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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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柏楠,你怎么又不說話了?你理我一下嘛?嗯?” …… 她好吵啊…… 一聲幽微的嘆息從林柏楠的鼻腔中滑了出來。 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跟她說話了。 等了將近二十分鐘,等到林柏楠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蔣玲才姍姍來遲。 和孩子們道了聲抱歉后,蔣玲駕輕就熟地背起林柏楠,將手臂放在他的雙腿下方,扎實(shí)地托住了他的身體。 小男孩害怕地緊緊抱住了mama的脖子,毫無生機(jī)的雙腿隨著mama走下樓梯的步伐,不受控地左右晃動。 袁晴遙和一位做值日的男生一起幫著把輪椅抬下樓梯。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林柏楠一起回家了,她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經(jīng)驗(yàn)。 下樓梯時,她特意空出一只手來,握住了林柏楠靠近樓梯扶手那側(cè)的腳踝,讓他的腿不要再不聽話地晃來晃去了,也不要再一不留神就晃到欄桿跟前,和欄桿來一個磕出淤青的大“kiss”! 上次林柏楠的小腿撞在了欄桿上,發(fā)出好響亮的一聲,蔣玲嚇了一跳,袁晴遙也嚇了一跳,他本人倒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神態(tài),好像一點(diǎn)兒也不疼。 出了教學(xué)樓正門,右手邊有一條水泥砌的斜坡,斜坡兩邊均安裝了鋼筋扶手。蔣玲還不敢讓林柏楠自己下坡,兒子的身體已經(jīng)傷痕累累了,可不敢再摔一跤。 下了斜坡,蔣玲把林柏楠放了下來,待他坐穩(wěn)后,給他系上了約束帶。約束帶環(huán)住林柏楠的胸部,從他的腋下穿過,把他和輪椅靠背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靜坐時他一般不需要綁約束帶,但為了安全起見,行動的時候最好用到,以避免他從輪椅上滑落或者摔倒。 十五厘米寬的帶子幾乎覆蓋住了男孩的整個胸口,他不舒服地調(diào)整了好幾次坐姿,才緩緩?fù)浦喴蜗蚯靶旭偂?/br> 林柏楠走在前面,蔣玲牽著袁晴遙的手跟在后面。 他劃得很慢,很吃力。 他的右手看起來使不上一點(diǎn)勁兒,輪椅一直不聽話地往右偏。好幾次,他停下來回頭殷殷望向蔣玲,想要尋求幫助的心思不言而喻,但蔣玲沒有要幫他的打算。 mama怎么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有些生存技能是林柏楠必須盡早學(xué)會的,比如自己劃輪椅,自己吃飯,自己穿衣洗漱……哪怕再心痛、再于心不忍,蔣玲也只能咬牙旁觀。 “林柏楠,我來幫你推吧?” “遙遙,讓他自己劃哦!”蔣玲把想上前施以援手的袁晴遙拉了回來,她輕柔地捏了捏袁晴遙的小手,“遙遙以后幫著阿姨監(jiān)督林柏楠,不讓他偷懶。” “好!”袁晴遙不假思索地答應(yīng)了,嘿嘿傻笑,她最喜歡監(jiān)督別人了,好像威風(fēng)凜凜的警察一樣! “遙遙,最近班里有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嗎?講給阿姨聽聽吧?!笔Y玲的手被袁晴遙拽地忽高忽低,小女孩一會兒小跳步前進(jìn),一會兒又踩著地縫晃晃悠悠地走直線。 “有的!蔣阿姨……” 袁晴遙打開了話匣子。 林柏楠入學(xué)快一個月了,每當(dāng)蔣玲和林平堯問起他“學(xué)校生活怎么樣”、“同學(xué)們好相處嗎”、“有沒有煩心事”之類的話題,他都只淡淡地回復(fù)兩個字“還好”,再問不出其他的內(nèi)容了。 所謂的“還好”,究竟是好還是不好?父母心里沒個準(zhǔn)數(shù)。 既然兒子不愿意透露更多,那他們只好另辟蹊徑了—— 袁晴遙便是最好的切入口。 蔣玲耐心地聆聽完袁晴遙啰啰嗦嗦的分享,問道:“那遙遙能不能告訴阿姨,林柏楠最近在學(xué)校里表現(xiàn)得怎么樣?” “林柏楠?”袁晴遙將食指放在唇珠上,思忖了幾秒鐘,“他前兩天被老師表揚(yáng)了,老師夸他的字寫得好看?!?/br> “還有呢?除了我們遙遙,他有沒有交到新朋友呢?” 這個話題,牽引著袁晴遙的思緒倏然回到了今天早上,她回想起了林柏楠被馮胤懿一幫人當(dāng)眾欺辱的難堪畫面。 他沒交到朋友,他被人欺負(fù)得夠嗆! “蔣阿姨!”袁晴遙站住腳步,稚嫩的臉上顯出了罕見的嚴(yán)肅,“林柏楠被班里的……” “mama!” 小男孩的叫喊壓過了小女孩的聲音,他停下來,回身指了指路邊的蛋糕店:“我想吃蛋糕?!?/br> 受傷后林柏楠一直沒什么食欲,平時也不好好吃飯,很少能從他的口中聽到想吃什么,蔣玲自然是欣然同意了:“行,給你和遙遙一人買一塊?!?