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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困?!鞭o柯說著,將桌上還溫熱的雞蛋羹往葉猶清面前推了推,抿唇道,“大姑娘累了,吃點東西再歇下?!?/br> 葉猶清確實餓了,見狀眼睛亮了亮,笑瞇瞇坐到桌邊。 一口香滑的雞蛋羹入喉,渾身的毛孔都滿足了一般張開,她抬眼,卻看見辭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葉猶清問。 辭柯咬著唇,坐在葉猶清身邊,雙手攀上桌沿,似是有些踟躕。 “姑母說明日會傳我去定罪秦望?!鞭o柯說,“滿朝文武,我怕……” “葉猶清,今晚我能不能歇在你房里?” 第39章 她的懷抱(二更) 她聲音很輕, 像是試探,帶著一些葉猶清不太懂的情緒。 葉猶清愣了一瞬,沒有多想, 道:“好?!?/br> “只需有證據便可,為何要你在場?”葉猶清有些不解。 “總要有親眷在的, 除去姑母外,我便是周家所剩的,唯一的人了?!鞭o柯勾唇道, 她雖笑著,可這話聽著多少有些悲愴。 燈火只留了一盞,葉猶清平躺在床上, 而辭柯睡在窗下的美人榻,身體屈著蜷縮在一起, 眼中被燭火照射出粼粼的水光。 葉猶清看著頭頂承塵,耳中聽著窗外樹葉瀟瀟, 有些疑惑自己為何會對辭柯的請求答應得如此自然而然。 也許又是同情心作祟, 她想。 一旁的辭柯沒有出聲, 像是已經睡著了, 葉猶清便也闔眼,任由意識漸漸沉淪, 進入夢鄉(xiāng)。 過了不知多久, 葉猶清翻了個身, 由平躺變成側臥, 身上的薄被也隨之滑落一角, 露出大半的褻衣。 美人榻上動了動, 辭柯揉著眼睛起身, 輕手輕腳上前, 吹熄蠟燭的同時,將葉猶清肩頭的薄被蓋好。 她看著燭淚發(fā)了會兒愣,隨后捂住心口,自從聽到姑母傳來的消息后,她一顆心便提著,從未放下來過。 她沒有騙葉猶清,她確實害怕,苦苦忍耐這么多年,在仇人身邊談笑偽裝,如今終于能夠了結秦望,令她又緊張又惶恐。 不知明日會發(fā)生什么,不知一切是否順利。 所以她不想一個人睡,如今能夠令她安下心來的,只有葉猶清。 要是她能陪她就好了,辭柯想。 如此依靠一個人是不對的,她本該只是利用和接近,可是這幾日,她漸漸察覺了事態(tài)的不可控,她已經不知自己到底是刻意地接近,還是心向往之。 她總能夢到自己被鞭打的那一日,還有在大雨中被追殺的那一日,亦或是水底掙扎的那一日,總有一雙手拉她出水,喘息睜眼時,黑暗里閃過的都是葉猶清的臉。 冷清,溫柔。 世上怎會有葉猶清這般的女子,肯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相助,簡直太蠢了。辭柯想。 “你若是一直欺辱我便罷,只叫我恨你就好。”她低聲道,“為何要變呢?!?/br> “為何要幫我這般卑微、卑劣之人?!?/br> 葉猶清的手開始亂動,辭柯被她拉住,掙脫不得,隨后身子順勢歪斜,軟躺在床上,不聲不響,任由那雙手將她緊緊包裹。 被這樣抱著其實是不舒服的,但辭柯卻覺得一陣陣的酥麻感從貼近女子的每寸皮膚冒出頭,潮水一般涌遍全身。 一直恐慌提著的心,正在慢慢下沉,最后沉溺在溫和的睡意里。 月光掙破云層,化為條條光束,均勻灑進房間,安逸得令人心醉。 翌日一早。 葉猶清醒來時,自己的手正呈現(xiàn)一個扭曲的姿態(tài)盤在身前,而懷抱里什么都沒有,她瞇著眼睛看向窗外,天光不甚刺眼,應當還不到時間。 可窗下的貴妃榻上已經空無一人,葉猶清心下一驚,急忙翻身下床,走出內室,只見桌上正擺著一張信紙。 “姑母派內侍帶我入宮,安好?!?/br> 規(guī)整的楷書頗有風骨,看著便是辭柯的字,葉猶清這才松了口氣。 睡前她還想著,以防萬一,自己干脆親自送她入宮,不過如此也好,周子秋應當有安排。 不如再睡個回籠覺,她想,誰料方坐回床上,便聽敲門聲響起。 拉開門一看,是個眼熟的府中婢女,朝她低著頭道:“大姑娘,門外有位宮里來的內侍說要見您?!?/br> 宮中內侍?葉猶清有些詫異,隨后點頭道:“帶他進來?!?/br> 不消片刻,前幾日在周子秋身旁見到的那位朱內侍,便小跑著到了她面前,氣喘吁吁地行了一禮,咧唇道:“小的見過大姑娘?!?/br> “朱內侍?!比~猶清沖他點了點頭,“可是貴妃有何吩咐?” “貴妃確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朱內侍陪笑道,隨后湊上前,壓低聲音言語一番。 “這般重要的事,昨日為何不叫辭柯同我說,偏等到這個時辰?!比~猶清聽完他說的,神色些微不滿。 朱內侍見她慍怒,連忙彎腰,嘆息道:“貴妃早便猜想圣上不會輕易翻案,冤案涉及的是兩家人,光憑辭柯姑娘一張嘴實在困難,需得嗣榮王的親眷在場,同樣咬定貴妃手里的才是真正的信件,方可有把握?!?/br> “昨日貴妃怕辭柯?lián)鷳n牽扯姑娘從而隱瞞,便今日一早要小的親自告知姑娘,還說只要姑娘去了,秦望便必定獲罪,姑娘不去,很有可能被他顛倒黑白,最后竹籃打水吶?!?/br> “到時候,辭柯姑娘便危險了。”朱內侍低著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