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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騙來騙去騙的都是那種家里有些銀子但其實沒有太多底蘊的讀書人,從來不敢去騙真正的貴人。而且那種貴人和人精似的,也不是他們能騙到的。 爹有些遲疑:這就走了?才榨出那么一點油水,還不如我們往里頭填得多。要知道他們收集信息、想辦法叫人牙子帶一個符合他們要求的讀書人住到他們隔壁都是需要銀子的啊!不從隔壁書生那里騙個千八百兩根本沒意思! 女兒也有些舍不得,咬咬牙說:要不然我最后再去騙他一回,能騙多少是多少。但此處肯定是不能留了。她迅速地在心里想好了,等會兒就偷偷地跑去隔壁,說她爹知道她在街上被貴人看上了,想把她賣去貴人府里,她雖然出身卑賤但也不愿意被這樣折辱。真做了貴人妾,她寧可去死。所以她大著膽子把她爹灌醉了,決定要逃跑。感謝書生這幾日的幫助,她想和書生告?zhèn)€別。 按照書生那個性子,見她如此可憐,肯定要接濟給她一些傍身銀子。 能騙多少是多少!要是給她一二百兩,這次便算沒有虧。 父女倆合計了一陣,等到天色將黑不黑時,女兒果然去了隔壁。爹就悄無聲息地收拾屋子里的東西。他都想好了,女兒先去騙一點傍身銀子。他呢,明天一早再以女兒不見了為借口,死咬著說女兒肯定是被這個白面書生哄騙走的,正好再去書生那里坑筆銀子,之后就帶著女兒遠走高飛!呵,讀書人最要名聲,只要他去鬧了,讀書人肯定心虛,到時候還不是由著他拿捏! 正想得美美的,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聲。 爹立刻警覺,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放下手里的東西就往后院跑,打算從那里翻墻跑出去。然而衙役直接踹開了院門:衙門辦案,注意回避! 原來,顏楚音四個人雖然不滿意讀書人的態(tài)度,但也不想放任騙子害人。抓了騙子是為著更多的人著想。顏楚音到底還是用了特權(quán),叫一個侍衛(wèi)跑去衙門里報了案。新樂侯盯的案子,誰敢敷衍?這不,衙役第一時間過來抓人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衙役們先把爹按住了, 隨后才去隔壁抓女兒。 女兒正對著那個章姓的書生訴衷腸呢,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結(jié)果衙役們就踢門進來了。像這種騙子, 沒有被抓的時候,很害怕和官差打交道的;可一旦被抓了, 他們又有僥幸心理,典型得不見棺材不掉淚, 輕易不會認罪。 女兒就是如此。衙役們核對身份時, 她就哭哭啼啼的, 一句話不說。 但京城內(nèi)外、皇城腳下,總不可能有人膽子這么大敢去偽裝衙役吧?自衙役們表露了身份以后, 章姓書生下意識避到了一邊, 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的想法。 衙役們來得快、去得也快。 女兒被押走時,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好似怕得不行, 她還回頭沖著章書生使勁地搖頭, 好似在說:快救救我, 我不是騙子, 我不能被他們抓走, 救救我啊! 章姓書生到底于心不忍,又忍不住往前追了一步。 但他終究沒做什么, 就那么看著女兒被抓走了。 第二天,父女倆租的那個院子外頭圍滿了好事者, 都是頭天聽到動靜但當時不敢冒著得罪衙役的風險跑出來看熱鬧的,好不容易才忍到了第二天一早。 徹夜未眠的章書生打那里過時, 聽到了好事者的議論紛紛。 唐胡子和他閨女到底犯什么事了?咱們巷子里都多少年沒出過犯人了! 這我上哪知道啊!唐胡子這人其實還不錯的, 白日里去碼頭上做事也勤快, 一樣是扛包的, 他硬是能比別人多賺幾個銅板。唉,要不是他平日里好喝幾口小酒,一喝醉就打閨女,我都想把我家守寡的侄女介紹給他做續(xù)弦了。 抓唐胡子也就罷了,怎么把他閨女也抓走了? 騙子父女二人既然打定主意要騙書生的銀子,他們肯定會把自己的形象經(jīng)營好。至少在這條巷子里,章書生跑出去打聽,絕聽不出來他們是騙子。甚至于正因為在一般人眼中,唐胡子打閨女算不得什么大問題,住在唐家隔壁知道唐胡子打人到底有多狠、對女兒有多惡劣的章書生才會更同情女兒。 而昨夜衙役抓人時只說是辦差,沒大聲嚷嚷辦什么差,于是巷子里的人都有些云里霧里的,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好久,還是不能確定大胡子犯了什么罪。 章書生的心情越發(fā)矛盾。 再說唐胡子那邊,他們父女被抓以后,衙門里原本以為這只是一起簡簡單單的詐騙案。結(jié)果父女倆死活不肯認罪。拿賊拿贓,說他們是騙子,那得有苦主啊,除非章書生這時候站出來告他們騙錢,否則他們就是被冤枉的! 父女倆自認為都是明白人。一方面死咬著不認罪,另一方面想辦法用銀子上下賄賂著,說不得他們還能被放出去了。真認了罪,最輕也是一個流放! 但父女倆忽略了一點! 他們之所以被抓,是因為新樂侯給了吩咐。雖然新樂侯說了,這事全權(quán)交由衙門負責,他只是報個案而已,不參與后續(xù)的種種。但衙門真敢徹底忽略他嗎?不得預防著萬一新樂侯事后問起,他們必須能明明白白地給侯爺作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