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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流債 第54節(jié)

    好像這樣的場景,很適合接吻。

    也罷。

    剛剛一時意動,即便是再次放肆一回, 應(yīng)當(dāng)……也算不得過分。

    沈初姒其實素來對不知來路的情緒洞若觀火, 但此時卻無關(guān)輸贏, 或許是沖動, 又或許是昏聵。

    沈初姒略微傾身, 坐在木質(zhì)的窗沿上, 背后是被風(fēng)吹得輕輕浮動的枝椏, 雀鳥為了取暖而蜷縮在一處。

    除此以外, 就是浮動的月色。

    她低眼,吻上了他。

    當(dāng)初還有渡氣的借口,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

    謝容玨怔然,感覺到她的發(fā)絲落到了他的肩側(cè),細(xì)密的癢意瞬時就蔓延到了全身。

    她的吻生澀又笨拙,遠(yuǎn)不及謝容玨剛剛的無師自通,只是淺嘗輒止,一觸即離。

    謝容玨任她動作,手護在她身后,半晌又覺得分明是她先行招惹,最后備受折磨的人,卻只剩他一個。

    “謝容玨,”沈初姒輕聲,“其實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重蹈覆轍的人。往事不可諫,我當(dāng)時天真,總覺得或許努力,就可以讓你回心轉(zhuǎn)意,是我強求。直到我后來才明白,原來這種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我當(dāng)時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你在提及后悔的時候,我即使詫異但也不求甚解。可是謝容玨,我現(xiàn)在……”

    她在這里的時候頓了一下,看著他道:“想知道原因?!?/br>
    到底是從何而起的情意。

    她從前不想知道,是因為全然不在乎,他是不是后悔,與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是此時倏然一瞬而過的情動,讓她也想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樣的因果。

    謝容玨仰頭,喉間突起的線條分明。

    發(fā)色很黑,此時半束起,下頷清晰,被風(fēng)吹得發(fā)絲掀起。

    “其實談不上是什么原因,我永遠(yuǎn)只注定了會為殿下心動,即便重來千千萬萬遍。但是若是非要說出什么來的話,不知道殿下還記不記得第一次來云來賭場的時候,那時候我其實以為殿下來那里,是為了興師問罪,也沒在意,分明我們那時說不上是相熟,可你那時在扈永福面前,卻說著相信我?!?/br>
    “后來在卉瑩面前,即便是崔夫人認(rèn)定我就是這樣的人,可你卻對我說,相信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我最開始只覺得好笑,覺得你天真,可是對上你的瞳仁的時候,卻還是會片刻失神。”

    “我生來就是一個被遺棄的代替品,向來風(fēng)流之名在外,但在那樣的境地之下,只有殿下,輕聲說著相信?!?/br>
    “其實我后來在你去仁明巷的時候見到過你,在雪中等了許久,看到你俯身喂著那只幼貓,脊背挺直,我原本應(yīng)當(dāng)走的,可卻一直看到你轉(zhuǎn)身離開。這樁樁件件,我當(dāng)時不過以為是片刻而過的失神,直到后來我才后知后覺的知道,原來是我不可避免的,對殿下動了心?!?/br>
    謝容玨輕聲笑了一下,“倘若早知道有后來這么一天,成親之時,我就該托夢告訴我自己,拂江院中那個與我拜過天地的姑娘,就是以后所求的執(zhí)念。至少,那時候別對殿下那般冷淡?!?/br>
    “或者,若是我當(dāng)時對殿下一見鐘情,我現(xiàn)在——”

    也不至于到了現(xiàn)在,做什么都是師出無名。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只是仰著頭看著她,眼睫抬起,轉(zhuǎn)而笑了笑。

    謝容玨的笑意其實永遠(yuǎn)都有點兒不達(dá)眼底,或者是心情不虞的象征,可是此時在沈初姒眼前的笑意,卻又猶如別來春半。

    薄情者原本應(yīng)當(dāng)風(fēng)生水起,可他動了心,至此,就是覆水難收。

    “謝容玨,”沈初姒沉默許久,隨后看著他,“從我年少時起,就只是對你一個人心動過。若是現(xiàn)在重蹈覆轍的人是你的話……”

