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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嬪臉色雖還好,人也沒有叫痛,但發(fā)跡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這會子沒喊疼,大概是睡夢中迷糊還沒清醒。 于嬤嬤將荷包里早就準(zhǔn)備好的極濃郁的一匣子薄荷丁香膏取出來,迅速放在姜恒鼻子下頭:“娘娘!您得醒醒,是不是腹中疼了起來?” 姜恒被熏得眼淚都下來了,立刻清醒了過來。 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身在何處。 她感受了下,然后迷茫搖頭:“沒有疼。” 于嬤嬤很有經(jīng)驗,初產(chǎn)的女子,剛開始的腹痛并不頻繁,有可能一盞茶時間才抽痛一會兒。方才信嬪睡的深,可能疼過去了。故而于嬤嬤并不走,而是坐下來,取出一塊深色的帕子,在姜恒額頭上輕輕擦了擦,對著燈燭看,深色的帕子上,留下了明顯的水痕。 “娘娘一定是方才夢中疼了,這才出了這些汗?!?/br> 此時再外頭一層守著的秋霜和一位接生嬤嬤也聽到里頭聲音,趕忙進來。 “秋霜去叫后頭其余接生嬤嬤預(yù)備起來!”這種事情寧可備錯也不能不準(zhǔn)備的,何況于嬤嬤相信自己的經(jīng)驗,八成不會有錯。 “秋雪?!庇趮邒叱练€(wěn)發(fā)號施令,像是已經(jīng)腦子里想了千百回:“你管住這宮里的宮人,不許胡亂驚慌鬧起來?!?/br> 秋雪忙道:“奴婢不要往養(yǎng)心殿報信去嗎?萬歲爺吩咐過,娘娘這一有動靜就要去報信的!” 于嬤嬤看著鐘表:“再等半個時辰!女子第一回 生產(chǎn),拖得時間都長,或許這一整個白日都沒有動靜,也或許這回腹痛只是假臨產(chǎn),實則還要再等兩天才生——若是這會子永和宮喧擾亂起來,驚了皇上和太后,固然主子們不會怪罪,卻也不好?!?/br> “再過半個時辰,主子到底是要生,還是偶爾抽痛,也就可知了?!?/br> 姜恒也在旁邊道:“正是,等過了四點半再說,那時養(yǎng)心殿也就點燈了。” 于是秋雪連忙出去讓眾人小聲——養(yǎng)心殿和慈寧宮遠,承乾宮可就在隔壁,鬧起來皇后處必要打發(fā)人來問的。 以皇上對永和宮的重視和皇后素來做的六宮之主的盡職,一旦永和宮這邊報信嬪臨產(chǎn),皇后必然要立刻起身過來,要是一場烏龍,皇后娘娘白折騰一回心里想必不會高興。 等疼痛越來越頻繁鮮明的時候,姜恒就認了:看來自己要開始夢中說起過的‘個人版馬拉松’了。 姜恒再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亮光炫目。 她睜開眼,只覺得屋子一片雪亮。 秋雪在一旁守著,見她睜眼,立刻歡喜出聲:“娘娘醒了!” 姜恒下意識先去看了一眼鐘表:她腦子還有一點木木的。但隨即就把整個生產(chǎn)過程想了起來。 一個字概括,就是疼。 真是一場漫長的疼痛,從凌晨直到夜里——真正生的過程倒是快,但之前那種一陣陣越來越明顯尖銳的腹痛實在折磨人。 但就這,都算極幸運的了。她還記得,于嬤嬤歡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娘娘這生的當(dāng)真是極順了!可見小公主心疼額娘!”在確認了是公主后,孩子就被裹進了早就備好的粉色襁褓,迅速被接生嬤嬤端到姜恒眼前。 姜恒很疲倦,只問了一句:“她沒哭嗎?”她記得孩子出生都是要哭的,這是孩子離開母體,作為一個獨立人開始呼吸的開始。 于嬤嬤喜滋滋道:“哭了兩聲,哭聲好得很,娘娘是太累了沒聽到!” 姜恒這才放心。 “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到了正殿,奴婢這就把小公主送過去?!苯懵砸华q豫,皇上會喜歡嗎?反正她看了一眼,以她的親媽眼,暫且沒看出這個紅彤彤的寶寶像皇上。 皇上會不會覺得有落差? 于嬤嬤只以為信嬪娘娘不舍得,就又讓姜恒看了片刻,這才道:“娘娘先歇著,奴婢帶著乳母送公主去拜見皇祖母和皇阿瑪。娘娘放心,公主還小,奴婢很快就將公主送回來?!?/br> 姜恒想,反正也是跑不掉的,那就讓皇上見吧。 事實證明,親媽眼還是不如親爹眼,更不如親奶奶的眼。 粉色的襁褓被捧到后宮三巨頭的眼前時,皇上尚沒看清的時候,太后就已經(jīng)斬釘截鐵道:“跟皇上小時候極像?!逼鋵嵦笤鞠胝f,侄女像姑姑,跟五公主出生時候很像,但這樣大喜的日子,太后就先不提已經(jīng)不在了的女兒,只轉(zhuǎn)口道跟皇上很像。 而皇上都不用看就覺得像。 他先看了一眼跟進來的于嬤嬤。 曾經(jīng)收到皇上秘密指令的于嬤嬤,當(dāng)然知道皇上這一眼是什么意思,于是借著說話連連點頭。 意在告訴皇上,信嬪娘娘很好。 皇上低頭細細看著紅紅一團的孩子。人道孩子是父母的心頭rou,大概就是孩子出生時,是這樣柔軟紅紅一團的緣故吧,看得人心軟極了。 “皇額娘,要不把孩子送回去吧,正殿總不如東配殿里頭暖和?!?/br> 太后今日得到消息,連衣服都特意換過了才出門,沒有穿今年年節(jié)下流行的金線硬織的大衣裳,而是換了件家常布料極軟還下過水的衣裳。 這會子太后正把大氅解了,然后從乳母手里接過孫女來抱呢。 聽皇上這么說,也就戀戀不舍又抱了會子,就命乳母將孩子送回東配殿去,太后又問起于嬤嬤信嬪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