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佳婦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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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玄闔著眼睛,心頭一瞬間閃過溫初弦虛弱發(fā)燒的樣子,剛才二喜來報,好像她還摔破了頭。 沉吟半晌,他還是冰冷而厭煩說,“別院?!?/br> …… 那日溫初弦暈去后,送到水云居的膳比以前好了許多。 她因直接栽在地上磕破了頭,有一個女大夫進來給她醫(yī)治。 溫初弦醒來時,頭上已裹了厚厚的白布,一些養(yǎng)顏養(yǎng)膚的膏藥覆在了她臉上。 溫初弦惺忪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了聲,“玄哥哥呢?” 崔mama一愣,隨即以為她這是在找謝靈玄。 崔mama握住溫初弦羸弱的手,淚如雨下,“夫人,公子也惦記您,給您送來好菜好飯了。” 溫初弦渾若未聞,空洞盲然的雙眼,仿佛還在尋找些什么。她怎么記得她合眼之前明明看見玄哥哥了,怎么睡一覺就沒了?難道真的是她的幻覺嗎? 崔mama把好菜好飯端在她面前,還把成盒的養(yǎng)顏膏都拿來,連聲謝天謝地,公子到底還是心疼夫人的。 溫初弦木然愣了一會兒,才從殘夢中走出來。這些飯,是他看在她鬧病的份上,從指縫兒里流出的憐憫,賞給她吃的。 她抓起一盒養(yǎng)顏膏,冷嗤。 崔mama一個外人不曉得內(nèi)情,他這哪里是惦記她,分明是怕她破了相,一張丑臉再沒法服侍他,所以才派人保養(yǎng)她的臉的。 水云居的大門仍緊鎖著,里面除了她和崔mama并無其他人,和之前一般無二。 溫初弦不知他怎么如此大膽,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禁錮她數(shù)天?怎么說,她也是官眷貴婦,溫家之女。她想去告他都沒地去告。 溫初弦問崔mama這些日謝靈玄有沒有來過,崔mama踟躇難言。 溫初弦心下了然,他這是鐵了心在等她先屈服,否則就送她上黃泉??伤拇鷥r是什么? 生孩子,背棄玄哥哥,給仇人生子。 想到這一節(jié),她真是心如死灰,一千個一萬個不愿。 崔mama勸她早日跟謝靈玄服軟,溫初弦不聽,只漠然度日。 病好之后,她一日日地調(diào)香、練字,有時候?qū)嵲趷灹?,就去夫妻石邊上的小秋千邊蕩一蕩,百無聊賴地望天空。 愚者自困,她這算是強行把自己的心境打開了? 崔mama卻覺得和公子較勁兒,是她傻。這夫人看著年輕貌美,脾氣也太倔了。 蕭游那日與溫初弦一見后,得了許多靈感去。這幾日他仍寫信給云渺,求meimei將溫小姐的行蹤告訴他,他好暗暗跟了去,如上次在馬球場一般。 只要能遠遠瞻仰一下她,蕭游就很滿足了。 云渺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爽快,而是模模糊糊,顧左右而言它,最后悄悄跟他說,“阿兄。我家夫人被關起來了,暫時不能出門了,更多的你也別問了?!?/br> 蕭游當場愣住。 關起來了,被誰關起來了? 她有那樣一位善氣迎人的丈夫,丈夫是必不可能關她的。 想來是謝府那位位高權(quán)重的長公主刁難媳婦,才將她給關起來的。說起嫁入高門,外面風光,內(nèi)里也實在是辛酸。 只是謝家公子為何不替她說話,任她被關了這么些時日? 早聞右相謝靈玄德行好,乃是長安說得上名號的孝子,如今看來果然不假,竟怕違拗母親,連為妻子說一句話也不敢。 蕭游嘆息連連,雖說此事與他無關,還是不由得替那位溫小姐感到不值。那在他心尖上奉為神明的人,卻也要受如此委屈。 只盼著能再見她一面,用手中的筆,給她一個更溫情順遂的故事。 那日溫初弦給芳姨娘留下話,說是給謝蘭兒找到了婆家。芳姨娘滿懷欣喜,本期待她再來,卻等來等去也再沒見到溫初弦的人影。 猶豫之下,她帶著蘭兒親自往水云居走一趟,這才發(fā)現(xiàn)水云居大門緊閉,橫著一條死寂的重鎖。 芳姨娘驚愕交加,欲打聽水云居發(fā)生了何事,下人們?nèi)}其口,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芳姨娘心下焦急,只得去求長公主。 