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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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專業(yè)的二次移動是致命的,正因為同車人的這一好心舉動,許讓的頸椎壓迫脊髓神經(jīng),才造成了不可逆的二次損傷,他原本不該這么嚴重的。 聊起受傷經(jīng)歷,許讓還笑著提醒林柏楠,以后坐車千萬系好安全帶,也不要隨便施救傷員,以他為戒。 許讓還鼓勵林柏楠好好配合醫(yī)生的治療,說他倆一起努力,互相監(jiān)督,等以后康復了、能站起來了,他要考大學,他要教林柏楠打籃球,他自豪地說自己籃球打得不錯。 這份樂觀令林柏楠動容。 即使明知這位大他七歲的哥哥要終生困于輪椅了,去大學的夢想只是奢望;即便知道手指不能抓握的生活有多么艱辛,復健的目的也是實現(xiàn)自理并減少癱瘓帶來的并發(fā)癥,而不是恢復到受傷之前健全的樣子…… 林柏楠還是勾了勾嘴角,說:“好,一起加油?!?/br> 除了許讓,另一個對林柏楠影響頗深的人是盧文博。 復健之初,林柏楠才六歲,那時的他還沒接受殘廢的自己,訓練時一做不到指定的動作,就哭著發(fā)脾氣,一邊掉眼淚一邊大吼不練了,打算破罐子破摔。 其余康復師拿他沒辦法,只有盧文博哄得住他。 盧文博跟他玩智力游戲,輸?shù)娜寺犣A的人指揮,還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愿賭服輸,要說話算話。 六歲的林柏楠當然贏不了一個大學生。他一次又一次輸,然后不服氣地一次又一次發(fā)起挑戰(zhàn)。不知不覺中,按照“贏家”盧文博的要求,他的康復訓練也做完了。 直到七歲,林柏楠接受了殘疾的事實,他不再抗拒復健,他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布,麻木地配合各種訓練項目。盧文博則耐心地引導他、激勵他去建立一個全新的自己。 如何坐穩(wěn)、如何調(diào)整睡姿、如何換乘輪椅、如何自己穿褲子、如何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 諸如此類的生活技巧也都是盧文博巨細無遺地教給他的。 再到后來,不用任何人哄或勸了,林柏楠自發(fā)地配合起治療與訓練,并且無比積極,因為他有了新的動力,比好勝心、比心靈雞湯更為堅實的動力…… 盧文博和許讓都是林柏楠親近又信任的人,有些不能對父母和袁晴遙說的話,他會向兩位哥哥傾訴。 * “阿楠!過來下!” 響亮的喊聲驀然傳來,打斷了林柏楠和許讓的閑聊。 盧文博在左側(cè)區(qū)域朝著林柏楠揮手,他身后擺著一個30°的斜坡和一個五層的雙向階梯,周圍還圍著一圈坐輪椅的人。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盧文博要干什么了…… 林柏楠稍顯無奈地聳肩:“又找我做示范?!?/br> “誰讓你在這兒也是尖子生呢?”許讓笑呵呵地擠了擠眼睛,“快去吧!不用擔心我,我爸等會兒就來接我了?!?/br> 跟林柏楠想的一樣,他又被盧文博拉去做示范—— 如何上下斜坡、如何上下臺階、如何翹前輪、如何原地旋轉(zhuǎn)、如何防止輪椅側(cè)翻或者后翻、掉下輪椅如何爬回去、如何通過各種障礙物…… 展示完畢,他這個“工具人”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盧文博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位弟弟傷到了胸椎,受傷的位置并不低。