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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亂國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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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雨笑嘻嘻道,“還以為多大個事呢,原來就跟偷人家園里的果子沒啥區(qū)別!”

    未防胡夏人生疑,子墨一直留在營中,還特意在帳篷里要了早食。

    “想來胡夏應會很快撤軍了?!弊幽朴腥魺o道,事情來得太順利,總讓他有些不安。

    胡夏王死的無聲無息,在睡夢中被邀雨以內力震斷了心脈。毫無外傷,一臉平靜,就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

    胡夏人一直到卯時才發(fā)現(xiàn)事情有異。

    早該起床的赫連勃勃帳中一點動靜都沒有。忌憚于他平時殺人如麻的性子,誰也不敢貿然進去。一干將領在帳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由太子赫連璝和二皇子赫連倫入賬請安。

    隔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二皇子赫連倫才慘白著一張臉走了出來,擺手向眾將道,“父皇今日心緒不佳,你們先退了吧,待會兒需要再傳召爾等。”

    兩軍陣前,一句“心緒不佳”,便暫緩進攻。怎是貽誤軍機這么簡單那。

    眾將領聽了都是一臉驚慌與不解,可誰也不敢觸這個霉頭去問。見二皇子的臉色,估計是惹赫連勃勃不快了,使得眾人更不敢忤逆,紛紛在帳外跪安告退。

    赫連倫打發(fā)走了眾人,才慌忙沖回到帳內。

    “皇兄,如何?”赫連倫語音發(fā)顫地問守在赫連勃勃塌邊的太子道。

    赫連璝沒答話,只無力地搖了搖頭。

    赫連倫胸口一悶,焦急道,“可要告知諸將?”

    赫連璝依舊不答話搖了搖頭。難得他此時還沉得住氣。

    赫連倫此時眼睛睜得銅鈴般大,“皇兄難不成要秘不發(fā)喪!”

    赫連璝終于抬起頭,狠狠道,“父皇此次出兵,朝中早有言官不贊同。據說是忌憚仇池國中的護國仙姬有北魏拓跋破軍撐腰。后來父皇斬其舌后又砍其頭,懸掛于城門示眾,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而今……”

    赫連璝瞄了一眼榻上的赫連勃勃,陰森森道,“父皇死得蹊蹺。毫無外傷,面部也不似受苦痛般有猙獰之相……若說壽終正寢,父皇正當盛年,如何說的過去?”

    “難不成是那個使節(jié)!”赫連倫警醒道,“他一來,父皇就殯天了,哪有這么巧的事?”

    赫連璝搖搖頭,“不是他。守門的士兵說他一直在帳中,都沒離開過半步。孤也派人去看了,應該不是他?!?/br>
    赫連倫聽到這兒冷不防打了個哆嗦,“那皇兄的意思是說,這是……詛咒?”他本想所天譴,但礙于是自己的父皇,又改了口。

    那一日在南守山,憑空出現(xiàn)的浩渺天音,“犯我仙地者,天必誅之”。即便是赫連勃勃當日就殺了十數(shù)人以定軍心,可誰又能真的當做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

    赫連璝深吸口氣,“不論是什么?如今發(fā)喪,保不齊會被仇池利用。到時我軍軍心渙散,敵軍卻有天助,一旦仇池出兵反攻,你與孤怕是都要葬身于此!”

    赫連璝言辭森森,嚇得二皇子赫連倫出了一頭冷汗。

    赫連璝仗著自己太子的身份,吩咐道,“你先回去,孤去安撫住那些將領,今日暫且按兵不動。待明日假以父命,攻城做個樣子,再借口軍需不足撤兵,以防打草驚蛇。切記,父皇殯天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斷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赫連倫此時已經抖如篩糠,點了點頭,腳下發(fā)軟地出了中軍主帳。

    赫連璝見這邊安頓好了,便喚來自己的心腹在帳外守著,自己則往各將軍帳安撫人心。

    第七十九章 、破局(四)

    二皇子赫連倫回到自己帳中,立刻脫了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慫樣,眸中精光乍現(xiàn)。他坐到案幾后,頭撐著緊握的拳頭沉思著。

    太子方才的話或許說的不錯,可反過來說,亦是可以。父皇駕崩,他身為太子,若發(fā)喪戴孝,不但有了光明正大的攻打仇池的理由,更可舉哀兵之勇,一舉拿下仇池替父報仇。

    而太子之所以不這么做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的太子之位實則岌岌可危。

    早在出兵仇池之前,赫連勃勃就幾欲廢了赫連璝的太子之位。此番出戰(zhàn),更是爆發(fā)了赫連勃勃對這個太子的諸多不滿。

    如今赫連璝既無戰(zhàn)功,又不得皇帝喜愛,此時登基,怕是眾意難服。再加上如今胡夏國中監(jiān)國的三皇子赫連昌,此人不僅會討赫連勃勃喜歡,更深具野心。難保赫連勃勃駕崩的消息傳到胡夏后,他借機造反,自立為皇。

