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春 第60節(jié)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4章 獻舞 趙究視線本已不在徐太妃和梁紅玉二人身上, 聞言才正眼看梁紅玉。 她生得漂亮,眼神看人也亮亮的,莽撞又熱情的樣子。 徐家還是不死心, 以為他會好這一口嗎? 趙究懶得應(yīng)付這種事,說道:“梁小姐也累了, 本就是樁無足輕重的小事,到了居翮山,人人都該隨意寫, 跳舞一事就免了吧。” 梁紅玉干脆道:“臣女不累, 跳累了正好晚上睡得香。” 一句話惹起了零星的笑聲,渭南王沒想到徐太妃找來這樣一個妙人兒,笑了一聲趕緊捂住嘴,怕皇兄怪罪。 女眷那邊也在關(guān)注著,發(fā)笑的自然是長公主和徐脂慧等人。 人人都道京城只有一個徐家, 那就是徐太妃的本家,而徐脂慧家只能算雍州徐家,兩家暗地里就不太對付, 如今端午之變過去,徐達業(yè)封了宣平侯, 徐太妃在宮中要看施展不開, 可不就是她徐侯府更勝一籌了嘛。 自徐太妃帶著這個格格不入的女子去見了皇帝, 誰人不知道她們是什么心思, 但知道又如何,沒心思的看不起, 有心思的心里不痛快, 恨自己沒個好養(yǎng)母, 總之這北地來的梁紅玉是不會有好人緣了。 趙究被這所謂的“耿直”裹挾著, 心底不悅,煩道:“你要舞便舞吧?!?/br> 梁紅玉也不覺得尷尬,起身笑得明媚,說道:“遵命!” 這也是徐太妃欣賞她的地方,若是趙究不喜歡京城那些放不開的淑媛貴女,瘦馬清倌之流又上不這等席面,這種不屈不撓又熱情如火的北地女子沒準能讓他感興趣。 這回徐太妃也有了準備,只要一切合乎規(guī)矩,趙究就不會如上回一般趕人了,一回兩回處下來,她再說著好話,趙究也會給梁紅玉一個位置的。 梁紅玉走到了下邊中央,今夜并無歌舞,倒是有樂師在旁奏樂,她不換那身騎裝,染血的裙子帶著野性。 跳出的舞也非輕云出岫的輕盈姿態(tài),而是如天際自由翱翔的鷹,盈盈一把腰肢纖韌有勁,舞出了不一般的颯爽英姿,半點不露怯。 看著下邊梁紅玉的舞,渭南王往趙究那側(cè)歪了歪,說道:“這邊地的花也別有滋味啊,陛下當真半點興趣也沒有?” 趙究根本沒看,而是將叢云呈上的地形圖又研究了一番,聽到渭南王的話,已是十分不耐煩,道:“你若喜歡,朕給你賜做側(cè)妃?” 渭南王趕緊擺手:“可別,臣弟喜歡嬌柔些的?!?/br> 但他還是不明白,都是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怎么偏趙究身邊這么素,誰看著都覺得蹊蹺。 “皇兄何時娶皇嫂,納妃嬪?朝臣的折子都堆滿了,莫非陛下……” 剩下的話望哪說都是冒犯皇帝,當然,這半句也足夠冒犯了,還能莫非什么,莫非他喜歡男子,還是莫非他跟趙復(fù)安似的不舉? 趙究能猜不出渭南王吞下的半句話?他的聲音已冷如寒潭水,刺骨刺心:“回去之后閉門思過三個月,再去馬苑刷足三個月的馬?!?/br> 渭南王不敢說話,這樣的處罰已是輕的了,只恨自己這張嘴沒個把門的。 二人話說完了,梁紅玉的舞也跳完了,確實精彩,趙究沒看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他在心里嘆了口氣,當皇帝怎么還有這么多無奈。 女眷那邊見梁紅玉跳完過來了,不大有人想理會她,偏徐太妃在旁,夸贊的話還是要多說幾句的。 面上真不給臉的也就徐瑞翎一個,她是徐家嫡女,上回徐太妃帶進宮的徐函夕是她的庶妹,那庶出的空有美貌,卻蠢鈍不堪,在宮中丟了人,回徐家之后就草草配了人。 