長公主纏綿在病榻之上,這幾日也是起不來床,聞此,甚是驚訝,“玄兒怎會如此?” 可長公主也沒水云居的鑰匙,救不了溫初弦。 喚來了謝靈玄,謝靈玄道,“原是她這幾日生了急病,兒子怕染給母親和弟弟,才暫時落了鎖的?!?/br> 長公主松了口氣,“那也不該如此對那孩子。她病好些了嗎?” 謝靈玄道,“好些了。” 長公主商量道,“那不如去了鎖吧?只是急病而已,這般像犯人似地關著她,傳出去還以為我謝氏是什么薄情寡義的人家。” 謝靈玄點頭,“母親不必擔憂了?!?/br> 出了新月閣,謝靈玄將崔mama喚來。 崔mama惶恐,跪在謝靈玄面前,忐忑不安。 謝靈玄倒也沒多問什么,只問溫初弦最近如何。 崔mama謹慎答道,“回公子,夫人的病好了,近來獨自調(diào)香練字,沒鬧,也沒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您送的飯菜,她也都干干凈凈地吃了?!?/br> 謝靈玄嗯了聲。 調(diào)香,練字。 不錯,她倒閑情逸致得很。 眼見謝靈玄臉色染了些冰冷,崔mama急忙補充道,“公子,夫人心里是有您的,那日昏迷著,還一聲聲喚您的名字。” 謝靈玄輕輕重復,“我的名字?” “老奴親耳聽見,夫人喚您玄哥哥。流著淚哽咽,真真是打心底里喊出來的,還抓著老奴的袖子,把老奴當成了您。若非夫人真心惦記您,絕不會用那種語氣的?!?/br> 謝靈玄眸色卻更寒了。 崔mama越解釋,越像在打他的臉。 他方才還清和的神色,聞了這句話后,像是掀起一陣惡浪。 玄哥哥。 那喚的哪里是他。 她是不是真想死。 …… 花奴入了門。 按規(guī)矩,妾室要給主母請妾室茶的,可花奴不是正經(jīng)的妾,名義上只算謝靈玉暫時收留的一個通房,所以并沒資格給溫芷沅請茶。 晚上,下人來問謝靈玉歇在哪處。他已經(jīng)連在書房睡了三天了,堂堂二房主君,老在書房中睡像什么話。 可謝靈玉沒法選擇啊,一邊是他虧欠許多、年少摯愛的花奴姑娘,一邊是他同樣虧欠許多、懷著他孩兒的發(fā)妻,去哪屋留宿另一方都必定傷心,他實在是抉擇不了,才逃避在書房中過夜。 下人道,“二公子,長公主傳來話,叫您今晚必須去二夫人房里?!?/br> 謝靈玉一愣,想起母親這段時日為他cao勞實在太多,不忍再拂其意,便順水推舟道,“好吧,去夫人那。” 到了屋里,溫芷沅正在做針線活兒。 見謝靈玉來了,讓出一個位置來給他,也不和他說話。 謝靈玉慚愧道,“娘子?!?/br> 溫芷沅道,“想去她那就去,我又沒限制你什么。” 謝靈玉道,“我不去她那。你還懷著孕,我答應了你,絕不碰她的。” 溫芷沅諷道,“那等孩兒生下來,你就再不來我房里,可以專寵她了?” 謝靈玉啞然。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溫芷沅沒更多的話和他說,被花奴這么一鬧,原本緩和的夫妻關系又冷淡了許多。 熄了燈,謝靈玉欲摟一摟她,溫芷沅卻背過身去,沉默拒絕。 謝靈玉抿抿唇,只得作罷。 睡到子夜,忽聽小廝來急切地敲門。 “二公子,花奴姑娘聽您留宿夫人這兒,在廂房中懸梁自盡了!求您過去看看!” 謝靈玉猛地驚醒,毛骨悚然,驚出一身冷汗。 再一看,月色正平靜,妻子正睡著,窗外又哪里有什么小廝了。 謝靈玉喘了幾口氣,原來是場夢。 老天爺,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受這種折磨? 他擦了把冷汗重新躺下,逼迫自己合上雙眼,卻再無睡意。 · 溫初弦以為她一直能和謝靈玄對抗下去的,只要他們誰也不低頭,就能對抗到天荒地老。 一日,兩日,三日……她苦苦挨了十日,在暗無天日的水云居里,伴著一個老嬤嬤,強打精神,每時每刻都在告訴自己不能低頭。 十二月初九,是她生辰的前一天。 崔mama從外面給她帶來消息,說有得了肺癆的病人死在城南的護城河中了,寄住在大學士莊先生處的全哥兒喝了臟水,也染了肺癆。 溫初弦登時如遭雷劈。 她怔怔問,“死了?” 崔mama搖頭,“還沒有,但人病得很重?!?/br> “快點告訴父親母親!” 溫初弦急淚涌出,有些語無倫次,“讓他們把全哥兒從莊先生那兒接回來,一定有辦法醫(yī)治的?!?/br> 崔mama傷懷道,“夫人,您家老爺和夫人早就得知此事了,但卻不想插手?!?/br> 溫初弦難以置信,“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