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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爾勾起嘴角,詠嘆調(diào)的聲音如期而至: “在太空中,沒人能聽見你的尖叫?!?/br> “就算你們現(xiàn)在搶到手,外面已經(jīng)圍了我們的人?!绷_德大聲喝道:“把東西還給我,我說不定還會考慮不殺你們!” 控制儀被荊棘順利勾到安格爾手里。 她掂量著這個白色的球體,輕車熟路地按開了它的開關。 球體分解,露出中心那枚按鈕。 “你想要干什么?!”羅德的聲音開始急了起來,“東西還沒研究成功,現(xiàn)在按下去我們都會死。” 路伊正艱難地牽制著阿爾米,對方抵抗的力氣卻漸漸虛弱了下去。 然后就這樣倒在地上。 路伊愕然。 狄凡科提壽命越來越短,阿爾米本來就是在瀕死之際被羅德呼喚到這里,能夠燃燒生命堅持這么久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永生的敵人,畏懼,和恐怖所在。 唯有死亡。 “我們本來就要死了?!?/br> 路伊靜默了一會兒,背退著回到安格爾身邊。 她指著自己正在快速恢復的傷口,問羅德:“你猜我還要多久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十分鐘?五分鐘?三分鐘?” 安格爾的大拇指懸在按鈕上方,看著手里依然拿著短刀和羅德對峙的路伊,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像只愜意的狐貍。 “決定了?”路伊頭也不回,背對著安格爾,只是淡淡地問了這么一句。 在她們不知道的地方,黎明已經(jīng)成功推開了存放“主機”的倉庫大門。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靜靜佇立著白色高塔外形的信號塔,服務器,散發(fā)協(xié)律的主腦。 食人花的中心,是白色的圣潔。 她們被這寂靜和肅穆感染,似乎身處天堂。 “這可真是……壯觀吶。”黎明輕輕慨嘆道。 “這么多的東西……破壞了真的挺可惜的。”冬陽深呼吸,忍住砰砰直跳的情緒,問道:“而且這該怎么弄?” 黎明笑了:“你知道我在13號時,路伊安格爾曾經(jīng)計劃逃跑時想的最終方案是什么嗎?” “什么?”冬陽下意識地問道。 “自殺式襲擊?!崩杳髡f,“這是我從她們身上學到最后一課。得不到的,就毀掉?!?/br> “硬件嘛,都是一樣的。”黎明撿起地上的一粒小石頭,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語氣輕松,“物理破壞就是了。” 說著,她把手中的小石子砸向最近一座白色高塔。 “決定了?!卑哺駹柕难鄣滓黄嗉t。 宛如盛放的紅玫瑰。 “一起?” “一起?!?/br> 安格爾搭上路伊朝后伸出的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 能夠理解瘋子的只有瘋子。 極端的理智本身就是一種瘋狂。 在路伊的設想里的確存在著這樣一種結局:破壞計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毀掉計劃的人。 死亡可以不是一個人孤獨的謝幕。 它可以帶上很多人一起,變得更有意思。 路伊看著羅德,沉聲說道:“而在黑洞里,沒人能看到你的失蹤?!?/br> 安格爾毫不猶豫按下了手里的按鈕。 路伊回頭,沖她展露了一個的輕微的笑容。 常年沒有什么表情的人此時笑起來帶著一股晨光熹微的質感,撓的人心頭發(fā)癢,在安格爾心里炸開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煙花。 “我坐在暮色眺望蒼茫的時空?!?/br> 以她們二人為核心的地方開始旋轉形成了一股龐大而又浩渺的力量。 “如璀璨星河日以繼夜相顧無言的沉默?!?/br> 周圍的一切開始向她們兩人所處的位置瘋狂靠攏,好像臨至懸崖的瀑布,一切東西都被巨大的洪流裹挾著往不知名的深淵里墜落。 人體,艦隊,星球。 崩毀、坍塌、潰散。 乃至光線都無法溢出黑洞的旋渦。 “我的生活在逐漸消失,被無聲墨色吞噬殆盡?!?/br> 她們兩人站在奇點之中,空間和時間在此處扭曲,開始即是結束,上即下,左即右,前即后,內(nèi)即外。 一切的理念在此處化作虛無,一切的野心在此刻憑空消散,一切的瘋狂在此間湮滅無蹤。 所有的信息在此處都失去了意義,只剩下觀星者嘴里的術語:質量,角動量,和電荷。 湮滅、逃逸、拖拽。 無序在碰撞中分離而又結合,存在在隨機中復生而又滅亡。 萬千宇宙,平行世界,過去未來,于此刻連接,復刻,扭作一團。 在奇點中央,無序中始終有那么一串粒子保持著癲狂的節(jié)奏在混亂中躍動。 扭曲,排列,聚合。 像是在跳一曲節(jié)奏歡快的踢踏舞,瘋狂的踢踏聲踏上了浩瀚星空中每一顆星星閃動的韻律。 傳說有的西洛伊斯擁有一種力量,于灰燼中涅槃,永遠不懼死亡。 可凡者不可見,庸者不可得。 忽然間,于浩瀚寂靜中誕生了一抹光。 就在黎明隨機破壞白塔的時候,宇宙中漸漸有人停止了正在祈禱的聲音,就連給新生嬰兒做彌撒的牧師都靜止了動作。 那一瞬間,宇宙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然后,生命開始喧囂。 萬千星辰在耳邊竊竊私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