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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意轉(zhuǎn)地未免太快……她的所謂的“好”怎么能夠與夭華給于我的相提并論?。课覜]有回答她,她卻一下來了興致,搖著我的肩,說:“‘主人’,喊我‘主人’試試看。” ……………… 不管我有多么不愿,哪怕嘴唇有千斤重,我還是顫抖著喚道:“主……人……” 這樣喊著河雅的我,心被狠狠地蟄了,對夭華的愧疚深地要把我逼到窒息。河雅捧住我的臉,直視我的眼睛,問道:“告訴我,我是誰?” “河雅。” “你的主人是誰?” 我沉默了,她的目光熾烈地燃燒在我的雙眸上,我深吸口氣,忍住突如其來的淚意:“是河雅。” 她笑:“忘了你曾是‘蝠兒’的過往,從今以后你只是妖春至,你的主人是我,上仙河雅?!?/br> 眼淚“唰”地掉下來,被河雅用指腹輕輕抹掉:“知道嗎春兒,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是那么膽小和怕事,縮著肩膀甚至不敢直視我……你習(xí)慣把自己藏起來,低著頭,不說話,企圖把自己的影響降到最小,你習(xí)慣了這樣的動作,以前是怯懦,而現(xiàn)在,是對周圍所有事物的不屑。是夭華教會你勇敢,這世間除了夭華,還有誰能真正停在你這里?” 她按住我的心口,我無言作答。 河雅的神態(tài)很認(rèn)真,也很嚴(yán)肅。 想要一味迎合河雅的心態(tài)節(jié)節(jié)敗退,我再也不想說違心話,錯開眼:“也許不會再有誰?!?/br> 河雅反倒松開一口氣,扯住我的耳朵:“你今天太反常了,竟然對我千依百順,我都懷疑你有什么陰謀,好在你說‘不會再有誰’,不然我會以為你是在故意討好我!” “……”她之所以繞這么大個圈子就是為了來套我的話,而我竟然……歪打正著了嗎? 她笑成一副小人得志樣:“不過你既然已經(jīng)主動喊了我‘主人’,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收下你?!?/br> 我垂頭不語。河雅理解不了我的悲哀,她以為形式地硬擠掉我對夭華的稱謂就真的可以忘記過往了么? 她說錯了,我其實與以前一樣怯懦。用最怯懦的方式仰人鼻息地活著,必要時候,還要對對方感恩戴德。夭華的蝠兒從不會如此。 從重新活過來的那刻起,我就已經(jīng)不是夭華的蝠兒了,哪怕我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只是為了夭華而已。 下船之后河雅牽著我笑嘻嘻地說:“春兒,把這次當(dāng)成一個秘密,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不好?” 她語焉不詳,我敷衍地隨口應(yīng)了一聲。 從暮歸湖泛舟回來的那天晚上,河雅很早就上了床,翻過幾頁書冊后就勾著手指讓我過去。我走近她,她擼下束發(fā)的那條絲帶,說:“折彌太不物盡其用,系在手上當(dāng)個擺飾還不如和我一樣拿來束發(fā)?!?/br> ……把這個當(dāng)成純粹擺飾的似乎是她河雅吧? 河雅彎著眉毛笑地很動人,把絲帶放在枕邊,拉我在她身旁坐下:“來,你該稱呼我什么?” “……主人。” 她開心地摸著我的頭發(fā),朝絲帶努嘴:“我和折彌之間種的生死結(jié),就是那個玩意?!?/br> 我開始沒有在意,但河雅開了話匣就越說越多,我才驚覺她是真的要告訴我她與折彌之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用我自己的話來理解,大致是她們在沒有成妖之前便已經(jīng)玩在了一處,河雅最羨慕的是折彌那九條狐尾,天冷時鉆在尾巴下面特別暖和。兩人修煉百年同時成妖,但一次意外差點讓河雅小命不保,折彌為了救她也差點灰飛煙滅了。這時正巧遇著個仙人,那仙人欣賞她們臨危時共患難的那份真情,不僅替她們解了圍,還給她們下了生死結(jié)。 “一方有難,另一方便立刻就會感應(yīng)到?!?/br> “那為何你成了仙,而……”我不想提到那個名字,河雅了然一笑:“在歸遲林里修仙的時候,看多了妖獸間的爭斗,他們常常因為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而性命相拼。折彌開始只是偶爾出手阻止,后來不知怎么就覺得成仙反倒不如妖那樣可以自由隨性地活——其實是認(rèn)為成仙之后能為妖做的事就更少了的緣故吧?因為她一直沒有離開過歸遲林,甚至受到默認(rèn),成了那里的守林人?!?/br> 我不以為然,河雅繼續(xù)道:“本來我是想和她一起放棄的,畢竟相處了幾千年,只是……” 她頓在了那里,我疑惑地看向她,她笑著搖了搖頭,不愿再說:“趴好,我給你上藥,天色不早了,該睡了?!?/br> 河雅拿出了新一瓶的黑玉膏,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去向離珠討要的。她還是向離珠開了口,在即使明知對方正惱著的情況之下,這難道不是火上澆油么? 我發(fā)現(xiàn)其實我并看不透河雅,她大可不必如此的。 “淡了。”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所說的意思,河雅解釋道:“傷疤淡了?!?/br> “是?!彪m然看不到背上的情況,但我有自己在四肢以及前胸涂抹,傷疤淡了下去,手往上摸的話,已經(jīng)明顯沒有那種凸起的觸感了。 河雅在我后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黑玉膏,我磕在枕頭上,察覺河雅的手指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我的斷臂處摸去。我想起河雅曾經(jīng)說過要讓離珠為我續(xù)上斷臂,但那之后因為沒人提起我也就忘記了,難道河雅還是存在這種想法……? “那時候,怎么狠地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