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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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袁晴遙連忙舉起三根手指頭發(fā)誓。 “……真的?”林柏楠抬起眼眸,琢磨她的表情。 “當(dāng)然了!騙你是小狗! “你跟別人一起看唄,多熱鬧,你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我們約好要一起看的,我怎么能偷偷和別人看?而且,我早就不跟那些男生女生玩了?!?/br> “為什么?” “我決定不喜歡他們了。”她說著讓人不明就里的話,明媚而澄澈的笑容在臉上蕩開,連眼梢都旋繞nongnong笑意,“林柏楠,我喜歡你!比起他們,我更喜歡你。” 他呼吸一滯。 以前上幼兒園時,天天有一群小女孩圍著林柏楠轉(zhuǎn),他也沒少聽到她們說喜歡他的話。 包括現(xiàn)在,林柏楠的座位抽屜里還隔三差五出現(xiàn)張寫著想和他交朋友的便簽條。 可是這次…… 他的臉頰飄起兩團火燒云。 他慌忙將輪椅轉(zhuǎn)了180°,背對著袁晴遙,結(jié)巴了起來:“你、你之前不是否認(rèn)了嗎?還、還因為馮胤懿的話生了氣……” “可我沒否認(rèn)我喜歡你呀!”她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卮?,惹得他的臉更燙了,“那你呢?林柏楠,你喜歡我嗎?” “……”他根本不敢看她。 袁晴遙歪著腦袋去瞅林柏楠的臉,林柏楠再次轉(zhuǎn)動輪椅躲開她的視線,她疑惑地追,他紅著臉躲…… 兩個孩子像陀螺在原地打轉(zhuǎn)。 “你在跟我玩轉(zhuǎn)圈圈嗎?” “你、你別過來!” “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嗎?” 他不作答,而是待臉頰的溫度降了些,坐直身子正視她,條理清晰地說:“你以后每天八點來陪我,我們一起寫作業(yè),放學(xué)我如果不去醫(yī)院的話,我們一起回家,我可以陪你玩,你不許跟其他男生玩?!?/br> 她覺得這個條件很奇怪,晃著頭,誠懇地問:“為什么我不能和其他男生玩?林柏楠,我也不能每天陪你哦,我還要和寶兒jiejie玩,還有冉心……” “你不是喜歡我嗎!”他大聲地打斷了她。 “我是喜歡你??!可是我也喜歡寶兒jiejie和冉心,我也喜歡人很好的毛毛哥哥的,我還挺喜歡……” “……袁晴遙!” “你、你怎么又生氣了?” “……” 林柏楠尷尬又氣憤地瞪視袁晴遙。 氣死他了! 這家伙怎么能面不紅心不跳地說讓人誤解的話,又無辜地表示她說的喜歡不過限于朋友之間而已? 生氣之余,他內(nèi)心的勝負(fù)欲如同火把熊熊燃燒了起來。 哪怕她理解的喜歡和他理解的喜歡不是一回事兒,哪怕她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好朋友,她不會只屬于他,他也要做她心目中最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跟我來?!睊伋鋈齻€字,林柏楠帶著袁晴遙來到冰箱前,指了指放在冷藏柜第二層的一個精美禮盒,“你的生日禮物,沒機會在你生日當(dāng)天送你,現(xiàn)在給你。” 她雙手端出了金燦燦的盒子,拆開包裝紙的一瞬,驚喜之色在她的臉上漫開:“哇,是巧克力!” “喜歡嗎?” “喜歡喜歡!林柏楠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以后想吃什么告訴我,我都買給你。”他揚了揚下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感動得眼淚汪汪。 “給你買好吃的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當(dāng)然不是啦!是因為昨天停電的時候你來我家找我?!彼龑⑶煽肆凶颖г谛厍埃Φ眉绨蚨悸柫似饋?,“雖然你是因為無聊才來找我的,但是我真的好害怕。林柏楠,是你救了我,還愿意陪著我,所以你現(xiàn)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哼,你有幾個最好的朋友?”他絀了絀鼻子,以為答案又是一大堆人名,而他排在數(shù)不上名次的邊緣位置。 她卻向前一步靠近,清甜的聲音從耳膜貫穿他的心房:“最好的朋友當(dāng)然只有一個啦!” 難以自抑的欣喜差點撐破了他緊繃繃的表情,他輕咳一聲,維持住了表面的鎮(zhèn)定,沖她伸出小拇指:“拉鉤,以后一直做彼此最好的朋友?!?/br> 她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左晃晃,右搖搖,還樂滋滋地念起了順口溜:“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豬八戒……” 兩只小手同時向上旋轉(zhuǎn),拇指相碰,蓋了章。 兩雙眸子里倒映著十一歲的彼此那最童真的笑臉。 那個周末,袁晴遙和林柏楠瘋狂地補了一百多集《火影忍者》。 袁晴遙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fā)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細(xì)細(xì)品味那一大盒她的生日禮物,開心地?fù)u著腳丫。 