    她垂眼,才輕聲接道:“別總是讓我輸。”

    心動時她洞若觀火。

    其實她一直都很執(zhí)拗,當(dāng)初或許也曾覺得這不該是結(jié)局,但終究還是覺得是她強求。

    他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談及當(dāng)初的樁樁件件,而少年至今,她就只對面前的這么一個人動過心。

    雍和十六年的初春,他從枝繁葉茂的樹上跳下來,驚鴻一瞥,從此以后,她一直記了很多年。

    或許,再賭一次,也不是全然不可以。

    謝容玨原本護在她身后的手瞬間收緊。

    然后他的手順著她的脊背往上,將她往下壓了壓,先是吻了一下她的眼睫,隨后往下,直接吻了進(jìn)去。

    這樣的姿勢,沈初姒沒有支撐在窗沿上,只得將手撐在他的頸后。

    他吻得很深,似乎是她剛剛那淺嘗輒止的懲罰。

    輕而易舉地抵開唇齒,長驅(qū)直入。

    瘦削而白皙的手指停在脊背上,卻又沒有再往上。

    原本一直都是在他掠奪,直到,沈初姒開始試著回應(yīng)他。

    其實只是很輕地碰了一下。

    謝容玨卻在這倏然之間怔住,眼中欲念翻涌,頓了許久以后低頭,極為克制地在沈初姒頸窩處吻了一下。

    “殿下,”他啞聲開口,“……我的自制力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br>
    沈初姒模模糊糊之中好像有點兒明白他到底在說什么,想到之前凈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她咬了咬下唇。

    “我只是輕輕碰了一下,”沈初姒小聲,“都沒有你那么……強盜?!?/br>
    她最后的兩個字是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形容,謝容玨聽到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隨后點了一下頭。

    “即便是強盜,可是也只是對上殿下這么一個人?!?/br>
    謝容玨頓了頓,“但殿下剛剛那一下,我恐怕是今夜都睡不好了?!?/br>
    沈初姒的手原本是支在謝容玨身后的,她此時伸出一只手,在他額頭上點了點。

    而此時,謝容玨才剛剛發(fā)覺,自己之前套在她手上的那對桃花玉的鐲子,已經(jīng)不知所蹤。

    他握住沈初姒的手腕,“殿下的那對鐲子呢?”

    沈初姒想要收回手,他的手卻沒松,這件事原本也瞞不過去,她想了想,才道:“已經(jīng)被我當(dāng)?shù)袅?,我總覺得這個客棧并不安全,況且你現(xiàn)在身上還有傷,總是住在這里并不方便,我思來想去,還是想要在這里買一處小宅,比較穩(wěn)妥一點?!?/br>
    “黎城遠(yuǎn)離盛京,這里并不太平,而每次父皇派來這里的刺史,卻又說這里并無異樣,我總覺得黎城的州吏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回到盛京這件事,還是靠我們自己比較穩(wěn)妥?!?/br>
    “我現(xiàn)在身無長物,只有所剩無幾的首飾可以典當(dāng),好在那些首飾足夠在這里買一處小院,這樣只需你傷好,就可以回到盛京了?!?/br>
    謝容玨的手指在她空蕩蕩的手腕上蹭了蹭,沉默許久。

    他此行匆忙,一路快馬加鞭,并未帶多少銀兩。

    他知曉沈初姒說得沒錯,可還是不想她當(dāng)?shù)粽湟暤氖罪棥?/br>
    那桃花玉的手鐲她時常帶在身上,想來就是很喜歡的首飾,況且桃花玉罕見,若是被典當(dāng)行賣出,恐怕也很難贖回了。

    沈初姒看出他此時心情說不上是好,“沒有關(guān)系,首飾多一件少一件都并不重要,物都是死物,相比于那些物件,重要的是安危。雖然隱衛(wèi)應(yīng)當(dāng)也在找我們,但是他們并不知道我現(xiàn)在在黎城,只怕還在沿路上尋找,首飾留在我的手中也并不安全,不如留些錢財傍身?!?/br>
    謝容玨聽聞她的話,頓了片刻,抬手將沈初姒從窗沿上抱下來,隨后傾身在她面前。

