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實屬難得。按他一貫謹小慎微的作風，他應(yīng)該離她有多遠就有多遠。但他就上去了，虎口奪食危險異常，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但是他偏偏沉迷其中。

    白悅悅嗯了一聲，“幸好呢?！?/br>
    長樂王和她說了好些話，才離開。門口高陽王在等著，見著他滿臉笑容收不住，心下全是酸的。

    “等著陛下回來，看看你怎么收場！”

    為了個女子是斷然不至于這樣的。高陽王左右想不明白長樂王為何會這樣，雖然白三娘貌美，但她脾氣不太好，行事隨心所欲，和她家其他姊妹的穩(wěn)重完全不同。

    “娶妻是為了結(jié)兩姓之好，延綿后嗣，另外家里也有另外一個打理事務(wù)的人。你說說白三娘是能做什么，她那個性子，別把她自己給栽進去了?！?/br>
    “你以前也不是個好色的人啊?！?/br>
    “誰說我不是？”

    長樂王這話把高陽王憋的好半日都說不出話。

    “至于性子，她性子的確跳脫。不過也沒關(guān)系，她年紀在那兒，比較小。我到時候教教她就行了?！?/br>
    “我家王妃和她年歲也差不了太多，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备哧柾醯?。

    長樂王看他，“所以才和你相配啊。”

    高陽王一愣，這話一時間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全看說話的人怎么講。

    高陽王氣的半死，也拿他沒奈何。

    府內(nèi)白悅悅婚事定下的消息迅速傳開，年紀小的同父異母的meimei們過來道賀。就連已經(jīng)出嫁了的惠寧也派人送來賀禮。

    這個時候恰巧回家的虞寧也過來坐了坐。

    兩人沒有什么交集，話都沒有互相說一句，坐在一起無話可說。

    虞寧上下打量她，過了一輩子，這人還是她印象里的模樣，說說笑笑，臉上總是帶著笑。好像這天底下就沒有什么能讓她擔心的事。

    皇太后說想不明白為什么天子會喜歡這么一個人，不見得有什么機警才智，每日里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沒日沒夜的傻樂。

    她也想不明白，前生想不明白，今生也想不明白。不過今生她把這個她最大的仇敵給用兵不血刃的方式解決掉。

    殺了她固然是最好的，但天子一旦回來知道了，太后不會怎么樣。但是自己就說不好。不管如何，虞寧都不會把自己的命給填在三娘的身上。

    “聽說你和長樂王的事已經(jīng)定下來。太后很高興?！?/br>
    虞寧拿捏著不親不疏的調(diào)子和她說話，讓人把賀禮送來，就起身離開。

    白悅悅原本坐在那兒客套，一聽到她要走了，立馬來了精神，渾身上下都冒著一股歡快勁頭。

    “四娘慢走。”她曼聲道。

    虞寧見她這都不遮掩一下的歡快，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白悅悅說送，就送到了院門口，等虞寧兩條腿邁過院門，她也就回去了。

    “這三娘子怎么回事？我們小娘子將來富貴滔天，是連太后都看重的人物。她竟然不送四娘子出門？”

    身后跟著的婢女憤憤不平。

    虞寧倒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前生三娘做的比這還過分的事多了去。當著一眾嬪御的面，對她無禮公然拒絕對皇后行禮。那些嬪御里許多都是世家女，她要約束這些嬪御原本要格外花費力氣。結(jié)果她所有的努力，都在三娘的肆意妄為里煙消云散。

    后續(xù)彌補，不過是重罰三娘這個昭儀。但是天子毫無表示，幾乎是默許。從那日之后，她的皇后威嚴一落千丈，到了被廢那日都沒有起來。

    經(jīng)歷過這段，只是送到門口根本不值一提。

    她回身走到廊上，正好遇見了對面過來的婉寧。

    婉寧見到她就笑，“我聽說四娘回家了，正打算去尋你呢。”

    說著格外熱絡(luò)的拉住她的手，“最近家里庖廚來了新人，特別會做酥酪，和平常酪漿完全不同。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嘗嘗。”

    說著就拉著虞寧去了。

    長樂王一把年紀終于定了婚事，這個事在洛陽里引起了幾個好事的人的宣揚，不過訂婚的人也是后族。門當戶對挑不出錯。熱鬧了那么一下也就沒了后續(xù)。

    婚事定下之后，還沒定婚期。白遜對這門婚事無可奈何才定下來的，對后續(xù)也是抱著不熱衷的態(tài)度。白悅悅見狀也無所謂，反正都已經(jīng)定下來了，就算元茂知道，也不會怎么樣。

    她和他相處過一段日子，覺得這人老愛臉面了，最喜歡在世人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圣賢君主的姿態(tài)。

    沒定下也就算了，一旦定下來，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動手。畢竟他要臉。

    大清早的，她坐在鏡臺前梳發(fā)髻，聽到外面有些聲響。一看見到院子里婢女兩三個一堆集聚在一起，低聲嘰嘰喳喳說些什么。

    “出什么事了？”她問剛剛進來的柘枝。

    柘枝自然是知道的，“說是隔壁府的四娘子昨日里突然起了風疹。身上臉上長得到處都是，可嚇人了。疾醫(yī)來看了，說是吃了些不該吃的。于是南安公就來了?！?/br>
    那就是沒好事了。

