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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的動物懼怕火,就算聞著香味也不敢前來,但家養(yǎng)的白狐親近人,并不會怕。 與此同時,遠處,幾個人停住腳步。 “這荒山野嶺的,怎么還會有別人?”一穿著鐵甲的男人粗聲粗氣道,一手掰斷了面前擋路的樹杈。 “許是附近獵戶吧,李兄,我們尋了兩日才尋到這小畜生,你說秦小將軍會給我們什么賞?”他身后的另一男人哈哈大笑。 他手中捏著狐貍的后頸,許是在山里中呆得久了,原本雪白的毛皮已然變得灰撲撲的。 “不管獎什么,一定沒那女人多?!鄙泶╄F甲的男人瞥了一眼身后,忿忿道,“抓一只狐貍的事,秦小將軍叫個女人跟著做何?真是礙手礙腳?!?/br> 他視線的方向確有個女子,身上穿著短衣,正慢慢跟在他們身后,長睫如羽,遮蓋了眼,臉色在四周昏暗的映襯下有些蒼白。 似乎聽到了男人們毫不掩飾的話,晶瑩秀氣的指甲嵌入掌心用來支撐自己的棍子, “說是她往日在宮里當過差,認得這太后的雪狐?!弊ブ偟哪腥苏f著,用力踩倒一棵灌木。 “但李兄別說?!蹦腥撕鋈惶蛑齑叫α?,“這婢女長得倒是個尤物,比那些哪哪兒的頭牌都好看得多?!?/br> 二人一起粗聲粗氣地浪笑,辭柯眼中劃過一絲兇惡之意,步伐加快了些。 那人還想說什么,身后卻忽然傳出呼痛聲,還沒等二人回頭,便有什么硬物向他們重重撞來,捏著狐貍的男人一個沒站穩(wěn),踉蹌幾步,手中狐貍忽然嗷嗷叫著,扭動掙扎起來,一口咬住了男人手腕。 于是林中頓時驚起一群鳥雀,男人的痛吼和狐貍的嘶鳴混于一處,可謂是雞爭鵝斗,兵荒馬亂。 葉猶清聽到聲響,下意識彈跳起身,迅速藏身于樹叢,慢慢朝著聲響傳來之處走去。 “你這礙手礙腳的女人!”穿鐵甲的男人怒罵道,方才還十分老實的狐貍得了空隙,已然跳進了漆黑的草叢里,不見了毛茸茸的白尾。 二人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摔倒的辭柯,憤恨罵了幾句,最終還是一躍而起,追著狐貍跑走。 辭柯匍匐著,冷笑了一聲,正要起身,卻忽然用余光瞥見個身影。 她忽然停下了起身的動作,指尖摩挲著地上新鮮的泥土,眼中劃過掙扎之意,櫻唇被咬得紅白分明。 隨后,她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狠狠踢向身側一塊尖銳的石頭。 于是,待葉猶清出現(xiàn)在這片亂七八糟的林場時,看見的便是個按著傷口,癱軟在地的女子了。 第16章 共處一夜 “辭柯?”葉猶清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她朝著四周看了看,鳥雀紛飛,地上還殘留著凌亂的腳印。 她沒有立即上前,而是打量著躺倒在一片落葉塵泥中的女子。 辭柯側躺在地,雙手捂著小腿一側,幾乎蜷縮成了一團,若是細看她發(fā)絲,會發(fā)現(xiàn)她在壓抑著自身的顫抖。 荒山野林,辭柯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不成又和秦望有關?葉猶清想著,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猝然停下。 等辭柯再抬眼時,人已經(jīng)邁過樹叢離開。 “呵?!鞭o柯忽然嗤笑一聲,身體慢慢舒展開,平躺在地,望著頭頂愈發(fā)昏暗的天空,腿上傷口的劇痛已經(jīng)慢慢緩解,改成了動彈不得的酥麻。 遠方一輪圓月,月光射過層層的云,好似片片灑下的薄霧,大雁排成人字,盤旋飛過。 她怎么會再次報以微薄的期待呢,葉猶清那種人,怎么值得她期待呢。 滿是迷茫的雙目合上,靜靜感受夜晚的風,和小蟲爬過耳邊的窸窣。 “還能動么?!睖睾偷纳ひ粼陬^頂響起,一只微涼的手握住了她的膝蓋,將她小腿翻轉過去,露出已經(jīng)洇出一大塊血跡的傷口。 辭柯猛地睜眼,迷茫未消失,愣怔地看著正半跪在她身側的女子,長發(fā)利落地扎成馬尾,眼神冷清,語氣溫柔。 葉猶清將手中剛拿過來的包裹放下,從里面挖出一個小瓷瓶,食指指尖頂開封口,隔著衣衫將里面的液體倒在辭柯腿上。 她動作很快,做完消毒后,側目瞧向辭柯,卻被女子滿面淚痕驚了心神。 “這么疼嗎?”葉猶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看手里瓷瓶,“傷口不深,而且琴心說這藥很溫和。” 辭柯忽然扭過臉去,不再看葉猶清,櫻唇緊緊抿著,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用你管?!鞭o柯道。 葉猶清這輩子,上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別扭的人,都快疼成一灘水了,還在嘴硬。 她長嘆一口氣,誰讓她前輩子是個三好青年,怎么說也不能放任一個受傷女子獨自躺在夜晚的山林里。 “還能不能走?”葉猶清問,然后伸手摟住女子后頸,微微發(fā)力,將她上半身扶起。 辭柯被她這么一摟,下意識想要躲避,但不知為何忍了下來,慢慢放松,只是眼睛還不肯看她,低垂著雙目,諷刺道:“葉姑娘不是離開了,又回來干什么?” “我去拿藥。”葉猶清簡短回答,然后再次重復,“還能不能走?!?/br> 過了一會兒,辭柯才搖了搖頭。 葉猶清借著就快要被樹枝擋完的天光,仔細研究了一下那傷口,像是被尖銳物撞的,衣褲已經(jīng)破了,露出一小截破皮染紅的皮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