    如果自己估計的沒錯,太子是想蒙混回胡夏,再讓現(xiàn)任國師,也就是前太子太傅來輔佐他名正言順地登基。想到此處,赫連倫一拳猛砸案幾。

    赫連倫狠狠低語,“開弓沒有回頭箭,今時今日,決不能在此處心慈手軟,坐失江山。”

    若說廢黜太子后,按長幼有序,新太子的第一人選就該是他赫連倫。

    眼下太子的一番安排,雖心機算盡,卻也給了他最好的機會!只要殺了太子,再假傳圣旨,便可坐擁胡夏,此時不出手,待到何時?于是他立刻傳來自己心腹,貼著他耳朵吩咐再三。

    再說邀雨和子墨,兩人藏匿在胡夏營中一整天,卻不見胡夏軍有任何動靜,這下邀雨可先慌了神。

    “難不成我一掌沒拍實,那赫連勃勃還活著?”邀雨疑惑道。

    子墨卻搖搖頭,“不像,若是赫連勃勃沒死,他今日沒理由不攻城。就算是重傷,也該有個軍醫(yī)出入,軍醫(yī)帳就在咱們斜對面,沒見誰往中帳去?!?/br>
    “那他們怎么還不撤兵?”邀雨半是不解,半是不滿地嗔道。

    子墨思慮了片刻才道,“昨日我去時,除了赫連勃勃,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也在。以今日情景,赫連勃勃十成九是死了,而他那兩個兒子意欲借此生事,另有圖謀?!?/br>
    邀雨柳眉一挑,“我再潛進去,把他兩個兒子也殺了。”

    子墨看著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丫頭趕緊勸道,“不可輕舉妄動。你一整夜沒合眼,過去了難保出什么岔子。你先休息一下,若明日他們還不撤兵,再去殺那兩個賊子也不遲?!?/br>
    邀雨雖耐不住性子,但也覺得子墨說的有理,只得再等。

    可是沒想到赫連璝會令人攻城。其實赫連璝只想做做樣子,但他不能真的這么說??吹轿涠伎さ姆纯谷绱思ち?,赫連璝著實心疼死掉了的夏軍。要知道,如果三皇子在統(tǒng)萬自立,這支軍隊就是他拿回皇位的唯一籌碼。

    果然沒一會兒,赫連璝就以需要調整戰(zhàn)陣為由,鳴金收兵。

    而邀雨則被子墨壓著,一腔怒火地聽著前方戰(zhàn)場的廝殺聲。

    “你知道現(xiàn)在不是你出手的時機,不要因小失大?!弊幽珜τ谖涠妓蓝嗌偈勘]有什么感覺。讓他看著邀雨莽撞的殺出去是絕無可能的。

    收兵之后的胡夏軍營內,太子赫連璝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才將各處都安頓好。他隨后又來到赫連倫的帳內,見赫連倫正坐在那發(fā)傻,心中不免一陣嗤笑。

    “今日戰(zhàn)事激烈,可是嚇到二弟了,怎么這個時辰了還未歇下?”

    赫連倫故意顯得有些焦躁難安的樣子答,“心慌,難以安枕?!?/br>
    赫連璝苦笑了下,“也罷。正巧為兄也找你有事。此番出征,雖帶著父皇御制的金棺,但為免他人生疑,孤打算造個普通的先用著,放入寒冰,保住尸身。等回到胡夏再為父皇移棺。孤知道工部此次隨行的名單皆在你處,所以想問問二弟,可有信得過的工匠能勝任?”

    赫連倫聽完,心中已有了人選,但為了不讓自己不愛理事的假象被識破,他故意起身道,“皇兄突然這么問,我怎么會知道,工部的名單就在此處,皇兄自己拿去看吧?!彼f著就轉身向身后的書閣去取名冊,赫連璝也跟了上去。

    “這是鑄鐵工匠,這是造箭工匠,這是……”赫連倫正說著,突覺頸上一涼,緊接著一股熱血“噗——”地噴灑在他手中的竹簡之上。

    赫連倫驚恐莫名地轉過頭,看著已退出幾步開外的太子赫連璝。赫連倫舉起手,憤怒地指著太子,卻一聲都發(fā)不出來。臨倒下前最后一刻,赫連倫才頓悟,他大哥早就算準了,小巧易藏的匕首一下肯定捅不死他,為了不讓他叫出聲,太子選擇生生割斷他的喉管。

