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

    cao！

    不是潤滑劑，一次性手套也不是某個潔癖用來干那啥的……

    腦回路跑歪，原本一拳一個江鑒之的氣勢瞬間無了不說，一陣熱意上涌，戚白鬧了個大紅臉。

    戚白惱羞成怒，瞪江鑒之：“拿藥油就拿藥油，你說什么脫衣服？！”

    江鑒之看他：“……不脫衣服怎么上藥？”

    戚白此時只想逃離這個地方，板著臉粗聲粗氣開口：“我不用上藥?！?/br>
    江鑒之看向他腰間，眸光一沉：“你用。”

    姜意拍的視頻就十幾分鐘，沒錄完全程，有的地方還因?yàn)榍榫w激動抖得沒對上焦。

    江鑒之不確定這人還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所以才讓戚白脫衣服。

    雙拳難敵四手，沒注意被打一兩下很正常，但戚白清楚自己身上的傷什么情況，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跟江鑒之講道理：

    “都不疼，真不需要?！?/br>
    但有一種需要，叫江教授覺得你需要。

    戚白人麻了，轉(zhuǎn)而又問：“上藥為什么選在這里？”

    江教授指了指鏡子，平靜開口：“方便你看。”

    戚白：“？”

    看什么？

    瞧見戚白的模樣，江鑒之抿了抿唇，說有鏡子更方便他看身上的傷。

    江鑒之：“后背可能被忽略?！?/br>
    戚白：“？”

    江鑒之‘脫衣服’三個字說得如此擲地有聲，戚白還以為他要做什么會讓自己對不起江母江父的事，沒想到這人連上藥都沒打算幫自己。

    屬實(shí)是自己大驚小怪想多了。

    戚白一臉無語看江鑒之，后者看懂了他的眼神，頓了頓出聲解釋：

    “有些地方我不方便幫忙?！?/br>
    戚白：“……”

    不愧是你江鑒之，老古板人設(shè)不崩。

    戚白半晌無言，見他不說話，江鑒之目光又移向他腰間，遲疑：

    “要是你不順手，我……”

    “不用了?！笨粗筒畎选嵌Y勿視’四個字貼腦門上的江鑒之，戚白嘴角一抽拒絕。

    羞惱之后，臉上耳后熱度下降，戚白又想起江鑒之在車上一板一眼的說教，‘新仇舊恨’加起來又讓他臭了臉。

    他可沒忘自己還在生氣。

    認(rèn)為自己活蹦亂跳的戚白嫌麻煩不想上藥，而江鑒之態(tài)度強(qiáng)硬。

    江教授把洗手間的門一關(guān)，站在門外淡聲開口：

    “十分鐘，要是你還不動就我來給你脫。”

    江鑒之語氣很嚴(yán)肅不像是說笑，但戚白此時心里毫無波瀾，已經(jīng)不會想歪了。

    剛才是他氣上頭，忘了這人迂直守舊的性格了。

    在衛(wèi)生間站了一會兒，戚白盯著洗手臺的東西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認(rèn)命的脫衣服。

    算了，看來江母江父的份上，我不跟老古板計(jì)較。

    站在門外的江鑒之聽見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動靜，一直微蹙的眉頭終于松開些許。

    回想起戚白剛才面紅耳赤的模樣，江教授唇角微抬，又很快歸于平淡。

    脫完上衣后，戚白才注意到不怎么疼的那條棍痕，從腰間沒入褲腰，粗粗一條印子，看著還挺嚇人。

    除了腰間這一條之外，大腿靠上也有一條紅痕。

    姿勢別扭的上藥時，戚白想這地方的確不太方便讓江鑒之幫忙。

    戚白沒江鑒之那么講究，上藥還要戴手套，他直接把藥倒在手心搓兩下，又往身上拍。

    濃郁的藥味散開，傷處微微發(fā)熱。

    撕下額頭上的創(chuàng)口貼，戚白又用棉簽沾著碘伏涂了涂那小小的傷口，換上了新的創(chuàng)口貼。

    做完這一切后，戚白裹著一身藥味出了洗手間。

    茶幾上放著兩個還冒著熱氣的杯子，江鑒之坐在沙發(fā)等他。

    本想冷酷地直接離開的戚白腳步一頓，朝沙發(fā)走去。

    江鑒之見他冷著臉不說話，極輕地嘆口氣，看向他手腕問：

    “剛才拽疼了嗎？”

    順著他的目光，戚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明白他問的是什么后愣了一下，隨后繃著臉答：

