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163節(jié)
陶淳兒不好意思:“哪有,我看蜜娘才是過的頂好的。我是不成了,身形發(fā)福,走出去都被人喊伯母了,你看蜜娘仍舊望之如少女一般。” 大家看向蜜娘,只見她腰纖細無比,皮膚吹彈可破,最重要的那雙眼眸。 人們常說看一個女人老不老,一看眼睛,二看手。 尤其是眼睛,眼濁而黃,且眼下皺眉贅皮多的,絕對是衰老的征兆。 但見蜜娘眼眸清亮,和小時候無甚區(qū)別,甚至小時候她還有些嬰兒肥,如今臉正精致極了,她還生了兩個兒子,臉上不見一點斑點。 陶淳兒不禁道:“蜜娘你是如何保養(yǎng)的?。俊?/br> 蜜娘笑道:“我以前還時常吃辣椒,喜歡吃口味重的,現(xiàn)在吃的很清淡,然后每日多余的功夫就休息,反正現(xiàn)下我不必像以前那般晨昏定省,每日睡好久?!?/br> 其實人要保養(yǎng)好,睡眠最重要。 這是蜜娘總結(jié)出來的,有時候身上有什么傷痕,睡一覺都會愈合,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計春芳就道:“我也想如此,但總歸是不成,我們家到如今也還未分家?!?/br> 之前計春芳因為方惟彥外放,主動疏遠了蜜娘,后來屢次上門和好,蜜娘不是圣人,但想起當(dāng)年的情誼也不算原諒她,只面上和好。 這就已經(jīng)讓陶淳兒很高興了,她總希望大家都好。 但蜜娘又是個恩怨很分明的人,她雖然總希望自己和方惟彥一樣,不要崖岸自高,為人最好中正平和,但是她心里過不去,故而雖然她和計春芳表面上說話,但心里還是不自覺疏遠了。 計春芳又是何等聰慧的人物,當(dāng)然清楚。 見蜜娘不接茬,還是陶淳兒出來道:“你們可還記得福柔?” 郭瑤玉看了蜜娘一眼,心知陶淳兒在岔開話題,因此她立馬道:“記得,不是聽聞她在宮里病卒了么?” “是前些日子我娘寄信給我說周福柔的母親病死了,死前都痛哭不已,說不該聽別人的話信什么福女,害了女兒一輩子?!?/br> 眾人聽到這話,很是唏噓。 倒是蜜娘想起周福柔穿著世子夫人的誥命服,滿京里就沒有不羨慕她的人,聽聞前世她還把她娘接進京中,錦鄉(xiāng)侯世子特地為岳父母置辦了宅子,那時候阮皇后還對她們說錦鄉(xiāng)侯世子真是個好夫婿,福柔真是嫁對了人。 那個時候,蜜娘就好想自己的爹娘,她的爹娘早就沒了,別人富貴顯達了,都有親友,她卻連自己的娘的樣子都忘記了。 這輩子周福柔自己被投了井,死的不光彩,她娘也早早的就沒了,真是令人唏噓。 郭瑤玉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不進宮,也許在江陵嫁一戶殷實的人家,也未必過的不好。要我說,她還不如不要那個福氣呢?!?/br> 這所謂的福氣,讓她和她的家人見識到了上層社會的繁華,便一心一意的想奔著上層去,到后來年紀輕輕就被投了井,反而還不如不見識那些繁華,興許還能過的更好些。 蜜娘很是贊同:“時也命也運也,缺一不可?!?/br> 幾人覺得今日提起的幾件事情都不快意,還是蜜娘提起以往江陵閨學(xué)的糗事,大家才開心。 和閨友們聚了之后,隔日蜜娘坐馬車去東安侯府請安。 現(xiàn)下雖然分家,但初一十五蜜娘還是要去東安侯府請安,她過來的時候,常雨珠正帶著女兒在外吃點心,見了她連忙招手。 蜜娘知曉,常雨珠這是又有什么八卦事情了。 她現(xiàn)在成日家就是打聽這些,而且好和自己分享。 “弟妹,有何事?” 常雨珠道:“別的事情沒有,倒有一樁新鮮事,信陵侯夫人曾經(jīng)打死妾侍,殘害庶子的事情被人告到衙門了。” 她對旁人倒是還好,對信陵侯夫人十分在意,當(dāng)年信陵侯夫人威脅她,她可是懷恨在心。 蜜娘挑眉:“她這個人殘害庶子我絲毫不覺得例外,只是現(xiàn)在才鬧出來,有些不湊巧了?!?