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棠最后還是逃跑了。

    沒回答陳仰，像鴕鳥一樣躲了起來。

    回去后看到陳仰發(fā)來的信息：【我剛才開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還是跟之前一樣吧？】

    怕她覺得尷尬，所以主動(dòng)遞來了臺階。

    祁棠棠沒回，想了幾天，覺得應(yīng)該是那天太突然，被嚇到，所以沒有及時(shí)回應(yīng)。

    其實(shí)應(yīng)該對陳仰坦白，她有喜歡的人。

    就那樣跑了，太不尊重他。

    祁棠棠給陳仰發(fā)去信息：【陳仰，你在宿舍嗎，我想跟你聊一下。】

    等了十分鐘，他沒回。

    祁棠棠想著趕緊把這件事解決，立刻趕去了A大。

    她剛到，正好看著他們四人從宿舍大樓走出來，手里捧著書，應(yīng)該是要去上課。祁棠棠招了招手。

    江挺看見她，徑直朝她走來，“有事？”

    祁棠棠朝他身后望去，陳仰也抬頭看過來：“我是來……找陳仰的?！睆慕ι磉吔?jīng)過，祁棠棠往后面小跑過去。

    “那個(gè)……陳仰，我發(fā)你信息是不是沒看到，你現(xiàn)在有空嗎？”

    馬上要上課，宿舍樓里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來人，祁棠棠一個(gè)女生站在門口太過顯眼，周旭輝聽見這句話立馬怪叫起來，不明真相的路人也停住腳步起哄，祁棠棠唰的紅起臉，“沒空的話，我先走了?！?/br>
    “發(fā)什么愣啊?！?/br>
    陳仰被人一推，才回過神來似的，追上去，拉住祁棠棠的手臂，然后指了指反方向，“有空，我們?nèi)ツ抢镎f話?！?/br>
    江挺立在原地，看著兩人走到路的那邊。

    陳仰站在祁棠棠面前，靜靜等待。

    祁棠棠做好心理準(zhǔn)備，說：“陳仰，我想了想，還是得跟你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br>
    “我知道。”

    祁棠棠愣愣地抬頭。

    他一笑：“是江挺吧?！?/br>
    “你怎么知道……”“很明顯啊?！?/br>
    “那你還——”

    陳仰彎下腰，看著她的眼睛，“不用覺得抱歉，也不要感到負(fù)擔(dān)。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為此負(fù)責(zé)?！?/br>
    距離很近，陳仰看著她的臉頰，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腦袋，可最后手還是停在半空，慢慢收回去。

    祁棠棠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回去吧，我也要去上課了?！?/br>
    “好?！?/br>
    陳仰看著她的背影，站了一會(huì)兒，才轉(zhuǎn)身。

    卡著點(diǎn)到教室，周旭輝給他留了位置，他在最邊上坐下，周旭輝捅了捅他：“我去，你們什么情況啊，在一起了？上次的女人也是祁棠棠？”

    陳仰沒回答，與江挺投來的目光對上。

    他想，應(yīng)該是江挺擁有的太多，所以，這樣的寶貝在身邊，卻視而不見。

    陳仰收回視線，說：“不是，我們沒在一起?！?/br>
    “呵！我才不信，那她來找你干嘛？”

    陳仰沒吭聲。

    “陳仰，你他媽就給老子裝吧！”

    上完課回去，快要進(jìn)宿舍門時(shí)，陳仰的手臂被人一拍，他轉(zhuǎn)頭，看見江挺冷凝著的臉。

    “聊聊？”

    兩人走到剛才陳仰與祁棠棠談話的地方，江挺站定，一手抄兜，單刀直入問：“你跟祁棠棠怎么回事？”

    陳仰也很直接：“我喜歡她?！?/br>
    江挺眉心一皺：“那天是她吧？”

    “是?！?/br>
    “你——”

    “那天為了避雨，沒辦法的選擇，我沒告訴他們是因?yàn)椤奶漠吘故桥?，讓別人知道了不好，所以我希望你能保密?！?/br>
    棠棠？

    江挺手從兜里拿出來，搭上腰。胸口橫亙著一股氣，憋屈的緊。

    “還有什么事嗎？”陳仰問。

    江挺冷著眉，抬步就走。

    陳仰看著他離去，搖了搖頭，自嘲般一笑。

    而祁棠棠辭去了兼職，自然不會(huì)再有機(jī)會(huì)與陳仰見面。

    也沒去找江挺。

    時(shí)間晃晃悠悠過去，日子重復(fù)地過，就這樣來到新的一年。

    這天，祁棠棠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直到下午在課上，她收到江挺的信息。

    【晚上有空么，一起吃飯?！?/br>
    已經(jīng)很久沒跟江挺聯(lián)系，他怎么突然要跟自己吃飯？

    祁棠棠盯著“吃飯”兩字。

    看了眼桌前的日歷，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今天，是江挺的生日。

    大概是那種很多人的場合。祁棠棠曾聽申彤夢說過，江挺一到生日，就有一大幫朋友為他慶祝，吃完飯?jiān)偃コ?，要多盡興就有多盡興。

    不過這次人沒那么多，只有江挺的舍友。

    陳仰也在。

    祁棠棠找到地址，是一家小餐館，在A大附近的美食街里面。

    她在店門前停駐，遲遲沒有進(jìn)去。

    江挺終于看到了她，在里面抬起了手，她卻好像沒看見似的，站著不動(dòng)。

    江挺長腿一跨，從里面出來：“傻站著干什么？”

