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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他不肯和離 第83節(jié)

    天子靠近了些,言語里似乎多了些許別的意味,“更何況,阿叔真的情愿一日到晚和公文筆墨打交道?”

    這當(dāng)然不是。

    長樂王被隱約的勾起心底下藏著的那些希望,比起勾心斗角,殺人不見血的朝堂。他倒是更喜歡沙場,所有的謀略拳拳到rou,以鮮血開始,以鮮血結(jié)束。

    鮮血淋漓的痛快。

    “臣遵命?!?/br>
    長樂王低頭。

    天子淺笑。

    天子大軍駐扎在懸瓠,長樂王在路上沒有太久趕到了。不過滿面都還是灰塵泥土,現(xiàn)在見完天子正好騰出空去打理一下自己。

    長樂王出去就見到秦王跪在了大帳前,其實(shí)他進(jìn)來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只是他急著去覲見天子沒有注意而已。

    秦王前幾日打了敗仗丟了城池,跑到了懸瓠大營,現(xiàn)在跪在地上。

    前幾日懸瓠下了雨,地上泥濘成了一片。秦王跪在地上,身上衣袍吸滿了泥水貼在身上,滿是狼狽。

    “阿叔,”秦王見到長樂王出來,眼前亮了亮,“陛下提起我沒有?”

    他跪在那里已經(jīng)有好會了,一路逃命沒花太多的力氣,跪在這兒淋了雨倒是要了他半條命。

    這個侄子此刻滿臉狼狽的看他,臉上還帶著點(diǎn)兒討好的笑??粗睦锬X得膈應(yīng)。

    長樂王當(dāng)做沒看見,抬腿就要走,誰知道秦王這時(shí)候也沒皮沒臉了,一把抓住他袍服的下擺,不讓他走。

    “說你打了敗仗,你要聽么?”長樂王問。

    秦王一下低頭下來,長樂王把自己的袍服一角從他的手里撒開。

    “現(xiàn)在虎牢那里拼死一搏,看能不能受得住。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洛陽不保。那罪過是真的不小了。

    秦王眼里的希翼沒了,垂頭喪氣的低頭。

    他沒有時(shí)間和秦王扯,徑直到了營帳內(nèi)。那里換洗的衣物以及明光鎧都已經(jīng)放好了。

    換上那些衣物鎧甲,將自己收拾妥當(dāng),前去中軍大營。

    長樂王去的時(shí)候,穹廬里已經(jīng)有許多人在了。

    “宋帝大軍兵分四路,向我而來。”

    元茂坐在小巧的胡床上,手里持著一支鮮亮的羽毛,示意周圍的宗室將領(lǐng)去看地圖。

    “西路猛擊潼關(guān),意圖擊破洛州一舉拿下洛陽?!痹掷锏挠鹈诼逯葸@塊地方上畫了一個圓圈,“東路攻擊濟(jì)州,和中路一道來勢洶洶。看樣子,宋帝是一派的雄心壯志,想要一統(tǒng)了?!?/br>
    元茂話語略帶點(diǎn)笑意,聽不出太多的困擾。

    “他們出兵,看似來勢洶洶。但是沒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后果如何。”彭城王道。他雖然年輕,但也被元茂一同帶了出來。

    “虎牢之困在即,應(yīng)當(dāng)先救洛陽眼下之危急?!?/br>
    長樂王搖搖頭,“虎牢是防守洛陽的一道重地,此處有重兵把守。而宋軍既然圍住了此處,自然是做了十全的準(zhǔn)備。帶兵前去恐怕一時(shí)半會的見不到功效。但是如今必須先給宋軍一個措手不及。只要其中有一路遭受重創(chuàng),那么其他三路未免要回頭來救?!?/br>
    “但這四路,也不是每一支都和圍困虎牢的宋軍一樣有所收獲。”

    “那要是虎牢守不住破了怎么辦?”有宗室問道。

    長樂王沉默,這個就是賭,賭一賭??纯椿⒗文懿荒艿鹊侥且蝗?。

    所有人都看向了元茂,等著這位天子給一個主意。

    “好,”他頷首,“就照著長樂王所言?!?/br>
    “陛下不可?。 ?/br>
    一時(shí)間營帳內(nèi)反對聲此起彼伏。

    元茂靜靜的看著面前各種群情激奮,若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見到這么一副架勢,難免會有些心虛氣短。若是定力不夠,會不禁懷疑自己決斷究竟是不是對的,哪怕鑒定所想,也要?dú)庋矍暗倪@些人,竟然不知好歹。