    白悅悅沒興趣聽下去了，她看著婢女把梳通了的長發(fā)繞成發(fā)髻，又用發(fā)針固定住。

    她取來一只盒子，要柘枝去送到長樂王府上。

    柘枝笑盈盈的應(yīng)了，等到過了那么半個多時辰，柘枝回來了。白悅悅見到柘枝神情里有些不對。

    “怎么了？”

    “三娘子，過去的人說，大王不在府里?！?/br>
    白悅悅想了下，“今日不是休沐么，難道他還要上值？”

    柘枝說了一聲不是，“聽說是陛下宣召大王立即前去覲見?！?/br>
    白悅悅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長樂王是昨日突然接到天子令他覲見的詔令。

    來人也不進宮回稟太后天子是否安好，直接入他王府里，道明來意，讓他立即啟程。

    天子有權(quán)令留守在洛陽的所有官員前往大營覲見。

    哪怕是一人之下的尚書令也不例外。

    他這個中書監(jiān)自然也不在話下。天子有詔令，不管身上掛著什么官職，都必須馬上出發(fā)，不能耽誤半點，否則便以律法處置。

    長樂王當天就令人準備快馬，當即出發(fā)。

    一路快馬加鞭前往大營。

    洛陽離宋國不可謂不近，比不上故都平城那么有縱深。

    所以這次宋軍壓境，天子帶兵親征，就算是太后也無法出手阻攔。

    到了大營，長樂王從馬背上滑下立即前往大營拜見。

    大營之內(nèi)和天下富貴的洛陽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步入中軍大帳，就見到天子佇立在一張偌大的地圖前，看著上面的山川地形。

    “臣拜見陛下。”

    佇立在地圖前的天子沒有立即叫起，大帳之內(nèi)除了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人，連個近身伺候的黃門都沒有。安靜的連鼻息都能清楚聽見。

    “阿叔。”過了小會，他聽到天子腳步轉(zhuǎn)過來。

    “阿叔起身吧?！?/br>
    元茂望著長樂王起來，“聽說阿叔最近定親，這是一樁好事，按道理朕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把阿叔召來。但是用人之際，也顧不上這么多了?！?/br>
    長樂王心下猛地一跳，沒想到這么快天子就知道了。但他沒從天子的話語里聽出什么慍怒。

    天子的話語太溫和，甚至有些溫和過了頭，以至于讓人心底生出惶恐。不知道這極致溫和之下到底是什么。

    還沒等他完全起身，一雙有力且筋骨分明的手扶在了他的臂彎處。

    他抬頭就對上了天子的雙眼，“朕需要阿叔助朕一臂之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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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是因為你和長樂王定親了嗎？

    虎口奪食這件事, 是長樂王這么多年來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而且貼著底線而過。

    長樂王自信就算天子追究起來，在這件事上尋不到半點可以拿出手的理由。

    和內(nèi)命婦勾搭，自然是要治罪?？砂讗倫偛皇莾?nèi)命婦, 甚至和天子連個口頭上的婚約都沒有。

    她既然沒有被冊封為內(nèi)命婦，又被趕出了宮廷，那么就和天子毫無關(guān)系。

    更何況這門婚事乃是皇太后拉纖保媒的, 天子作為兒子, 礙于孝道, 也沒辦法對太后做的媒有什么怨言。

    長樂王做好了準備，天子卻對此不提一字。

    “阿叔, 你看看這里?！痹瘜㈤L樂王攙扶起來，他手指點了點虎牢, “如今宋軍圍攻虎牢，而長社已經(jīng)被破?；⒗稳羰莵G了, 那么洛陽將沒有任何天險可守。到那個時候，宋軍將長驅(qū)直入，直達洛陽?！?/br>
    元茂點了點羊皮地圖上洛陽的位置。

    洛陽乃是天下之中，又為幾朝古都。當初遷都于此, 也有向天下宣稱魏國正統(tǒng)的地位。不過世上所有事都有陰陽兩面。從平城遷都洛陽，雖然是以此宣稱正統(tǒng)，但洛陽離宋國卻太近。再加上四周地勢平坦, 一旦虎牢破了，那么洛陽就會易主。

    所以這次的情形刻不容緩, 哪怕是皇太后那種嗜權(quán)如命的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也剛不過那些宗室, 同意天子帶兵親征。

    一旦洛陽真的丟了, 一群人就得回平城宮。到時候丟臉丟到天下皆知。朝廷的臉面也基本上丟完。

    威信這東西, 建立起來需要滾滾人頭和鮮血?？墒谴輾饋韰s是容易的很。

    “秦王丟了長社?！痹f這話的時候，臉上不變喜怒。

    “虎牢不能丟了，否則就真的只能讓太后領(lǐng)著人趕緊回平城宮了?！?/br>
    “所以我讓阿叔過來?！彼聪蜷L樂王，眼底里全是信賴和倚重。

    “秦王丟了長社，現(xiàn)如今還在外面跪著呢，朕沒讓他起來。打仗打成這樣，丟了列祖列宗的臉?！?/br>
    元茂看向長樂王，“朕記得阿叔十三歲開始就跟著先帝北伐北狄，如今阿叔還能為朕而戰(zhàn)么？”

    長樂王張了張口，“如今臣是中書監(jiān)。”

    天子年輕的面龐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那又如何？現(xiàn)如今情況危急，就算是中書令，若是真能用的上他，他也得給朕上陣殺敵。阿叔何必拘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