他能生活自理,出行自由,你們傷得位置比他低,你們也可以做到。標桿就在這里,大家不要灰心、不要氣餒,今后積極配合康復治療,熟悉自己的新身體,學會調(diào)整重心,鍛煉上肢力量,最重要的是不要怕摔倒?!?/br> 換了口氣,盧文博高聲鼓勵:“大家可是戰(zhàn)勝了死神的勇士,以后不過換了種活法,沒什么好怕的!找到適應的生活方式,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了。我們康復治療師也會和大家一起努力,只要有毅力和決心,我相信大家在不遠的將來,一定能回歸家庭,回歸生活!” 一番慷慨激昂的話收獲了如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盧文博說得對,既然死里逃生,就好好珍惜第二次生命。 第28章 小青梅 演示結(jié)束, 眾人散去。 林柏楠和盧文博來到康復治療區(qū)右側(cè)的區(qū)域。 盧文博協(xié)助林柏楠穿上腿部支具,根據(jù)林柏楠的身高調(diào)節(jié)助行器的高度,詢問:“需要我搭把手嗎?” “不用?!?/br> “小心點, 別摔倒了?!?/br> “我很久沒摔倒過了?!绷职亻獜娜莸貙⑹执钌现屑? 雙手緊握兩側(cè)的扶手, 上半身發(fā)力,拖著沉重的下半身緩緩站起。 他腳上穿了固定支具, 但右邊的腳踝還是不受控制地向內(nèi)側(cè)倒,盧文博蹲下*身, 扶正他的右腳踝。 “不錯啊,越來越得心應手!”盧文博起身,拍了拍林柏楠的肩頭, 視線飄到林柏楠的頭頂, “阿楠,你又長個子了,都快和我一樣高了!你現(xiàn)在多高了?” “不知道,沒量過?!绷职亻皖^看地面,一時的體*位升高讓他不習慣, 半截身子飄在空中, 頭也有點暈。 “我目測一下?!北R文博將林柏楠上下端量,用目光細細丈量, “差不多……一米七二!比例挺好啊,腿真長!嘖嘖,現(xiàn)在的小孩都吃什么長大的?一個個跟要竄天似的!想當年, 我都上高中了才一米六出頭!” “阿楠, 你爸媽都是大高個,你至少長到一米八。多補補鈣, 長到一米九也不是不可能!以后哥哥我就要這樣看你嘍!”盧文博夸張地往上仰脖子,仿佛面前站了個巨人。 林柏楠被逗笑。 頭暈有所緩解,他試著腰部發(fā)力挪雙腿,語氣松弛:“長那么高有什么用,挪動的時候不是更麻煩?腿長了還礙事,我的腿都快放不進課桌了?!?/br> “多少人想長高卻長不高呢,比如我!” “難怪你頭發(fā)梳那么高。” “……你這小子!” 枯燥又辛苦的康復訓練在一言一語間變得輕松。 林柏楠借助助行器,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往前“行走”。 他的雙腿和雙腳軟綿綿的,沒有知覺,也沒有行動能力,腿部支具能幫他鎖住膝蓋,起到支撐與保護的作用。 所謂的“行走”,不過是依靠腰部的力量將腿甩出去—— 先讓右側(cè)的腰發(fā)力帶動右腿邁出一步,右腳著地后,用眼睛確認自己站穩(wěn)了,再左側(cè)的腰使勁兒,重復同樣的步驟。 這個訓練并不能喚醒損傷的脊髓神經(jīng),也不能讓林柏楠重新學會走路,只能代償肌rou運動,減緩下肢肌rou萎縮和足下垂,加強心肺功能。 盧文博推著輪椅緊跟在林柏楠身后,林柏楠要是累了,可以隨時停下,回到輪椅上。 走了一圈,林柏楠的腰犯疼了,手臂隱隱酸痛,他對著盧文博點頭示意休息一會兒再繼續(xù)練,坐回輪椅,他甩了甩胳膊,錘了錘僵硬的腰身。 盧文博從一旁拉來一個轉(zhuǎn)椅坐下:“腰疼了?” “有點?!?/br> “再走一圈給你上電療儀,緩解肌rou緊張,就沒那么痛了。” 盧文博伸手去探林柏楠的腰,硬邦邦的,林柏楠本人倒是面無表情,在長期的疼痛折磨下早就免疫了……他不由地心疼起了這位很能忍痛的弟弟。 