她的眸子在巧克力和電視機兩者間來回跳轉(zhuǎn),絲毫沒察覺,身畔的小男孩正偷偷地向她遞來視線…… 在他眼里,看她吃東西比看動漫有趣。 一盒巧克力全部入肚,袁晴遙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巴,轉(zhuǎn)過頭對著林柏楠說:“這巧克力真好吃,在哪里買的?” 來不及撤回目光了,現(xiàn)在移開視線又顯得心虛,林柏楠僵硬地盯著袁晴遙:“機場……笨蛋,我買了兩盒巧克力,你本來可以擁有兩盒巧克力?!?/br> 袁晴遙想起了那盒被林柏楠倒地上的巧克力,倍感惋惜:“真可惜,應(yīng)該趕緊撿起來的,我爸爸說食物掉在地上三秒內(nèi)撿起來還是可以吃的!” 話畢,她吧唧吧唧,又干掉了一盒別的品牌的巧克力,趁著大人們不在眼前,敞開肚子放肆大吃。 太貪吃是沒有好下場的—— 沒一會兒,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從袁晴遙的鼻腔中流出,繼而,如開了閘的水龍頭成股地往外涌! 她流鼻血了,大叫:“??!林柏楠救命!” “……你別亂動!”林柏楠慌張了幾秒,隨后,他冷靜下來,抽出紙巾,卷成小卷塞進了袁晴遙的鼻孔里。 紙巾瞬時被鮮紅的血液浸透。 蔣玲從臥室里聞聲趕來,見袁晴遙的鼻孔在“噴噴泉”,趕緊去洗手間拿來毛巾,從冰箱拿出冰塊,用毛巾包著冰塊敷上了袁晴遙的額頭。 林柏楠從袁晴遙鼻孔里揪出濕透的紙再換上干凈的,他打開染血的紙巾,舉起來端詳。 她微微向后仰頭:“林柏楠,你在看什么?” 他抽空回了句:“看看有沒有腦脊液?!?/br> 她嚇得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粘著血漬的嘴角往兩邊咧開:“我腦子流出來了,嗚啊啊……” 他的小鹿眼擴張,頭一次方寸大亂:“哎,你別哭??!” 那個周末,在袁晴遙的“四管齊下”中結(jié)束了。 袁晴遙升六年級的暑假,李寶兒搬了家。 李寶兒的父親工作發(fā)生了變動,她們?nèi)乙崛ネ馐《ň恿?,臨走前,她整理出兩大箱東西留給了袁晴遙。 一箱是小說,一箱是漫畫,還有零散幾本明星雜志。她說這些都是她的心肝寶貝,mama不讓她帶走,她又舍不得丟掉,便想著當(dāng)作告別禮物送給袁晴遙。 袁晴遙將那兩個大紙箱收進了床底,她承諾李寶兒,她會認(rèn)認(rèn)真真地一本一本看完的。 李寶兒家出發(fā)那天,袁晴遙前來送行,抱著寶兒jiejie的脖子哭得像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 李寶兒也一把鼻涕一把淚,依依不舍地拉著袁晴遙的手,兩人約定,以后每周至少通兩次電話,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李寶兒還悄聲對袁晴遙說:“遙遙,你以后要好好對待林柏楠……你對他來說很重要。” 早熟的李寶兒看得出來,在那個對誰都漠不關(guān)心又生人勿近的漂亮弟弟的眼中,袁晴遙是很不一樣的存在。 袁晴遙連連點頭,說讓李寶兒放心,她一定會連帶著寶兒jiejie的份一起盡心盡力對林柏楠好。 汽車開動了。 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吹響了離別的號角。 袁晴遙跟在車后面跑了一段路,車影漸行漸遠(yuǎn),坐在車后排沖她揮手的李寶兒逐漸微小到看不見…… 那是袁晴遙第一次經(jīng)歷告別。 那個暑假,林柏楠依舊去了外地求醫(yī),袁晴遙孤單又無聊,便拆開了李寶兒留給她的箱子,翻看里面的小說和漫畫。 曾經(jīng)的玩伴,那個短發(fā)女生期間來家里找過她,她謊稱自己肚子疼,拒絕了邀請。短發(fā)女生是小區(qū)新搬來的住戶,其余人是短發(fā)女生的朋友。 并不是小說和漫畫有好看,而是她很久之前就決定了,不再和短發(fā)女生那群人一起玩了—— 林柏楠做完脊髓神經(jīng)修復(fù)手術(shù)后回家的那天,袁晴遙依稀覺察到了他被背上樓去的背影烏云密布的。 她雖然沒心沒肺,但又不是個傻子,她記得她的許諾,可是當(dāng)時游戲正在進行中,這些新朋友不放她走。 她問了他們:“下一局可以加個人一起玩嗎?” “加誰?” “剛才車?yán)锏哪莻€男生?!?/br> “等他的腿傷好了再一起玩唄!” “他的腿傷不會好了。” “???那干嘛和他玩?多麻煩啊!” 他們嫌棄的語調(diào)令袁晴遙的神經(jīng)兀地被拉扯了一下。 她推開了短發(fā)女生環(huán)著她肩膀的手:“那個……我突然想起來mama讓我?guī)兔Υ髵叱?!我先走了!再見!?/br> 她腳底抹油跑走了,身后其他人的呼喊全當(dāng)聽不見。 她從來沒覺得林柏楠麻煩。 她也不喜歡別人這么說他。 就算他無法走路,就算他偶爾會控制不住地濕了褲子,他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點兒也不在意,更不會嫌棄他。 事實上,他在她面前尿了褲子的那一次,她倉皇地跑了出去,不是嫌他臟而避之不及,她是去外面拿紙巾了。 想法單純的小女孩只想快點拿來清潔用品幫小男孩擦干凈,沒成想,卻在臥室門口聽見他傷人心的吼罵…… 這下,懷里抱著的抽紙用來給自己擦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