏楠,所以他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怕?!?/br> * 20:15pm,機場候機廳內(nèi)。 林平堯去賽百味買了三明治和飲料,回來長椅這邊,把食物遞給袁晴遙,說道:“本來想買炸雞漢堡的,但肯德基和麥當勞那邊排隊的人太多,吃別的東西時間又不充裕,就買了三明治,會不會太清淡了?” 袁晴遙接過三明治和飲料,道了聲謝:“謝謝林叔叔,吃清淡點蠻好的,正好我沒什么胃口?!?/br> 聽著往時一見著好吃的就兩眼放光的小姑娘說自己沒食欲,林平堯不禁失笑,坐了下來。 兩人忙著趕路,沒顧得上吃晚飯,現(xiàn)在得空休息一會兒,撕開包裝紙吃起了三明治。 袁晴遙的那一份加了chili sauce,林平堯很貼心也很細心,知道小姑娘無辣不歡。 吃了兩口,袁晴遙先打開話題,問道:“林叔叔,你什么時候回國的呀?” “上周。”林平堯咽下口中的食物,擦了擦嘴巴,“按照原定計劃我3月初就該回來了,但訪學中途暫停了一個月,因為楠楠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我便趕回來陪護了一個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