    掀開她的裙裾。

    手指握住沈初姒的腳踝,看著先前的那塊燙傷。

    一日過去,原本那看著駭人的傷口已經(jīng)好了許多,破皮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痂,只是她腳踝纖細(xì),原本生得極為好看,現(xiàn)在卻生生多了這么一個猙獰的傷口,看著就顯得很是突兀。

    謝容玨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拂過,隨后抬手將自己耳邊墜著的那顆紅色的小珠取了下來,銀白色的細(xì)鏈襯得紅色小珠色澤通透。

    他傾身將這根鏈子系到她的腳踝上。

    鏈子動起來的時候,有伶仃的聲響。

    “云來賭場和群玉處,還有四方亭,都是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敝x容玨將鏈子撥動了兩下,“現(xiàn)在,是殿下的了。”

    沈初姒只知道他常出現(xiàn)在云來賭場,卻不知道這原來是他手下的賭場。

    而這幾處產(chǎn)業(yè),都是盛京日進(jìn)斗金的店鋪。

    原來仁明巷的那處宅邸,并不是鎮(zhèn)國公府所購置,而是他自己購置的別院。

    所以,他才很少回到鎮(zhèn)國公府。

    絕大數(shù)時間,都是宿在別院。

    沈初姒垂眼看他,“這么多產(chǎn)業(yè)都?xì)w于我,世子出手這么闊綽?”

    “那些都算不得什么?!敝x容玨輕笑一聲,隨后拉著她的手緩緩抵到自己的心口處,“……這個,也是殿下的。”

    沈初姒的指尖碰到他坦露的心口,而此刻正在她手下的,是他驟急的心跳。

    不加掩飾,像是晚來風(fēng)急。

    作者有話說:

    怎么會有人第一次親的夜晚就親了三次,怎么會有作者還在寫這章就已經(jīng)想到了不可描述??!

    寫對手戲有點慢,再加上臨時有個電話,有點事情,抱歉晚啦,二十個紅包~

    第59章

    最后是謝容玨又起身去了一次凈室, 而沈初姒坐在床榻邊,手指輕碰著腳踝上的紅色珠子。

    從她第一次見到謝容玨開始,他的耳邊就墜著這顆紅色的珠子, 垂在發(fā)間。

    現(xiàn)在這顆小小的珠子, 到了她的腳踝上。

    唇上此時還帶著一點兒黃芪的甜味。

    謝容玨這次在凈室停留得時間很久,沈初姒一直覺得有點兒倦意, 也始終未見他從凈室出來。

    沈初姒此刻不知道為什么, 突然想到了以前宋懷慕與她說過的話。

    她手下抓緊了被褥, 雖然知曉不應(yīng)當(dāng)是再往下想去, 可是偏偏她向來記憶極好,現(xiàn)在甚至連宋懷慕和她說過的細(xì)枝末節(jié)都記得清清楚楚。

    “阿稚, 你下個月不是要嫁給那個鎮(zhèn)國公世子了嗎?我之前看到過,郎君好不好用,就是在于叫水的間隔!我是覺得, 阿稚這樣的, 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也沒有什么郎君能抵抗得住,前一兩次倒是還好,但是若是以后的間隔也實在短的很……”

    “那你就和離,另覓佳婿吧,雖然那謝容玨的臉確實生得不錯。不過當(dāng)然了, 叫水也不是唯一的標(biāo)準(zhǔn), 比如那個, 嗯, 反正也很重要?!?/br>
    “我之前聽著那謝容玨總是前去云想樓, 但是卻又不讓伶人作陪, 我總覺得他有可能是, 咳, 反正等阿稚你日后成了親再看看吧,我也說不好,反正若是阿稚你不滿意,到時候我給你多找?guī)讉€模樣俊俏的小郎君!”

    還有宋懷慕送過來的冊子,雖然只是被她隨手翻開了一頁,但沈初姒向來記憶極好。

    沈初姒想到這里的時候,感覺到自己耳廓上都帶著一點兒熱意。

    之前的時候,她向來一知半解,心無波瀾,但是現(xiàn)在畢竟是……不可同日而語。

    而恰在此時,凈室里的水聲停歇,沈初姒倏然覺得有點兒慌張,合衣躺下,順手還將原本散落在旁邊的被褥給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