    “……沒有?！?/br>
    江鑒之拉他回來時是用了點(diǎn)力氣，他手腕的確也紅了一點(diǎn)，但那點(diǎn)紅印子很快就消了。

    他又不是瓷娃娃，碰一下就覺得疼。

    大學(xué)時他曾經(jīng)被堵他的趙元凱拽過一次，對方拉著他胳膊不讓他走，回去后胳膊就留了五個指印，十幾個小時后才完全消褪。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姜意齊彬他們開始叫趙元凱傻逼，下手沒輕沒重。

    戚白覺得和趙元凱當(dāng)時的力道比起來，江鑒之這都不算什么。

    他甚至沒想到江鑒之會專門問他一句。

    戚白心里那點(diǎn)不爽，忽然就沒了，臉色也好了幾分。

    說到底，江鑒之和那些警察一樣都是為他好，他只是不能接受全盤否定。

    今晚那情況，對方人多還有車，跑或者搬救兵都是來不及的，只能打。

    哪怕江鑒之先夸他一句臨危不懼、身手不錯呢？

    像是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江鑒之嘆口氣：

    “我不是說你今天做錯了，你——”

    戚白想也不想開口：“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br>
    “……”看著臭臉的人，江鑒之有些無奈嘆氣：“打架會受傷，我是希望你以后能避則避?！?/br>
    戚白這次的確沒受什么嚴(yán)重的傷，但光是看視頻，就足夠讓人心驚膽落。

    江鑒之忍不住想：萬一對方帶的是管制刀具呢？那此時戚白身上豈不是多幾條血淋淋的傷口？

    那今天自己豈不是得去醫(yī)院找人了？

    戚白聞言一撇嘴：“今天這事避不了，他在酒吧就盯上我們了。”

    搭訕不成功就找事，戚白最看不上這種沒品的男人。

    惡心。

    聽戚白說完酒吧的事后，江鑒之眸光微動，不動聲色問：

    “那家酒吧很亂？”

    “也算不上很亂吧？”戚白想了想隨口回：“就是gay比普通酒吧多?！?/br>
    江教授從來不去酒吧夜店ktv消磨自己寶貴的時間，聽了戚白的描述后下意識皺眉。

    而戚白說完后還笑了一聲，對江鑒之道：

    “不過江先生你來說，那里面可以說是相當(dāng)亂了?！?/br>
    戚白都不敢想像要是江鑒之去‘清歡’，看見酒吧里的顧客在人群中抱著激情互啃、上下其手時的表情。

    每到這個時候，戚白就感覺江鑒之這個人挺矛盾割裂的。

    明明從事的職業(yè)是風(fēng)花雪月，可又性格清冷古板，一言一行像古代世家貴公子，矜貴，克己守禮，還不食人間煙火。

    江先生這個人，和他的工作完全不搭。

    單論外表氣質(zhì)，戚白認(rèn)為江鑒之更適合去坐在昂貴、一塵不染的鋼琴架前彈奏，或是……

    像他們學(xué)校那些老學(xué)究一樣，站在講臺，板著臉講課，批評哪個學(xué)生上課又不認(rèn)真。

    總之，不管從事什么職業(yè)，好像都比現(xiàn)在這個好。

    而且一經(jīng)帶入，戚白越想越覺得江鑒之適合教書，他聲音好聽長得也好，學(xué)生應(yīng)該很樂意上他的課。

    畢竟光是看著，都足夠養(yǎng)眼……

    但老師不是誰都能當(dāng)?shù)模獙W(xué)歷，要能力，要教師資格證，還得會心理輔導(dǎo)，有時候需要溫柔耐心地開導(dǎo)學(xué)生。

    想到這里，戚白忍不住看了江鑒之一眼，默默在心里把‘教書育人’從對方的職業(yè)可能性中劃掉——

    江先生話太少，整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氣息，不太適合當(dāng)老師。

    戚白堅(jiān)定不移地排除了唯一正確答案，認(rèn)為還是彈鋼琴好，不用說話。

    江鑒之不知道戚白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想了些什么，見他明顯走神的模樣，略一皺眉，問：

    “在想什么？”

    說實(shí)話有職業(yè)歧視嫌疑，戚白回神后搖頭：“沒事?！?/br>
    兩人置氣的小插曲，在戚白看來是莫名其妙開始，又云淡風(fēng)輕地結(jié)束。

    藥也上完了，時間也不早了，戚白打了個哈欠，說要回去睡覺了。

    江鑒之讓他把藥帶回去，囑咐每天多擦幾遍。

    送戚白到門口，江鑒之看了他好幾次，那句‘以后少去酒吧’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