/br> “現(xiàn)在鬧出來才好,信陵侯世子被顧望舒打了一頓之后,又成日養(yǎng)□□,辦事不力,小兒子聽說也不大成氣候。如今那府里也就指望著顧指揮使了,顧指揮使對皇上還是一貫十分忠心的,只是秉公執(zhí)法。” 常雨珠說這話,還有些痛快。 能夠狀告信陵侯夫人的事情,應(yīng)該只有顧望舒能做的出來,她曾經(jīng)聽方惟彥提起過顧望舒是歌姬之女,被信陵侯帶回府上慘遭凌虐。 這個人其實離他很久了,蜜娘起初見到他時,還會害怕,現(xiàn)在卻全然當(dāng)陌生人,大抵是前世和今生許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如方惟彥這個人,她怎么也不會想到這輩子和他做夫妻,居然還那么合適。 上天實在是太寬厚待她了。 信陵侯府 信陵侯夫人指著顧望舒道:“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這小雜種做出來的?” 她丈夫妾室多,庶子不少,這些人跟討債鬼似的,全部都是來分她兒子?xùn)|西的,要怪就怪她們自己福薄。 這個小雜種,命太硬了。 她本以為他會和螻蟻一般,卻不曾想他竟然有朝一日會如此。 顧望舒很是淡漠道:“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夫人若沒做,此事自然與您無關(guān),可您若是做了,怕是國法也難容。” 他等這一刻,實在是等的太久了,平日信陵侯夫人管家很嚴,很難查到什么,近來終于有了破綻,他找齊了證據(jù),等的就是今天。 信陵侯夫人冷笑:“你管著錦衣衛(wèi),我就是無罪,也會被說成有罪,既然如此,我要進宮。” 她是郡主的身份,絕不會讓一豎子騎在頭上。 顧望舒更是道:“隨便您?!?/br> 天子這個人可不會是那種會聽什么國戚的話,太后的兄弟都未必能討好,更何況信陵侯夫人,顧望舒一點也不擔(dān)心。 信陵侯夫人進宮請安后,向相關(guān)衙門施壓,這些年她都是這么過來的,對她而言妾室只不過是玩意兒,就是打死了,也沒什么。 但不知為何此案通天,相關(guān)衙門居然真的提調(diào)證人,這皇親國戚的事情他們不好處理,遂交由宗人府,上抵天聽。 信陵侯夫人還對兩個兒子道:“我自小宮闈長大,我們和皇上什么關(guān)系,那顧望舒就是再受信任,皇帝也不會因為他來對付我,更何況是這種小事?!?/br> 在她看來,她是皇帝的自家人,顧望舒只是皇帝的一條狗,人怎么可能會為了一條狗就傷害自己的親人呢! 但是她大錯特錯,這次天子下令重辦。 信陵侯的爵位被顧望舒繼承,信陵侯世子代母發(fā)配遼東,信陵侯夫人被褫奪封號,發(fā)還娘家。 顧望舒在和嫡母的斗爭中,大獲全勝。 但他在天子面前,卻是十分忐忑。 天子屏退眾人,聽他說完,也是一臉震驚。 “你是說你得不到阮氏,就找了個相貌差不多的,那人還是個犯婦?你的膽子也太大了?!?/br> 顧望舒情知自己把自己最后的把柄交給天子,故而就道:“屬下自知辜負圣上對屬下的栽培,但這件事情若被人捅出來,將來恐怕還要連累陛下,故而,屬下請求辭官歸隱,再也不涉政一步?!?/br> 說完,把頭抵在地上,不敢抬頭。 天子都氣笑了:“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 為了個女人,連前程都不要了。 但他也知曉,顧望舒是把他的把柄送給自己,顧望舒替他做了不少臟事,但他這個人無欲無求,既不貪圖財富,也不貪圖女人,甚至連酒都少喝。 甚至結(jié)黨營私都不會,就是一心一意聽令于他。 實在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 可作為皇帝,他也難免有些擔(dān)憂,豈不聞無欲則剛,一個完全沒有任何把柄的指揮使,他反而還不敢完全相信呢。 