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起風嗎 第56節(jié)
聞喜之決定,最后再刷新一次就不看。 按住頁面下拉,手指松開。 陳綏的回復就這么突然跳了出來。 但是,聞喜之看不明白。 這是懶得跟她爭了,隨口敷衍? 距離除夕只剩下三天。 和去年一樣,鄭淑媚提前很久就開始給陳綏打電話發(fā)消息,請他帶上外婆一起回陳家別墅團圓。 陳綏總是不理她的,甚至將她拉進黑名單,但她卻每次都換別的號碼打過來。 到最后,都是陳望打電話過來將他大罵一頓,各種威逼利誘,叫他回去。 就連現(xiàn)在,陳綏已經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車,鄭淑媚依舊換了新的號碼打過來。 陳綏都不用看,直接掛斷拉進黑名單。 她豈止是小三,分明就是殺.人.犯。 出租車停在陳家別墅花園大門外,陳綏付錢下車,門衛(wèi)跟他打招呼:“少爺?!?/br> 陳綏客氣點點頭回應:“楊叔好?!?/br> 從別墅的花園大門外,到別墅的后花園圍墻,整片區(qū)域都被裝點出新年的氣氛,卻又不是純中式,貼的是西洋風,卻又沒貼太近。 洋不洋土不土,一看就是鄭淑媚的風格。 鄭淑媚小三上位,原生家庭很差勁,這些年可謂是花了大心思去融入貴婦圈,從個人到家庭,東學一點西學一點,什么都沒學精。 她真是好用心,還沒上位就開始學,終于上位了,搖身一變,成了貴太太。 雖然沒有正式的名分,但大家都已經默認,即便背后嘲笑她,當面也得喊一聲“陳太太”。 她這樣的人,能有什么羞恥心,在一聲聲“陳太太”中迷失自我,恍惚間真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逢年過節(jié),所有人情世故,她比誰都打點得主動積極,哪怕是陳綏,她一直碰壁又碰壁,也仍舊堅持不懈地維持著表面和平。 陳綏一路從大門進去,冷眼掃過帶上鄭淑媚個人風格的一切,唇角勾起嘲諷的笑,眼里寒霜似的冷。 進客廳大門就開始找人,讓園藝工人把花園里那些東西都撤掉:“丑得要命,等著讓人看笑話?” 客廳里的所有布置他也通通都看不順眼,喊來傭人:“這些,這些,還有那邊的花瓶,全部搬走。擺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么土狗暴發(fā)戶的家。” 鄭淑媚跟陳望在后花園里做窯雞,她說要親自下廚,陳望讓人專門在后花園給她做了個窯來烤,此刻正在欣賞她的廚藝。 陳宜在一旁幫忙,時不時說幾句溜須拍馬的話,氣氛一片和樂融融。 任誰看了都得說,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陳綏在別墅里攪得天翻地覆,讓鄭淑媚原本的布置和裝飾變得面目全非。 有人悄悄跑到后花園告密,說陳綏回來了,在前面發(fā)瘋。 幾人馬上丟了手里的事情跑去看,陳綏已經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翹著腿,悠閑自在。 見他們來了,絲毫不慌,淡定地掀了掀眼皮,輕笑了聲:“嘖,原來都在呢,還以為家里沒人,被哪個不要臉的外人搞成這副鬼樣子?!?/br> 話里話外的,冷嘲熱諷,好像他剛剛把這里搞得亂七八糟還是做了件多么厲害的好事。 陳望挽袖子轉身找棍子:“混賬東西!我今天非得收拾你一頓!” 鄭淑媚忙將他拉住,和事佬一般勸:“算了算了!算了,沒事,重新布置就好了?!?/br> 陳宜憤怒地瞪著陳綏,對他將鄭淑媚這些天的布置破壞成這樣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強忍著憋出個畸形的笑:“弟弟真是好有個性。” “弟弟”兩個字的發(fā)音,他咬得格外重。 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陳綏,陳望早在他母親剛懷孕的時候就已經出軌,甚至,他連出生都沒趕在前面,連長子都算不上。 “啪——” 陳綏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到陳宜身上,滾落在地,上好的茶杯頃刻間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水和泡開的茶葉流落一地,一片狼藉。 就像一道迅疾的風,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陳綏已經揪住陳宜的領子將他按倒在地,膝蓋抵著他的肚子,一拳朝他臉砸過去。 “說沒說過,聽見一次,打你一次。” 陳宜被他這一拳砸得歪過頭,唇角溢出血,舌尖抵著臉,憤恨地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他:“弟、弟?!?