    “我……”

    祁棠棠遲疑時(shí)，不遠(yuǎn)處有人叫江挺。

    “江挺！”

    江挺蹙眉望去。

    是那個(gè)女生，祁棠棠認(rèn)出來了，上次跟江挺一起去吃過飯的。

    葉雪容小跑過來，先是上下打量祁棠棠，然后再看向江挺，笑眼彎彎：“這么巧啊，你們也在這里吃飯？”她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哦，差點(diǎn)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啊，江挺。生日快樂！”

    江挺嗯了聲：“謝了?！?/br>
    “嗯！那我先走了，拜拜！”

    葉雪容穿著白色的針織連衣裙，藕粉色的大衣外敞，舉手投足間盡顯青春靚麗。

    祁棠棠想，如果她是江挺，也會(huì)喜歡這樣自信又大方的女生。

    而且她還這么漂亮。

    失去了第一次的勇氣，她大概永遠(yuǎn)也不敢對江挺說喜歡了吧。

    “祁棠棠，你看什么？”江挺拍了下她，頭往邊上一偏，“進(jìn)去了。”

    “沒什么……”祁棠棠手在口袋里，悄悄捏緊了，再次抬起頭來，仿佛做出了什么決定，“你會(huì)跟那個(gè)女生交往嗎？”

    “誰？”

    “剛才那個(gè)。”

    江挺覺得祁棠棠這問題問的有些奇怪，默了片刻，說：“我跟她不熟?！?/br>
    “哦。”

    兩個(gè)人站在店門口有點(diǎn)奇怪，祁棠棠指了指沒人的一處角落，“江挺，我有點(diǎn)事要問你?！?/br>
    江挺跟著她過去：“什么事？”

    “我是想問你，你還記不記得，高考慶功宴那天……”

    “那天怎么了？”

    “那天你喝了很多酒，我去過你房間，好像把東西落在你那兒了?！?/br>
    江挺皺眉，“什么東西？”

    他試著回想，腦海中模糊不清，迷霧一團(tuán)，那天畢業(yè)的確被老師和同學(xué)灌了很多酒，他是怎么回來的都沒印象了。第二天也是睡到中午才醒，頭疼了一天，之后就再也沒喝過那么多酒。

    祁棠棠低著頭。

    “你來過我房間？”

    “嗯，你不記得了？”她說。

    “你丟什么在我房間了？我等會(huì)打電話回去讓阿姨給你找?！?/br>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逼钐奶拇瓜卵劬Γ娜^松了，眼尾泛起一抹紅，“江挺，我等會(huì)兒有要緊事，就不跟你們吃飯了。再見。”

    祁棠棠想著剛才那個(gè)女生，跟江挺前兩任女友一樣，漂亮，身材好，成績優(yōu)異。而她呢，祁棠棠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裙子，即使打扮得再像她們，江挺也不會(huì)喜歡自己吧。

    江挺莫名煩躁，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臂，“等等?！敝挥X得不能就這么放她走了，“吃個(gè)飯的時(shí)間也沒有？”

    “嗯，真是急事?！?/br>
    江挺：“什么急事飯都來不及吃？”

    祁棠棠裝作若無其事，抬頭笑了笑，“嗯?！?/br>
    見她不肯說，江挺也沒繼續(xù)追問。

    “我也有事要問你。”他又說。

    “什么事？”

    江挺回頭，往店里望了一眼，更煩：“算了。那明天總有空吧？”

    祁棠棠：“有的?！?/br>
    “好，那明天我打電話給你?！?/br>
    “嗯?！?/br>
    兩人沉默對站了一會(huì)兒，江挺說：“不是有急事嗎，還不過去？”

    “嗯，去了。”祁棠棠轉(zhuǎn)身，又想起來，回頭，對江挺笑，“江挺，忘了跟你說——”

    “生日快樂?！?/br>
    江挺臉上總算浮現(xiàn)笑容，點(diǎn)頭，擺了擺手：“去吧。”

    “江挺，再見?！?/br>
    “再見?！?/br>
    這一刻，晚霞散盡，街燈初亮，江挺站在燈火下，周身都攏上一層暖黃色的光。

    這樣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瞬間撫平了他內(nèi)心的褶皺。

    他看著女孩匆匆離去，直到消失在視野中，才踱步往回走。

    他或許永遠(yuǎn)也不會(huì)知道，面前的這個(gè)女孩，就在此時(shí)，決定要徹底離開他。

    祁棠棠越跑越快，旁邊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淚早已止不住奔涌而出，她遮住自己滿是淚水的臉，到?jīng)]有人的角落蹲下。

    都結(jié)束了，祁棠棠。

    祁棠棠將臉埋進(jìn)手臂里，似乎要把這輩子的淚都流盡。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江挺，只要一想到要放棄他，心就忍不住抽痛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祁棠棠終于停止哭泣，搖搖晃晃站起來，被人扶了一下。

    眼前糊滿了淚水，祁棠棠用手背抹了一下。

    看見了陳仰。

    他什么都沒問，遞過來一張紙巾：“要回宿舍嗎？”

    很久之后，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模糊不清了，祁棠棠卻一直記得。

    那天的風(fēng)很冷，但是有一雙眼睛，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