偏頭一回入宮面圣的不是她這個嫡女,結(jié)果這第二回 又是北地粗女,姑母一次又一次看不上她,怎能不讓人惱火。 但她也只能暗生悶氣,連徐太妃將梁紅玉帶在身邊,她翻了個白眼扭頭不看。 宴中自然要說些閑話,沒來的人自然成了議論的對象,齊王府真是經(jīng)久不衰的談資。 又有消息靈通的夫人說話了:“聽說齊王要將妾室抬成王妃呢,她那兒子只怕也要做世子了。” “妾室最多也就側(cè)妃吧,不過那妾室可是有來歷的。” “什么來歷?” “那妾室原是齊王奶娘的女兒,二人自小青梅竹馬的,偏老齊王妃讓他娶門當戶對的,這妾室氣性大也嫁了人,四五年前死了丈夫,二人又再續(xù)前緣了?!?/br> 眾人一陣驚嘆,更多人參與進了來,聽的說的都津津有味。 又有好事者說:“說來齊王同那妾室的孩子都四歲了,偏齊王先前不知為何請摘了前世子之位,是不是齊王早知前世子有那病癥,本就不會讓他襲爵?” 兩相關(guān)聯(lián),確實耐人尋味。 “如此看來前王妃和前世子這么巧就一塊兒沒了,說不準就是……”說這話的夫人一臉諱莫如深。 旁邊人一臉納罕:“不會吧,若是如此怎么會留著前世子妃的命呢?她一個孤女給夫君背了這么久的黑鍋,說不準就知道什么,齊王還能放她出來?” “說不準真是夫妻恩愛,是世子為了保護她才和離的,自己也跑去了南疆,實是一對落難夫妻?!闭l能想到宗室貴胄的日子也不好過呢。 徐瑞翎有些微醺,也加入了閑聊,有些懶洋洋地說道:“不是說沈家宅子都空了嗎,沒見一個活人進出,前世子妃都失蹤了,沒準早被害死了?!?/br> “啊——”夫人們瞪大了眼睛,轉(zhuǎn)念一想,這倒是真有可能! 這桌跟發(fā)現(xiàn)了大秘密似的,越聊越覺得真有其事,說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說什么呢你們?” 鄰桌的徐脂慧聽到徐瑞翎的話,沒好氣地回頭,沈觀魚怎么就死了! 徐瑞翎心情本就差得很,一見時徐脂慧這個死對頭在說話,更是被激了酒性忘了場合:“關(guān)你什么事?” 徐脂慧瞪她:“你咒誰死呢?” 這邊動靜本就不小,趙究說了幾句話正準備離席,就見有兩名女子霍然站起身來,引得他目光投向了那邊。 “陛下,聽著似在說齊王府前世子妃的事?!笨禈I(yè)隱晦說道。 徐太妃見皇帝都看過來了,知道她們鬧得太過想將事兒壓下來,說話威嚴起來:“瑞翎,還有你們,亂嚼什么舌根,不成體統(tǒng)!” 幾個說閑話的官家夫人面色訕訕,她們本是悄悄說,偏這徐家小姐掐尖好勝,害她們丟人! 趙究想聽聽她們在議論沈觀魚些什么,吩咐道:“讓她們過來吵?!?/br> 康業(yè)忙去傳話,聽到陛下傳召,那一片都慌了,但康業(yè)又說只傳站起來的兩位小姐過去,其他嚼舌根的夫人暗自松了口氣,反省自己往后千萬莫再多嘴。 徐太妃見徐瑞翎被叫了過去,素知她是個猖狂的,冒著怪罪也要提點一句讓她好好說話。 徐瑞翎也忐忑,乖乖地點了點頭。 二人站在趙究面前,方才斗嘴的氣焰全然消了,一個賽一個的鵪鶉,面前可是她們親爹都害怕的人物。 長公主怕皇帝真的降罪徐脂慧,也往這邊看,徐瑞翎的爹徐云逸更是不敢作聲,心中默念菩薩保佑。 趙究按著額角,想著另一邊的人有沒有睡下,嘴上問道:“為何爭吵?” 徐脂慧怕歸怕,但要掌握主動權(quán),況且當初皇帝還為沈家沉冤昭雪,定是偏像沈觀魚的,“回陛下,她說沈家小姐被齊王害死了,臣女不信才跟她爭辯?!?/br> 干脆又擲地有聲的一句話。 徐瑞翎當即瞪大了眼,慌了,分辯道:“陛下,臣女并無此意,臣女只是擔憂沈家小姐消失了這許久,略作猜測,也是怕她真出什么事啊。” 這一席話又將局勢扭轉(zhuǎn)過來了,顯出她對沈家小姐的關(guān)懷來。 