調(diào)整好心情,盧文博換上積極樂觀的面貌:“等天氣暖和了哥帶你做水療,水里面訓練就沒這么費勁,游來游去,多自由!對了,小青梅知道你會游泳嗎?” “會游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绷职亻蛔杂X地摸后頸,語氣毫無波瀾,神色卻沒那么淡定了。 “很了不起啊,旱鴨子多的是!”盧文博用手肘戳了戳林柏楠,擠眉弄眼的,一看就是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了,“什么時候帶你的小遙遙來玩?讓她看看你的練習成果?” “干嘛帶她來?” “你不想給她看看你站起來走路的樣子?” “像企鵝一樣有什么好看的。” “唉……”盧文博無可奈何地嘆氣,“老聽你遙遙長,遙遙短的,我真想見一見這位被你掛在嘴邊的女孩子??!那么可愛的女孩子,看來我盧文博這輩子是見不到咯……” 盧文博身體往后倒,坐著轉(zhuǎn)椅轉(zhuǎn)了個圈,嘴里嘀嘀咕咕,故意將尾音拖長:“小遙遙長什么樣呢?林柏楠一直喜——歡——的——小——遙——遙?” “小點聲!”林柏楠赧顏,耳根子倏地發(fā)燙,伸手去堵盧文博的嘴。 盧文博腳蹬轉(zhuǎn)椅嗖地躲開,嬉皮笑臉地耍賴:“你不讓我見小遙遙,我就不閉嘴!我就要說,我還要大聲說!咳咳!林——柏——楠——喜——歡——” “好!” 羞惱之色閃過林柏楠的臉,他趕緊截斷盧文博的話,抿了抿嘴唇,妥協(xié)下來:“……改天。改天帶她來?!?/br> “耶嘿!” “……” 盧文博一臉得逞的笑容,朝林柏楠比“勝利者”的手勢。 林柏楠邊咋舌邊搖頭:快三十歲了也沒個正經(jīng)樣!但他就是對盧文博這種情緒外露又開朗的人沒半點法子…… 對袁晴遙也是。 忘記了從何時起,他開始對她毫無招架之力。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喜怒哀樂,無時無刻不在牽動他的心緒。 盡管林柏楠不愿意承認,但心聲騙不了人—— 對。 沒錯。 他就是喜歡袁晴遙。 全世界,他最喜歡袁晴遙了。 她仿若一個五彩繽紛的糖果罐,笑的、哭的、樂觀的、激動的、頑皮的、耍小脾氣的…… 每一種口味的她,他都喜歡。 他的喜歡開始得很早,早到這朵愛之花初放之時,他的年紀用十根手指頭就數(shù)得過來。 早到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就是大人們口中的愛,早到還在被蛋糕和玩具迷了眼的年齡他就喜歡她,比蛋糕和玩具還要喜歡。 他說不上這份喜歡什么時候成型的。 也許是從每個躺在醫(yī)院的假期,都以她的軟言細語作為精神食糧伊始的,或許是從期待晚餐后不約而至的門鈴聲為起點的,又或是在習慣了課桌右手邊她給的歡聲笑語后產(chǎn)生的…… 甚至可能更早,早到他復學后過的第一個六一兒童節(jié),她隨著那枚會發(fā)光的星星貼紙一并粘進了他的生命。 小學那幾年,她保護他不受小霸王們欺負,她照顧他,做他的雙手與雙腳—— 他的水喝完了她會幫他續(xù)上,他的鉛筆用禿了她會幫他削,他的東西掉地上了她會幫他撿起來,他進出后門遇到障礙物了她會幫他挪開,學校發(fā)了牛奶和小餅干她會幫他撕開包裝袋,再把吸管插進牛奶里,遞到他的左手邊…… 他每次都覺得感動,又不好意思,就用兇巴巴來掩飾:“不需要你幫忙,我可以自己來!” 她則笑嘻嘻地拿手指戳他的胳膊:“有什么關系嘛,我們是好朋友呀!再說了,我喜歡做這些!” 她給的元氣滿滿的笑容、毫不吝嗇的夸獎、不求回報的善意,她做什么事都想著他,她也讓他漸漸喜歡上了殘缺的自己。 再糟糕的情況在她的眼中都開得出花來。 因為無法行走才使用的代步工具,在她口中變成了“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