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52節(jié)
涂初初嘻嘻:“到了你就知道了?!?/br> 溫盞輕聲:“行。” 元旦之后,省賽的結(jié)果也很快出來,排名里溫盞甩開了費元嘉兩名,給費元嘉氣得一整個星期臉色都黑如鍋底。 涂初初主動跑過來說,朋友送了兩張贈票,要帶她去一個很有意思的神秘地方吃飯。 她一向擅長制造小驚喜。 溫盞就也沒再問。 到東門,涂初初已經(jīng)等在美術(shù)館門口。 她今天穿長裙大衣,手里拎了一只巨大的小熊包,看起來有點萌,又莫名顯得很正式。 兩人一起乘車,冬日的夕陽光輝刺破溫吞的薄霧,在窗玻璃上留下淡紅的痕跡。 出租車一路出了四環(huán),溫盞才后知后覺,回過點兒神:“我們是要去石景山嗎?” 涂初初眼睛一亮,海豹鼓掌:“哇,這你都能猜到!我們盞盞好聰明!” 溫盞艱難地問:“嗯……去動物園吃飯?” “……那我收回前半句話?!?/br> 工作日,往城外開,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抵達目的地,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下來,日暮西沉,太陽落下去,染紅一片遙遠的天際。 車在有些陳舊但高大的鐵門前停下,溫盞心跳忽然跳得很快。 她有點難以置信,轉(zhuǎn)過來問:“我們?nèi)ビ螛穲@嗎?” 涂初初打響指:“猜對啦!等會兒給你一點獎勵呀!” 兩人一前一后下車,路上車來車往,但并沒有什么車輛在游樂園門口停靠。 晚風(fēng)吹亂溫盞的長發(fā),她伸手去扶,被毛茸茸的頭發(fā)掃得微瞇起眼,隔著小半條街的距離,遠遠看到立在入口鐵門處的商行舟。 他背對著這邊,穿一件黑色的飛行員外套,整個人肩寬腿長,身材好得不像話。 對面跟三件套似的,站著石一茗,裴墨和紀(jì)司宴。 溫盞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停住腳步。 涂初初自然而然,挽住她的手,小聲問:“我把我哥也叫著來了,沒提前跟你說,你會生氣嗎?” 溫盞欲言又止,轉(zhuǎn)頭對上涂初初小心翼翼的目光,嘆息:“沒事的。” 涂初初恢復(fù)元氣:“那就好!我擔(dān)心你不想見那個狗東西!” ……狗東西。 溫盞被她挽著,走過去。 夕陽完全落下去了,晚風(fēng)透涼意。 商行舟聽見動靜,微瞇著眼轉(zhuǎn)過來,隔著幾個人的距離,遙遙投過來一眼。 黑色的,深邃的,深不見底的,沒什么情緒的眼睛。 溫盞這才看清,他修長手指夾著支燃到一半的煙,青白的煙霧,正從他指間騰起。 下意識繃緊神經(jīng)。 但他并沒有往她的方向走。 只停頓一下,移開目光,不緊不慢地掐了煙。 然后,聲音清淡微啞地抬抬下巴:“來了?走?!?/br> 像是對著涂初初說的。 溫盞撓撓臉,跟他們一起進園區(qū)。 石景山的游樂園是老游樂園,最近幾年沒怎么修繕過,后來建了歡樂谷,往這邊來的人就更少了。 但這里,有全北城唯一的摩天輪。 她偷偷仰頭看,天沒全黑,還沒開燈。 映著淡紫色天空,像一只巨大通透的機械眼。 不過…… 溫盞忍了忍,忍不?。骸盀槭裁次覀冏哌^來,一路上都沒有人?” 沒有游客,有工作人員,但看他們的眼神也很……說不上來。 那到底是探究,還是好奇? 石一茗渾不在意:“可能因為是工作日吧?!?/br> 溫盞懷疑:“這樣嗎?” 石一茗:“你說呢,舟子?” 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 周圍空氣流速都慢下來。 “我說?”商行舟正低頭劃拉手機,拖著這兩個字的尾音,停了停,將手機揣兜里。 抵了下腮,語氣漫不經(jīng)心,拽里拽氣地瞇著眼道,“因為天氣太冷了吧。這種天氣,只有海獺才會出來活動?!?/br> 溫盞耳根蹭地紅了。 涂初初四處看:“海獺?哪里有海獺?” 商行舟沒解釋,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周身流露出很不好惹的痞氣。 溫盞攥緊背包背帶,不敢再問問題。 涂初初訂的餐廳,在旋轉(zhuǎn)木馬旁一棟玻璃小樓里。 小樓三層,建在一個氣氛溫和的園區(qū),草木蔥蘢,旁邊不是碰碰車就是大滑梯,五顏六色的,看著就讓人心情很好。 一行人抵達,后廚還沒備好餐。 涂初初問了問時間,退回來,征求大家意見:“得四十分鐘,好久哦,我們?nèi)ツμ燧喩峡绰淙瞻???/br> 其他人都沒意見,只除了溫盞。 她猶豫:“摩天輪一個轎廂,只能坐兩個人嗎?” “對。”涂初初很謹慎地退后一步,拽住裴墨的手,“我要跟裴墨一起?!?/br> 溫盞:“……” 不是,那她還有得選嗎? 她背對著商行舟,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背后。 帶溫度似的,灼熱的,調(diào)笑的,落在她脖頸間。 她忽然有些不自在,不敢回頭看,小心地捏捏耳垂,目光從石一茗身上,游移到紀(jì)司宴:“你們……” 后半句話沒出口,倆大男孩兒默契地十指相扣,宣誓似的:“我們當(dāng)然也要一起。” 溫盞:“……” 雖然她真覺得涂初初沒什么壞心眼。 但是。 她到底是不是,被套路了? ——直到糊里糊涂地跟著商行舟坐進同一個轎廂,她腦子里,仍然在想這個問題。 西沉的陽光完全湮滅在天邊,天色暗下來,由淺紫變成深藍。 園區(qū)內(nèi)還沒開燈,但隨著摩天輪緩慢上升,能看到游樂園外遠遠的城市燈光,在萬家燈火里,煙火氣漂浮著,高架上車水馬龍,像電影里長長的光帶。 “我說——”狹小的轎廂里,少年忽然開口。 語氣一如既往散漫囂張,漫不經(jīng)心地,莫名帶著點兒笑意。 他撩起眼皮,“你再往前貼貼,鼻子都要被壓扁了?!?/br> “……” 溫盞悻悻地從玻璃邊邊退回來,乖乖坐回座位上。 摩天輪緩慢爬升,她規(guī)規(guī)矩矩,跟他坐在對角線。 可商行舟的氣場實在太強了。 這么小的空間,哪怕坐得離他再遠,都會有心理上的壓迫感。 溫盞垂著眼,眼神亂飄。 商行舟胸腔微震,像是無聲地笑了一下。 嗓音沉啞,語氣意味不明:“還在生氣,不想見到我?” 溫盞手指蜷曲,攥住自己衛(wèi)衣上綴著的兩個毛球。 聲音很輕:“……沒生氣?!?/br> 不是他不想見到她么。 商行舟一言不發(fā),深邃的眼睛望著她。 她神色不太自然,明顯就還是不高興的樣子。 商行舟嘆息:“溫盞,我那天掛斷你電話,后來給你回撥過,但你都沒接。那姑娘……是我mama朋友家的孩子。元旦在我家做客,她全家人都在我媽那兒過夜了,不是只有她?!?/br> 溫盞訥訥:“嗯?!?/br> “至于為什么掛你電話……”商行舟抵了抵腮,也不太確定她想不想聽這個,一面想著,都解釋下試試看吧,另一面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可以不說? 講自己是太緊張了,每次跟她打電話都緊張。 那天深更半夜,他身邊突然出現(xiàn)女生,他怕她對他產(chǎn)生什么誤解—— 她也不會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