    元茂什么情緒都沒有,等到面前這些人吵得最厲害的時(shí)候,力排眾議,用了長樂王的計(jì)謀。

    白悅悅在府里,時(shí)常聽到外面的消息。

    如今這世道,打仗司空見慣,但是打仗打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又是一番不同的感受了。

    白悅悅聽說現(xiàn)在虎牢關(guān)被宋軍給圍困起來了。洛陽里上下也不復(fù)之前的富貴寧馨,透著一股難言的緊張。

    這年月沒什么事是一定的,發(fā)生什么都不意外。

    白悅悅以防萬一,把自己能收拾走的財(cái)物挑著最不起眼的給收拾了下,然后又去看長樂太妃。

    長樂太妃自從長樂王被天子宣召到懸瓠大營之后,就越發(fā)的誠懇禮佛了。她每次去,太妃不是在禮佛,就是在去寺廟的路上。回回找不到人。

    白悅悅原本是打算,如果洛陽真的有個什么事,帶上太妃一路跑回平城去。

    但見不著人,也不好一塊商量。她也不是沒有去寺廟找過,只是見著太妃勤勤懇懇的禮佛,她也不忍心打擾。

    今日她從永寧寺見到太妃拜在佛像前,很虔誠的跪拜。她佇立在門口看了小會,還是轉(zhuǎn)身離開。

    正從廊道上走著,見到四娘虞寧帶著人過來。

    虞寧頭上戴著帷帽,哪怕到了女眷扎堆的地方,也沒有半點(diǎn)摘下來的意思。

    那天的風(fēng)疹起的很兇,幾乎渾身上下全都是。醫(yī)官們對此的辦法就是調(diào)理,并沒有什么太多立即有效的辦法。

    調(diào)理身體沒有幾個月見不到效果,因此虞寧也因病不能入宮,到了如今,風(fēng)疹雖然漸漸消退,但是疹子褪去了,卻留下了疤痕,雖說可以完全褪去,但也要用不少時(shí)間了。

    虞寧平日里在府內(nèi)并不出來見人,這段時(shí)間外面?zhèn)鲬?zhàn)事吃緊,天子又帶兵親征,所以她也一改居家養(yǎng)病不出的作風(fēng)。

    “四娘?”白悅悅見到虞寧,“好久不見?!?/br>
    兩人無話可說,但既然都見著面了,該打的招呼還是得打。

    虞寧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算是全了彼此之間的禮數(shù),“我記得你之前不怎么愛到寺廟里來。今日怎么來了?”

    “我今日是來尋太妃的。”白悅悅說著,看了一眼虞寧身后跟著的婢女,婢女們手持長柄鎏金香爐,捧著水果鮮花等供品。知道她也是來禮佛的。

    禮佛向來是個麻煩事,不到逼不得已,她是不會去做這些。

    “既然沒事的話,那么就先告辭了?!?/br>
    白悅悅說完就要走,卻被虞寧一把攔住。

    她看了一眼擋在自己面前的手,“四娘,這是什么意思?”

    “我正要去祈福,一塊去吧。”

    薄紗下的頭動了下,也不管她是否答應(yīng),抓了她的手臂一塊去。

    虞寧早就已經(jīng)定了今日禮佛祈福,到了地方,她讓身后的婢女把貢品全都擺放到佛像前。

    見到旁邊站著的白悅悅滿臉無所謂,“這是在佛面前,你這樣小心到時(shí)候遭報(bào)應(yīng)?!?/br>
    白悅悅聽了越發(fā)無所謂,“是嗎,難道不會劈拉我過來的么?”

    虞寧被她這毫不客氣的話給哽的“你”了幾聲,好半會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陛下待你不薄,對你也有恩?,F(xiàn)如今讓你過來替陛下祈福,難道還委屈你了不成?”