顧望舒微微抬頭:“臣不敢,只是她是犯婦身份,臣不敢自專。陛下待臣如此信任,臣卻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實在是不該。” 天子向來刻薄寡恩,并非是什么寬厚之人。 他看著顧望舒,難得心里沒什么惱怒,反而心道,連顧望舒這種人都能為了女人如何,也能找到自己共度一生的良人,為何朕這一輩子就沒有朕最心愛之人。 “也沒什么,她既出身教坊司,你就納為妾室,將來——” “陛下,臣已經(jīng)決定不好再娶,陛下天縱英明,臣實在是辜負您的信任。” 大仇得報,顧望舒若是之前對自己的前途也有一番計較,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了牽掛,因此去意已決。 “罷了,你去南京吧,去南京養(yǎng)老,替朕看看這江南的美景?!碧熳有Φ馈?/br> 顧望舒磕了三個頭,這次磕頭真心實意。 但皇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道顧望舒以前得罪的人頗多,將來還不知道如何收場,但此事已經(jīng)不在他管轄范圍中。 顧望舒從宮中出來,換下一身官袍,松了一口氣。 數(shù)日之后,一條小道上出現(xiàn)了一輛青呢馬車,他策馬跟上,車簾掀開,內(nèi)里之人,正是簡凝初,她正抱著一個嬰孩。 “郎君,我們這就去通州嗎?” “是,我早已派人在南京買了一座宅子,只是不太大,還望娘子海涵。” 簡凝初溫柔一笑:“只要有一個家就好了?!?/br> 顧望舒淡漠的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 京里就是這樣,有人離去,就有人進來,離去的人遠不如來的人多,蜜娘正吩咐春桃:“本來我以為會是韓奇接任顧望舒,不曾想原來是他,罷了,這份禮就送過去吧?!?/br> 接任之人,倒也不是別人,卻是方惟昌。 他在遼東剛打了一場仗,頗得皇上賞識,這個位置就到了他手里。 春桃有些擔(dān)心道:“那到時候世子的爵位……” 蜜娘笑道:“惟鈞又不是信陵侯世子那種酒囊飯袋,不要緊。況且,大哥比惟鈞大十幾歲,他小時候就是侯爺拜訪名師,親自教導(dǎo),自己也有上進心,這才不一般。” 甚至,蜜娘心想這也是方惟彥本人走科舉的原因吧。 如此,春桃才放心。 況且,東安侯內(nèi)里鬧個不停,但現(xiàn)在分家之后,反而感情都還不錯,除了鄉(xiāng)君有些別扭外,其余人自己當(dāng)家作主后,反而沒有想象中那么難。 甚至蜜娘還為申氏長子說了一門親事,許的人家還是陶淳兒的女兒,陶淳兒的丈夫現(xiàn)任國子監(jiān)司業(yè)。 之前也是翰林院出身,曾經(jīng)任過編修。 分派完事情后,方惟彥此時居然回來了,他看著蜜娘道:“大哥升遷,我們送賀禮過去就行,如今以我的身份,倒是不好往來?!?/br> “也是這個理兒,不過,你說皇上把大哥調(diào)回來是為何呢?”蜜娘還是想不通。 方惟彥心中暗自有了一個想法,夏皇后雖然年輕,但是生下女兒之后,再也無所出,倒是鄭妃已經(jīng)升任貴妃,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但也僅止于貴妃,聽宮里傳言,皇后和鄭貴妃關(guān)系很僵。 如今已經(jīng)到了龍不見龍的地步。 他到了夜里同蜜娘一床的時候,才悄悄道:“我看皇上還是想立皇長子,這樣京里有變動的時候,大哥也能控制下來。但是他也不想朝臣們體會他的心思,故而,如今只能這樣迂回曲折?!?/br> 這就是帝王心思,讓你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