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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冰淇淋桶在線閱讀 - 第50頁

第50頁

    傅西涼低頭把皮包扣好,斜挎在了肩上。二霞瞄著他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等她不言語了,他才低聲說道:“要是處處都指望燕云的話,那我也不在這里住了,我知道燕云能夠養(yǎng)我一輩子??墒俏也辉敢?,原來我自己有家,他欺負我,我還能和他打一架,打得煩了,還能和他一刀兩斷。現(xiàn)在我沒有家了,如果還處處靠著燕云,萬一他以后再欺負我,我可怎么辦呢?”

    他坐下來,彎腰緊了緊鞋帶:“燕云心里是喜歡我的,可他也看不起我,他總認為我是個傻子。但是我覺得我也沒那么傻。”

    他抬起頭看二霞:“你看呢?我傻嗎?”

    二霞連連擺手,搖頭搖得一臉頭發(fā):“你要是傻,又怎么會幾十幾十的往家里賺錢?你要是傻,那我還靠著你穿衣吃飯呢,我更傻了。燕云先生平時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你也別往心里去。有的人就是那樣,嘴損,有好話也不肯好好的說,對待家里的親近人,嘴上更是沒個把門的,什么難聽說什么,其實心眼并不壞。”

    傅西涼站起來,跺了跺腳,感覺自己周身上下都收拾利落了,說道:“不用給我留門,我得天亮才能回來?!?/br>
    “太困了就打個盹兒?!?/br>
    “不行,我答應了葛秀夫,一定替他看到天亮?!?/br>
    說到這里,他轉身出門去了。院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汽車夫是葛秀夫的手下。

    *

    *

    汽車走大街串小巷,胡同越串越窄,直到前方實在是鉆不進去了,才終于停了下來。

    傅西涼下汽車進胡同,按照白天葛秀夫的說明,直著往里走——里頭沒有路燈,兩邊又好像都是人家的后墻,墻內也無燈光,偏偏今夜還是陰天,天上星月皆無。

    他摸索行進,走著走著,前方出現(xiàn)了一棵攔路老樹。有樹就對了,他原地來了個向右轉,伸手再摸,摸到了兩扇院門,門環(huán)都卸了,門軸也提前澆了水,所以推門之時并無聲音。

    進門之時,他被那老門檻子絆了一下,差點摔了個大馬趴。但接下來的道路就平坦了,正如葛秀夫所說,這是一所荒廢許久的空宅,他盡可以放心大膽的往里走。尤其空宅周圍的鄰居都是社會中的上流人士,巡捕來回溜達得勤,所以這幢宅子空得純粹,乞丐們也不敢溜進來搭窩。

    往前走,經過兩進院子,進入后花園——別回頭,繼續(xù)走直線,后花園很小,花園后門旁有一間小門房,那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很順利的,傅西涼找到了那間小門房。門房里站著一把椅子,躺著一張散了架的桌子。他把椅子拎到玻璃窗前,掏出手帕擦了擦椅面上的灰塵,然后面朝窗戶,坐了下去。

    窗戶是老式的小格子玻璃窗,窗外是一排樹木,樹木之后是路燈,路燈照著一條新鋪的道路,道路對面也是成片的房子,房子還都不壞,只是各家建造之時,全沒個規(guī)劃,所以除了窗外這條平路還算稍寬之外,房子之間的過道曲里拐彎,羊腸子似的,簡直不能算是真正的胡同。

    把肩上的牛皮郵差包摘下來放在腳邊,他彎腰取出紙筆,一手攥著一個小本子,一手握著一截鉛筆頭,眼睛望著窗外斜前方的一扇紅漆大門,開工。

    直挺挺的坐了半個多小時,窗外、路上、以及道路對面的大門前,莫說人,狗也沒來一只。蚊子倒是飛來了幾位,圍繞著他嗡嗡嗡。于是他蹲下來,從皮包里拿出了蚊香和火柴。

    他是個招蚊子的人,夏夜睡覺離不得蚊香,今夜出門之前,他忽然福至心靈,找出蚊香裝進皮包里,如今果然用了上。眼看蚊香那一點橙紅色的火頭亮得穩(wěn)定了,他起身坐下來,繼續(xù)向外望,不時的掏出懷表,借著窗外燈光看看時間——這懷表一度消極怠工,有點欠修的意思,被他摁在桌上捶了兩拳,又好了。

    十二點鐘,一輛汽車駛來,將個大胖子送到了紅漆大門前。胖子穿著長袍馬褂,滾滾的進了門去,汽車駛離。

    傅西涼當即在小本子上記下了一筆。

    凌晨三點多鐘,汽車又開來了,紅漆大門一開,兩人送了大胖子出來,大胖子將自己塞入汽車,汽車再次駛離。

    到了五點多鐘,傅西涼起身挎上皮包,在晨光之中出門走直線,一路走回了前院門口。前院門外停著一輛洋車,他先看準了四周無人,然后才推門出來,坐上了洋車。

    洋車是葛秀夫安排的,無需他開口,車夫自動的就拉著他回了傅宅。他無精打采的坐在車上,倒是沒有困得死去活來,但是非常的餓——他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若是超過四小時不進食,就一定會餓??稍谀呛谖葑永镒艘灰?,他不但沒吃什么,甚至連水都不敢多喝,因為屋子里沒馬桶,出去尿呢,又怕錯過窗外的動靜。

    在傅宅大門外下了洋車,偵探所靜悄悄的,還沒到開門的時候。他直接上二樓進了長舌日報社,社長辦公室虛掩著門,葛秀夫倒是已經到了。

    他敲敲門,進了去,也沒看出這葛秀夫是剛到還是沒走,因為他站在臉盆架子前,正把一條毛巾丟進了水盆里,額頭鬢角的頭發(fā)全是濕的,顯然是剛洗了臉,他那大寫字臺上放著一托盤的面包牛奶,想必也是他的早餐。托盤一旁的玻璃煙灰缸上,還架著大半截雪茄。

    聞聲轉向傅西涼,這回他莫說墨鏡,連長衫都脫了,身上只剩了小褂和長褲。一邊挽起雪白的袖口,他一邊上下打量著傅西涼:“辛苦,昨夜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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