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響起一陣敲門聲。

    略有些驚慌的遲嵐被敲門聲驚得幾乎要跳起，不敢去應(yīng)門。

    直到門外響起那熟悉的聲音：“遲嵐阿姨，在嗎？我是文君。麻煩開一下門。遲嵐阿姨？你在嗎？”

    遲嵐這才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慌慌張張地替孟文君開了門。

    孟文君臉上寫滿了著急。

    “文君啊，你怎么來了。你來得正是時候，你……”遲嵐連忙想要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通通訴說給這個闖進(jìn)來打破平靜的人。

    此時此刻，孟文君急得也不顧及什么禮數(shù)了，并未回答遲嵐的話，從她的身邊閃過去，徑直沖向張艾琳，小心翼翼地將張艾琳背起來，又急忙往門外走。

    遲嵐連忙拉住他，說道：“文君啊，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張葉秋打電話讓我來的?！?/br>
    孟文君帶著火氣，甩下這句話，一下子扯開遲嵐的手臂，背著張艾琳就往電梯間里跑。

    闡奶奶正巧碰見孟文君，幫他留著電梯。

    看著滿臉是血昏睡過去的張艾琳，闡奶奶嚇了一跳：“唉喲！天殺的！好孩子這是怎么了！”

    她急得要落淚，卻手舞足蹈地在空氣里比劃，也幫不上什么忙。

    突然，孟文君感到背上的張艾琳動了動，他正要轉(zhuǎn)過頭：“艾……”

    猛地一下，又是一口鮮血，帶著她體溫的鮮血，鋪在他的后頸上。

    在那一瞬間，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嘶吼，都在顫栗。

    那種被死神宣判的恐懼又一次沉重地壓在了他的心頭。

    不要。

    不可以。

    在電梯門開了的那一刻，孟文君背著張艾琳，幾乎是飛一樣地跑出去。

    幾顆藍(lán)色的糖果，落在地上。

    闡奶奶笨重地彎著腰一一撿拾起，細(xì)細(xì)數(shù)著，數(shù)了好幾遍，直到她確信有兩顆糖果放在了那兩個孩子身上，她才寬心。

    她昏黃的眼睛已看不清太多的東西，唯有能望著孟文君剛才消失的拐角，帶著心里的祈禱。

    “不要出事才好。千萬不要出事?！?/br>
    看著一路跑過來的孟文君，已經(jīng)停在樓下的救護人員迅速接過張艾琳，將她安放在車廂內(nèi)的救急推車上，一個醫(yī)生兩個護士連忙緊跟上來，確認(rèn)著張艾琳的身體狀況。

    旁邊陪護的一個男護士，對著孟文君問道：“陪護親屬？”

    一瞬間，孟文君愣住了。

    男護士身后護士催促的聲音響起來，逼迫著他將手伸向孟文君：“家屬，手，拉你上來，快！”

    鬼使神差地，孟文君將手遞給他，上了車，落了座。

    他在車廂內(nèi)盤腿坐著，兩手搭在膝蓋上，十根手指不斷交替著，和手上沾染的張艾琳的血一起，摩擦出緊張和不安。

    他的眼睛就未曾離開過她。自始至終。

    無論是從醫(yī)護交替的身影間，還是最后急救室的門關(guān)閉的那一刻。

    孟文君緊張不安地在急救室門口的走廊里游蕩著，好像在一條永遠(yuǎn)沒有盡頭的小路上盤旋。

    盡管他腦子里的理智不斷重復(fù)地向他喊著：“沒什么大事。平靜。要平靜?！?/br>
    可這話語傳遞出來的只有他渾身的冷汗和摳出血rou的指尖。

    “病人家屬？”醫(yī)生從急救室里走出來，問道。

    孟文君毫不猶豫地說道：“是。”

    “沒事了。”

    聽見這幾個字。

    他感激得簡直要下跪。

    第32章

    張艾琳說聞不慣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堅持要離開。

    怕她跌倒，孟文君伸手，想要攙扶著張艾琳的胳膊，卻被她抬手一揮，打了回去。

    “不用你扶。”

    孟文君臉上掛起苦笑的神色，兩手還是虛放在張艾琳的手臂旁，垂著眼睛，替她看腳下的路：“好好好，咱們現(xiàn)在就以這個能沖刺馬拉松的身體狀況，自我勉強一下?！?/br>
    聽了這話，張艾琳正想轉(zhuǎn)過頭白他一眼，可突如其來的用力，扯痛了后頸處的傷。

    “嘶——”這是疼了。

    孟文君向四周張望著，嘴里默誦著叫的計程車的車牌號碼，眼睛在來來往往的車輛中尋找。

    “不要再走了，我們就在這。”孟文君擔(dān)心張艾琳的傷。

    他撥通司機的電話，說道：“師傅，我們在醫(yī)院正門口，怎么沒看到您?！?/br>
    張艾琳微微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和司機通電話。望見他亂得像鳥窩一樣的頭發(fā)，和下巴上青綠色的胡茬。

    是這幾天在醫(yī)院里陪伴的痕跡。

    睡都睡不好。

    張艾琳不想再看見他這樣，索性出院。

    “好，我們在這里等您?！?/br>
    掛了電話，一轉(zhuǎn)眼看見張艾琳正望著他。

    “怎么了你這是？眼神有點惡心?！泵衔木櫰鹈碱^，說道。

    張艾琳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用臂肘搗他的肋骨，笑罵道：“滾啊你！”

    緊接著從她的嘴里流出來的，又是肩膀上的疼痛化成的聲音。

    “嘶——”

    突然，一輛黃黑色的出租車，順著車道，停在他們面前。

    孟文君先一步走上去，替張艾琳扯開后門，又拍了拍，對著她說道：“自己能上嗎？”

    張艾琳一瘸一拐地倔強地向前走：“這不了了事?！?/br>
    等到她好不容易坐在了車?yán)?，孟文君替她輕輕關(guān)上車門。自己從另外一側(cè)坐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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