/br> 陳綏一拳又要落下去,反應過來的鄭淑媚立馬松開陳望,慌忙尖叫著蹲下去護住陳宜:“小宜!” 眼睛一眨淚就流了下來,將陳宜的腦袋抱在懷里,完全擋在陳綏的拳頭前面。 這一拳堪堪擦過她的胳膊,被陳綏收住。 不能打女人,是他mama帶他去學散打的第一天跟他說的話,他一直牢牢記著,也身體力行地踐行。 陳望在鄭淑媚的那聲尖叫中也反應過來,嘴里大罵著“混賬”,一腳朝陳綏踹過去:“給老子起來!” 陳綏反應極快,利落地翻身躲開,陳望那一腳沒收住力,反倒差點摔倒壓在陳宜身上。 三個人疊成一團,陳綏冷笑著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一雙冷漠的眼掃過這片狼藉,視線落在陳望身上。 “我給你這個父親的面子,但并不代表我會一直給。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收起你那副老子天下最大的樣子,別來觸我底線。” “否則,我不介意——” 陳綏頓了頓,嘴角牽起涼薄的假笑,惡魔一般,一字一句:“殺父證道。” 這句話,像一顆雷轟然在平地炸開,驚得陳望都恍然如夢地愣住。 陳綏卻好似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臉上表情平靜,卻又狂妄不可一世。 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身后鄭淑媚還在哭叫,傭人們蜘躕不前,整個大廳的擺設被搞得亂七八糟,一點也看不出剛來時的樣子。 陳綏走出花園大門,楊叔問:“這就走了嗎少爺?” 陳綏微笑著同他告別:“還有事,就不留了,新年快樂,楊叔?!?/br> 溫和有禮,跟剛剛完全判若兩人。 出租車駛進市區(qū)時,聞喜之突然改變主意,沒有直接回家,讓司機轉道去了南華一中外面的蓮湖廣場。 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狗糧和水,往小巷的方向去找砣砣。 砣砣平時是不栓狗繩的,和其他人家的狗一樣在附近自由活動,不知是不是能感受到聞喜之的到來,早早地就等在巷子口。 聞喜之遠遠看見它,有些驚喜,喊了聲砣砣,砣砣沖她飛奔而來,繞著她轉圈。 “怎么這么乖啊?!甭勏仓软鹊念^,跟它一起往榕樹下的狗屋走,“他有沒有給你喂狗糧???” “汪汪?!?/br> “喂了?” “汪。” 聞喜之翹著唇角笑,到了榕樹下,將狗糧倒了一些在餐盤里,給旁邊的餐盤加了水,摸摸砣砣的頭:“給你加餐好不好?” 砣砣小小聲叫了幾下,低頭去吃餐盤里的狗糧,很斯文的樣子,應該是不餓。 無事可做,聞喜之就在旁邊看著它吃,掏出手機拍下這個畫面。 正打算發(fā)給陳綏,身后響起腳步聲。 還以為是陳綏,她轉頭去看,卻發(fā)現(xiàn)只是個路人,收回視線,心里無可避免地浮上一點失望的情緒。 被這一打岔,聞喜之也沒了將照片發(fā)給陳綏的興致。 蹲得腿麻,撐著膝蓋起身想要走走。 抬起頭,看見陳綏。 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穿著黑色沖鋒衣,臉色很冷,渾身戾氣,像是剛經歷過很不好的事情。 陳綏在幾米外停下,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看著她沒說話。 “陳綏?” 聞喜之試著叫了他一聲。 似乎被這一聲拉回魂魄,陳綏看著她的眼神有了點變化,整個人從靜止變?yōu)閯討B(tài),朝她走過來。 聞喜之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 明明戾氣是無形的,但她就是感覺,陳綏朝她越走越近時,他身上的那股寒冰似的戾氣就漸漸散了。 “你怎么了?”她問。 陳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挪開,看向地上繞著他轉圈的砣砣。 “沒怎么?!?/br> 陳綏說著,似乎感覺自己聽了也不信,又忽地扯著嘴角笑了下:“你怎么來了?!?/br> “剛好路過,我過來看看砣砣?!?/br> “哦?!?/br> 陳綏垂著眼看砣砣,沒再說話。 聞喜之覺得他好像不太對勁。 但她不知道,像他這樣的人,能有什么讓他這樣丟了魂似的不對勁。 口袋里好像還有糖。 聞喜之忽然想起來,把手機挪到左手拿著,在口袋里摸了下,摸出一顆草莓味的,塞到左手手心,繼續(xù)伸手進口袋里摸。 這一次,摸出來一顆西柚味的。 “請你吃糖?!?/br> 聞喜之伸手遞過去,手心攤開,紅紅的糖紙外殼,上面畫著半顆被切開的西柚。 陳綏瞥了眼,大冬天的,少女的掌心像是沒有血色的白,跟紅色糖紙對比起來鮮明晃眼。 抬手從她手心里拿糖,指尖觸及到冷冰冰的皮膚,下意識問:“你冷嗎?” “?。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