徐脂慧還想說話,趙究抬手止住了她,抬眼看向徐瑞翎,眼底流露出幾分感興趣的意思,“你為何關(guān)心沈家小姐如何?” 乍變成了她單獨對著陛下說話,徐瑞翎唇瓣抖了抖,撞見他眼睛的一剎那,心跳有些停滯。 方才梁紅玉獻舞時都不得陛下正眼看過,沒想到他卻看向了自己,陛下真好看,眼睛漂亮得能讓人陷進去…… 她趕緊回過神來,想好自己該怎么說后,眼中適時浮現(xiàn)出同情: “臣女聽聞沈大人有‘青天’美名,是百姓敬仰的清官,沈家因前頭的冤案人丁凋敝,僅剩沈小姐一人,偏如今又被夫君拋棄,沈家遭逢著實令人唏噓,更擔憂沈家小姐想不開或是其他,才會有先前那些話?!?/br> 她剛剛分明不是關(guān)心的口氣! 徐脂慧掐緊帕子,奈何陛下不準她開口。 “哦,朕倒想聽你說說,如何看待沈氏的遭逢?”趙究這話,常人都覺得他是對徐瑞翎感興趣,而不是沈氏。 徐太妃也不解,難道她估錯了,趙究會更喜歡徐瑞翎這樣的? 徐瑞翎第一次面對大人物,見他還問自己的看法,實在是不知所措,“臣女,臣女覺得,沈氏可憐,夫君不舉,想來還是清白姑娘,就盼著能找到她的下落,然后,她能過好日子!” “讓她過什么樣的好日子?” 二人看起來相談甚歡,周遭的人已各有心思,最緊張的當屬徐家人,一直在心里求著徐瑞翎別說錯話。 “她還這樣年輕……”徐瑞翎真的認真想了起來,然后一拍掌,“不若陛下給前世子妃沈氏賜婚,給她尋個家世相合的人家嫁了,后半輩子也有著落?!?/br> 趙究眉毛一揚,笑了:“那你說,什么樣家世才合得上呢。” 康業(yè)心里一緊,完了,陛下生氣了。 他那雙寒星濺水的眸子一笑起來,誰看誰都得醉,徐瑞翎心一下酥了,下意識張嘴說道: “沈氏到底是下堂妻,家中無官身又是孤女,就是陛下降下隆恩,最多不過能嫁與典簿或縣丞做正妻,再往上的……只怕要做妾了。” 典薄、縣丞皆是七八品的小官,康業(yè)難得看了一眼下首作死的徐家姑娘,有些佩服她真敢安排。 趙究仍舊笑著,笑得讓徐瑞翎以為他是在贊許自己,心里一時美得不行,自己莫非真要得陛下青眼了? 上首之人開口,清冷的嗓音不輕不重,帳內(nèi)人屏氣凝神聽著他說話,卻不是對徐瑞翎說: “前頭徐家?guī)Я宋恍〗氵M宮,御前失儀,今日這位小姐安排起別人的親事頭頭是道,徐云逸,徐家就是這樣教女兒的?” 清淡的一句猶如驚雷,劈在徐家人的天靈蓋上,就這么一句話,徐家所有的姑娘往后的親事只怕不好了。 被點到名字的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從席間起來跪到了趙究面前,“小兒無狀,求情陛下恕罪。” 想想當初老齊王因一句“豎子”得罪陛下是何等下場,他徐家又拿什么跟宗室比,徐云逸登時面無血色。 徐瑞翎還不明白陛下怎么不跟她說話了,她爹跟犯了大錯似的跪下,難道她說錯話了嗎? 得意徹底不見,徐瑞翎惶恐得眼珠子亂轉(zhuǎn),終于也緩緩跪了下去。 她沒想到自己不過兩句在理的話,反倒得罪的陛下,惹下大禍。 “陛下,臣女沒有別的意思……陛下恕罪?!?/br> 趙究聲音徹底冷了下來:“今天你們徐家接二連三來朕面前求恕罪,怎么,又有舞要跳嗎?” 這話連先前的徐太妃和梁紅玉都奚落了一頓,徐脂慧要不是站在皇帝面前,差點要笑出聲來。 “朕看你們此行志不在秋獵,回去吧?!壁w究懶得聽二人求饒,讓余下眾人繼續(xù)熱鬧,自己起身走了,徐家這兩樁破事鬧得他心煩。 皇帝走后,帳內(nèi)眾人良久不敢說話,徐太妃則面色難看,一時不知道皇帝是借機敲打徐家還是維護沈氏。 只有白徽在席中慢慢啜飲一杯酒,若有所思。 他正為著沈觀魚的事不痛快著呢,方才聽到有人說沈觀魚怕是死了,差點就跟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