/br> 袁晴遙頓時兩眼放光,唾液腺迫不及待地活躍了起來,她不禁感到苦惱:要選奶油蛋糕還是巧克力的呢? 饞蟲作祟下,什么交朋友不交朋友的,什么欺負(fù)不欺負(fù)的,全被她拋之腦后了。 黃昏將至,歸家人們腳步下卷起的微塵和勾起食欲的飯菜香纏合在一起,在初春微潤的空氣中打轉(zhuǎn)。 夕陽染金,三人的影子被余暉斜斜拉長。 原本只需十分鐘的回家之路,愣是走了近半個小時才到家。 袁晴遙回家后,家里靜悄悄的,魏靜和袁斌還沒回來。她放下書包,拿起座機(jī),給李寶兒家打了通電話。 電話剛好是李寶兒接的。 兩人才聊了幾句,李寶兒就被她mama叫去吃飯了。 掛電話前,袁晴遙約李寶兒吃完飯后一起出來玩,可惜李寶兒說她今晚要背課文,明天要默寫,不能出去玩了。 李寶兒今年讀四年級,作業(yè)越來越多,袁晴遙能感覺到她的寶兒jiejie陪她玩耍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依依不舍地掛上電話,袁晴遙尋思片刻,往樓上跑去。 反正作業(yè)在學(xué)校里就差不多寫完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找林柏楠玩;蔣阿姨還買了蛋糕,她要快快去吃蛋糕! 顯然,后者對八歲的袁晴遙來說更具吸引力。 第9章 他的新生活 踮起腳尖,伸長胳膊,袁晴遙按響了門鈴,片晌,系著圍裙的蔣玲給她開了門。 她有多久沒見過林柏楠,就有多久沒踏進(jìn)過他家。 這里曾經(jīng)是她除了自家以外最熟悉的小天地,如今再次置于其中,除了久違的親切感之外,也夾雜著幾分素昧的氣息—— 高高低低的門檻全部被鏟平了,所有門把上都系了拉繩,家具的棱棱角角都套了保護(hù)套。 入戶花園里,原本屬于盆栽和綠植的空間,現(xiàn)在換成了幾件類似于健身器械的東西,玄關(guān)處還停放著一輛輪椅。 問了蔣阿姨才知道,就跟她回家要換拖鞋一樣,林柏楠回家也要換輪椅,從運(yùn)動型的換成輕便型的。除此之外,他還有一輛洗澡專用的簡便輪椅和一輛充電的電動輪椅。 蔣玲扎進(jìn)廚房忙活晚飯去了。 袁晴遙探頭探腦地來到餐廳。 餐桌上放著兩個籃子,一個里面盛著許多粗細(xì)不一的泡沫棒,另一個里只放著零星幾條。 林柏楠坐在餐桌旁,他右手戴著個黑色的半截手套,正在用右手從泡沫棒多的籃子里拿出一條,再放到另一個籃子中…… 機(jī)械性地重復(fù)動作,看不出來在玩什么。 “你在玩什么呀?”袁晴遙走了過去。 “這不是玩具。”林柏楠抬起眼皮瞥她一眼。 “那是什么?” “看著就行了,別說話。” 袁晴遙努了努嘴巴,雙膝跪在座椅上,手臂疊放在一起,胳膊肘撐著餐桌,聽話地開啟了“靜音模式”。 這些泡沫棒其實(shí)是手部復(fù)健用具,用來鍛煉手指的抓握能力,加快手功能恢復(fù)的。 泡沫棒有五種尺寸,最粗的大概有袁晴遙的手腕那么粗,最細(xì)的和她的拇指差不多粗細(xì)。而林柏楠戴著的半截手套,也是康復(fù)訓(xùn)練的專用輔具。 從最大號的泡沫棒開始,林柏楠一個一個的,將泡沫棒握在右手中,抬起胳膊,搬運(yùn)過去。 拿完了最大號,再拿次大號…… 他熟練又有序地進(jìn)行著訓(xùn)練。 一切看似順利,直到輪到了最小號的泡沫棒,只見他吃力地抓起一根,還沒來得及移動,泡沫棒便從他的手掌空隙中漏了出去。 他又試了試…… 結(jié)果跟第一次一樣,跟昨天一樣,每天都一樣。 他盡力了,卻仍然握不住它。 挫敗感和灰心寫在了他微微下垂的嘴角里,他放棄了最小號的泡沫棒,轉(zhuǎn)而拿起了最大號的,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練習(xí)。 一旁的袁晴遙將一切盡收眼底,她恍然明白:寫字課林柏楠為什么不肯用右手寫字?因?yàn)榕菽粼偌?xì)也比鉛筆粗得多,他連泡沫棒都握不住,又怎么握得住鉛筆? “你的手怎么了?” 小女孩真誠的發(fā)問,令小男孩的呼吸停滯了一拍。 他快速地眨眨眼睛,想驅(qū)趕走瞳孔里鋪陳開來的悲傷,他直了直背,佯裝無關(guān)痛癢地丟出兩個字:“壞了。” “那你的腿呢?” “也壞了。” “不能動嗎?” “嗯?!?/br> “什么時候才會好呀?” “有些東西壞了,是不會再變好的?!?/br>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br> 他動了動右手手指,用指甲去劃擦指腹,本應(yīng)該對外界刺激敏感的嬌嫩肌膚,只模糊地感知到了一絲麻木。 雙腿和雙腳更是死寂得可怕,仿佛不屬于自己。 盡管小小年紀(jì)已然懂得很多知識了,可是那年的他畢竟只有八歲,他不懂為什么醫(yī)生叔叔口中的脊髓神經(jīng)那么重要?為什么神經(jīng)斷了不能像電線一樣重新接好? 無助和難過不請自來,他深覺自己是個廢物…… 從前,他最喜歡的人是自己,現(xiàn)在,他最不喜歡的人也是自己。 就在負(fù)面情緒即將踏破林柏楠的心理防線之即,一雙小小的手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