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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為何信我?” “許是覺得裴姑娘投緣,還有相信你是個生意人,生意人都知道如何獲益最大,如何穩(wěn)賺不賠?!比~猶清溫聲道。 對于商人,再誠信的保證都不如給足了報酬,來得拉攏人心。 “姑娘考慮考慮。”葉猶清沒有逼她給個答案,而是說著起身,往門邊走去,辭柯跟在她身后。 “對了,若是考慮清楚,便到金陵齋去尋那里的掌柜,隨后收拾收拾,便可以動身了?!比~猶清說完,開門出去。 裴寧仍坐在桌旁,低頭看著那信紙。 門關合,周圍頓時又是吵鬧之聲,那涂粉的白面男人還在樓下攬客,聲音喊得震天響。 “你為何會相信此人,不怕她拿著銀子逃了?還是你貴女做多了,不知那些個銀子于平民百姓來說,足夠吃上半輩子?”辭柯在她身后問。 “此人聰明,她會知道拿了銀子就逃和認真做事,兩樣的收獲是天壤之別。你便當我是在賭,反正就算賭輸了,也只損失些銀子。”葉猶清邁步下樓。 “那你為何相信我,這么重要的謀算,卻叫我聽著?”辭柯追著她下樓,聲音悶悶地又問。 葉猶清停下腳步回頭,二人險些撞上,辭柯連忙握住漆紅的木欄桿,這才沒讓自己重心不穩(wěn)地撲在葉猶清肩頭。 葉猶清上下看著辭柯,清冷女子笑著時,能叫四周的風都溫和些許。 “那你可會出賣我?”葉猶清笑問。 辭柯想也不想地搖頭。 “你可會騙我?”葉猶清又道。 辭柯?lián)u頭的速度忽然變慢,直到停止,她捏著欄桿的手愈發(fā)收緊,頓時覺得心好似沉入深潭。 如今自己,算不算欺騙?恐慌感漸漸涌上四肢百骸。 “不會吧,那你擔憂什么,你說了信我,我便也會相信你的?!比~猶清溫柔回答道,抬高了手,將辭柯腦袋揉了揉。 “葉猶清。”辭柯忽然開口,聲音恢復了柔滑與媚意,“今早姑母傳來消息,說明日事成?!?/br> “往日秦望一直在拉攏梁國公,你記得提醒梁國公,明日朝堂切莫多言?!鞭o柯又道。 葉猶清了然,沖她頷首,心里對于明日多出一些緊張的期待。 秦望此人,也該為所作所為做出代價了。 入夜,葉猶清沒帶任何人,獨自端了一杯茶水和點心,往梁國公的書房而去,門口小廝見了她連忙行禮,卻被她噓聲屏退。 待小廝們離開門口守到院外,葉猶清這才抬手,叩響了門。 “進?!眰鱽砹簢v而又威嚴的低沉聲音,于是葉猶清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迎面便是梁國公的訓斥:“承福,叫你整理今年各地上報的賦稅,怎么如今才來!” 葉猶清被他吼了一個猝不及防,腳步頓了頓,梁國公半晌不見人上前,不耐地抬頭,見是葉猶清,神情才緩和了些。 “猶清?”梁國公驚訝道,隨后瞧見她手里香茶,更是有些意外。 葉猶清猜想,往日的原主懼怕梁國公,想必也不曾來送過茶水。 “放下吧?!绷簢珖@了口氣,示意葉猶清上前。 燭火在梁國公面上打出坑洼的陰影,老遠便能看見眼下烏黑,看來梁國公并不是一個只憑著爵位貪圖享樂之人,葉猶清想。 “如此耗力之事,爹爹為何不叫屬下做。”葉猶清瞧著他手中厚厚一沓紙張,低聲問。 “我預向圣上上奏,減免常受蝗災之地的賦稅,分派下去頗為磨蹭,倒不如自己來?!绷簢吡艘宦?,在面前紙張上記了一筆。 葉猶清點了點頭,隨后跪坐在他對面。 “還有何事?”梁國公抬起有些渾濁的眼睛,打量她問。 “女兒前幾日端午入宮,聽得一些閑言碎語,本想著不好妄議政事,便沒有開口,但如今左思右想,覺得需得告知爹爹一聲?!比~猶清謊言道。 梁國公沒有開口,而是示意她說下去。 “據(jù)說當年亂黨之案,另有隱情,且這隱情還同秦小將軍有關。”葉猶清低聲道。 梁國公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處,斥責道:“亂黨之案乃汴京重案,無人敢提,何人敢妄議至此,我怎么不曾聽過?!?/br> “女兒不知何人,但許是知曉爹爹常與秦家來往,故而風言風語不曾傳進爹爹耳朵?!比~猶清半真半假半是暗示地說。 “女兒知道其中利害,但實在擔憂爹爹,生怕爹爹被牽連,便不得不大著膽子言語兩句。若有不妥,還請爹爹責罰?!比~猶清低垂著眼道。 這招是辭柯教她的。 果然,梁國公方才嚴肅的神情又緩和了些,微微頷首。 “罷了,看你一片孝心,我不責備,但是這種話萬萬不可在外去說,聽到沒有?”梁國公道,隨后繼續(xù)低頭處理事務。 葉猶清松了口氣的同時,往他手上看了看,忽而笑道:“天色不早,不如,讓猶清幫您分擔?” 兩個時辰后,月亮都被云霧遮了個徹底,葉猶清才揉著眼睛,甩著手回到自己房中。 房里的燈亮著,橙黃色的光透出窗子,看著十分溫暖。 葉猶清開門進去,只見女子正坐在桌旁,用手撐著額頭,聽見動靜才睜眼,隨后起身。 “你若困了便去歇息,不必守著?!比~猶清解下外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