    赫連璝看著自己弟弟斷了氣,冷笑了一聲,將掌中的匕首塞到赫連倫手上,企圖讓人以為他是自絕的。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沒有沾上血跡,這才從赫連倫的帳篷里探出頭,再次確認沒有旁人,而后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他哪曾想到,他前腳剛走,邀雨后腳就到了。

    邀雨耐不住急性子,不等丑時就溜了進來。也算是無巧不成書,太子赫連璝為了成事,特意支開了四周守備,反倒方便了邀雨找到帳篷。

    邀雨見赫連璝離開,便悄悄接近,閃身進帳。原打算趁赫連倫叫之前就拍死他,可手抬起來卻呆在了原地。

    “死了?”邀雨傻傻地看著一地的血,還有腦袋勉強粘連在軀體上的赫連倫。

    赫連璝的帳篷費了邀雨點時間才找到,點昏了門口的守衛(wèi),邀雨依舊帶著一陣小風兒地飛進帳中!

    邀雨前腳剛著地,后腳就看見赫連璝正張牙舞爪地抓著自己脖子,緊接著七竅流血,“撲通”一聲倒在邀雨腳邊上,死了。

    怎么又死了?!

    看看地上尸體的服飾,是胡夏太子沒錯啊……

    難不成自己當了護國仙姬后,真得了仇池先祖保佑,會了什么神功?以后殺人都不用動手,腦子里想一下就行了?

    此念一起,邀雨立刻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宋朝小皇帝,劉義符的名字。

    第八十章 、沒有舒服的天譴

    胡夏兩名皇子接連死得莫名其妙,這讓邀雨也沒想到。

    她正瞎琢磨著,忽感背后有風,唬了她一跳。剛要出手,見是子墨尋來了,這才定了定神。

    “怎么這么久?”子墨進帳便問。等他瞧見地上死得極其凄慘的赫連璝,疑惑道,“你殺的?”

    邀雨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說完又猶豫了,“也可能是……”她還想著自己得了什么神功不自知呢。

    子墨見她的樣子,知道這其中定有曲折,只是現(xiàn)在時間緊迫,來不及細想。

    他再次俯身看了看地上的尸體,顯然是中毒死的。

    “既然都死了,咱們就速速離開吧。”

    “不行!”邀雨擰眉道,“他這樣子可不像是天譴?!?/br>
    必須是天譴,只能是天譴。不然她這幾日辛辛苦苦,雞鳴狗盜,瓜田李下的籌謀不就都付諸流水了?還不如直接闖進去殺了人就走呢!

    梁翁和秦忠志都叮囑過,一定要讓人死的蹊蹺。越是死得無理可循,越能讓各國的帝王害怕,從而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就在邀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子墨徑直走到赫連璝尸體旁,寒光一閃,他便提了赫連璝的首級在手上。“你且去營外等著,我自有辦法?!?/br>
    邀雨見他取赫連璝的首級,差點蹦起來,“你切下來做什么?這不是更慘了嗎!”

    子墨卻似胸有成竹,“死得慘不打緊,最緊要的是要看上去不似人做的。”

    誰規(guī)定天譴就一定讓你走得舒舒服服,不痛不癢的?

    隔天清晨,胡夏的火頭軍正準備開灶做飯。剛一進灶房,就“哇呀——”一聲全跑了出來!

    炒菜用的大鍋里,煮著兩顆皮rou已經脫骨的人頭,不是別人,正是太子赫連璝和二皇子赫連倫。而灶臺的墻上,血淋淋的幾個大字上爬滿了螞蟻!

    “胡賊鬼頭羹!”

    幾個火頭軍當場就嚇破了膽,狂叫著“天譴!”跑出營帳。

    邀雨聽子墨說了前后,不禁“噗呲”笑出了聲,“人家霸王自刎烏江,也只不過是劉邦差人拿糖水寫字吸引了螞蟻。你倒還嫌不夠,非用血和糖水混著,生怕嚇不死人嗎?”

    子墨一臉平靜,似在自言自語道,“總要像天譴的樣子?!?/br>
    邀雨見了,忍不住打趣他,“世人都稱你玉公子,誰知你的心比鐵石還涼!”

    子墨對邀雨話里帶刺并不在意,“玉本就多性寒,只要暖了該暖的人就夠了?!?/br>
    翌日一早,邀雨便在萬民簇擁下回到了宮中。

    此一役,不僅使仇池國名聲大振,更將邀雨的威望推至頂峰。

    前任胡夏王遭天譴心悸而死。胡夏的太子和二皇子一意孤行,攻打仇池,死時更是身首異處。民間傳言更加多樣,而邀雨神女轉世的身份則愈加不可動搖。

    邀雨入殿時,滿朝文武皆跪地叩拜,“恭賀仙姬,大破夏軍?!?/br>
    邀雨含笑,“眾卿平身吧?!?/br>
    “謝仙姬——”眾人皆起身,立于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