    白悅悅聽了沒忍住當(dāng)著虞寧的面,一雙白眼都翻了出來。

    她太過沒遮掩,讓虞寧一口氣倒憋在喉嚨里,差點(diǎn)沒緩過來。

    “你什么意思?難道陛下對你還不夠好么?”

    “他對我,那是陛下自己的事?!卑讗倫傊挥X得煩躁,“我沒求著陛下對我好。而且是你拉著我來的,對我說這么一大堆話是要做什么?”

    “更何況,你做的這些陛下又不知道?!?/br>
    虞寧正要開口說話,又聽她笑道,“就算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內(nèi)內(nèi)外外,想要討好奉承他的人多了去。你也不過其中一個,說難聽的”

    白悅悅看了一眼婢女手里的那些東西,笑了一聲,“手段其實(shí)也沒什么特殊的花樣。陛下沒有親眼看到,就算聽說了。你覺得他會放在心上么?”

    她說著故意靠近虞寧,虞寧被她這番話說的氣血翻涌。

    “陛下對你不薄,到了如今,你既然是連祈福都懶得?”

    虞寧想要拉她來,和她一塊給天子祈福,也是想要她看看如今她們兩人已經(jīng)完全倒轉(zhuǎn)過來的局面。

    三娘如今和長樂王定下婚約,遠(yuǎn)遠(yuǎn)不及她。王妃說白了也只是外命婦,和皇后根本就無法相比。

    二來,她也有讓三娘謝陛下恩情的意思。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三娘受陛下太多好處了。隨便拿出來一點(diǎn),都足夠用三娘整個人整條命去報(bào)答。

    “你自己一廂情愿,別把我拉進(jìn)來?!卑讗倫偙荒枪蓾庀阊挠行╇y受,開始的時(shí)候路上行走還不覺得,現(xiàn)在到了密閉的地方,熏香的味道越發(fā)濃厚。

    “陛下要的是打勝仗,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你要是覺得你能在這兒能拜出個全殲敵軍,那么就繼續(xù)在這兒拜吧?!?/br>
    白悅悅不耐煩了,“不過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陛下不看重這些虛虛實(shí)實(shí)的東西。別說陛下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笑置之。若是覺得陛下知道了你花費(fèi)這樣的功夫,就會對你與旁人不同。那就想太多了?!?/br>
    “與其在這兒花費(fèi)功夫,不如好好回去養(yǎng)病?!?/br>
    說罷她就走了,虞寧在后怒道,“真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竟然也能得到君恩!”

    白悅悅走了幾步回身過來對她一笑,“我這樣的人都可以,你這樣好卻不行。是不是天生的命不好?”

    “要不要進(jìn)宮去哭一哭?”

    虞寧望見她臉上的譏諷嘲弄,和前生當(dāng)眾頂撞她一模一樣,臉色一白,小半會不能說話。

    “你所作所為,不怕陛下知道么?”

    白悅悅想笑,“我和陛下沒有關(guān)系,四娘若是愿意長途跋涉的去說,那請隨便?!?/br>
    她突然上下打量了三娘一下笑出聲,“不過你就算去說了,你在陛下眼里,原來是什么樣,那還是什么樣?!?/br>
    虞寧臉上怒意張顯,白悅悅見了不過一笑罷了。

    她說罷,一腳跨出門,直接出門上了馬車,入了馬車沒有多久,聽到外面疾馳的馬蹄聲。

    洛陽城內(nèi)在這個時(shí)候,能一路疾馳過來的,恐怕只有前線的戰(zhàn)報(bào)了。

    她掀開車簾,果然見著一個兵士打扮的人飛奔了過去。

    的確是有消息了。天子領(lǐng)著大軍狠狠重創(chuàng)了宋軍的中路軍,和宋帝狹路相逢,于壽春一戰(zhàn),大勝宋軍。并且借著此戰(zhàn)南下。

    原本是宋軍北伐,轉(zhuǎn)眼間竟然變成了魏軍南下。這頃刻間強(qiáng)弱翻轉(zhuǎn),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皇太后拿著手里的戰(zhàn)報(bào),在朝堂上笑臉盈盈,說國朝的憂患可以解決了。等下朝之后,她回到長信宮,臉上陰沉。

    中書侍郎李約到長信宮的時(shí)候,就見到太后那不善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