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貓?！?/br>
    “但是這樣的好生意，只怕也不常有吧？”

    “從來都沒有過。”

    “那么做完了這單生意，接下來呢？還有事情可做嗎？”

    “沒有了?！?/br>
    “我有個委托要交給你，你想不想接？”

    傅西涼聽了，深感意外：“什么委托？”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明天你到我辦公室里來，我們詳談?！?/br>
    傅西涼又想起了一個問題：“你為什么不找燕云？”

    葛秀夫向他一笑：“這點(diǎn)事情用不著燕云，你就夠了。明天上午十點(diǎn)，我們辦公室見——”他指了指傅西涼的鼻尖，半惱半笑似的壓低了聲音：“不要讓我等，我的時間很寶貴。”

    然后他放下手，帶著保鏢轉(zhuǎn)身走了，走出十幾步后，他回了一次頭，見傅西涼已經(jīng)進(jìn)了院子，便是鼻孔出氣，又“嗤”了一聲。

    *

    *

    二霞聽聞葛秀夫?yàn)榱藞?bào)昨日之恩，送了傅西涼一只冰淇淋桶，心里挺高興，因?yàn)楦滴鳑鰟虞m就擺開陣勢修桶，修得天翻地覆，他和桶看著都怪可憐?，F(xiàn)在有了新桶，他就不必再受那修桶的罪了。

    哪知道她一眼沒留意，傅西涼把這只新桶也給拆了。傅西涼手邊預(yù)備了紙筆，記錄了拆解步驟，本意是要把這桶的結(jié)構(gòu)研究個透，然而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錯，拆完之后再也安裝不上，于是到了夜里入睡之時，他的床底下又多了一口袋冰淇淋桶。

    *

    *

    翌日上午，傅西涼進(jìn)了長舌日報(bào)社。

    守門的工友知道他要來，直接將他領(lǐng)到了社長辦公室門口。門是虛掩著的，他抬手敲了兩下，聽見里面?zhèn)鞒隽艘宦暋斑M(jìn)來”，這才推門走進(jìn)了這間陰森森的小屋。

    辦公室里幾乎沒變樣，靠墻那一排金屬文件柜扛得住刀砍火燒，自是安然無恙，寫字臺曾被兩個丫頭合力掀翻，但也只是把臺面上鋪著的玻璃板摔成了粉碎，買塊大玻璃板重新鋪上就行。唯一的新貨是一張?zhí)梢?，舊躺椅想必是昨日未能幸免，被砸得粉身碎骨了。

    葛秀夫坐在寫字臺后，穿著一身黑色長衫，居然沒戴墨鏡，以至于傅西涼看著他愣了愣，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是你嗎？”

    他答道：“不是我?！?/br>
    “你怎么把眼睛露出來了？”

    “你不是挺愛看的嗎？”

    傅西涼當(dāng)真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也不是愛看，純粹只是因?yàn)檫@雙眼睛不容易見，屬于奇景，所以只要遇著了，就不能不在意。

    葛秀夫用目光一掃墻上的掛鐘：“很好，時間掐得很準(zhǔn)，我就知道你是個認(rèn)真的人?！?/br>
    然后他轉(zhuǎn)向傅西涼：“看夠了沒有？”

    傅西涼心想這有什么看夠看不夠的，它不過是一雙眼睛，看一萬次也只是一雙眼睛，又不是一本小說、一部電影，頭一遍看不懂，需要反復(fù)的讀。

    葛秀夫從寫字臺上拿起一副褐色鏡片的墨晶眼鏡，低頭戴了上——他常年躲在有色鏡片之后窺視世界，習(xí)慣了這種敵在明、我在暗的感覺。偶爾以真面目示人，就感覺鼻梁眼睛那一溜冷颼颼的，仿佛少穿了一件衣服、露了些不該露的rou，有點(diǎn)不安，有點(diǎn)含羞，還有點(diǎn)刺激。

    如果面前站的是別人，那他不會來找這個刺激，畢竟安全第一，而他的神秘也是他的鎧甲之一。但他對傅西涼倒還信得過，傅西涼屬于腦子里缺根弦的天真赤子，看著似乎沒什么思想，應(yīng)該也尚未生出害人的心眼。

    戴好墨鏡抬起頭，他聽見傅西涼問自己：“你要讓我做什么事？”

    “簡單。”他答：“我要你為我盯一個人。”

    傅西涼聽到一個“盯”字，馬上就聯(lián)想起了薛如玉家的那些個破事：“我不捉j(luò)ian?！?/br>
    “和jian情沒有關(guān)系，我只要你為我記錄這個人晚上到家之后，夜里是否還出門，如果出門的話，是幾點(diǎn)鐘出門、幾點(diǎn)鐘回來。你把時間看準(zhǔn)了，記下來，上午過來向我報(bào)告。我雇你一個禮拜，每天給你三十塊錢?！?/br>
    傅西涼有些詫異：“就這？”

    “就這。”

    “這么簡單的活兒，你不用花錢雇我，隨便派個人過去就能干。”

    葛秀夫搖了搖頭——越是簡單的活兒，越是容易被人糊弄了事。而他這一次需要找一個不會撒謊的老實(shí)人，拿出天大的耐心，給他做一份最精準(zhǔn)的記錄。

    第二十九章 ：金錢之浪

    傍晚時分，傅西涼開了工。

    二霞悄悄的勸他：“用不用再去問問燕云先生，這活兒到底該不該接？聽著雖然是挺容易，可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而那葛社長成天戴個墨鏡，我們連他的面都不大知道。今天下午，日報(bào)社差點(diǎn)又和人打起來，我怎么感覺葛社長更像個大混混呢？”

    傅西涼在那夜拎著冰淇淋桶走過來之前，已經(jīng)往這里搬過兩趟家，屋子里看著空蕩，其實(shí)柜中飽滿得很。他方才從柜子里找出一只牛皮郵差包，此包工料俱佳，方方正正的很能裝，他往皮包里放了一副紙筆，一盤蚊香，一盒火柴，一只鐵殼水壺，一把折扇。聽了二霞的話，他不以為然：“不問他，我自己干?！?/br>
    二霞知道他是要出去值夜班，所以打開一只餅干筒，從里面掏出兩摞完整的大餅干，用白紙包好了，也放進(jìn)了他的皮包里：“我是想燕云先生見多識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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