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沒有出聲，放慢有些緊張的呼吸，他有點畏懼剛醒來又要被拽進情欲當中。

    他等了很久，高中生才終于起身下床，穿衣服，打開臥室的門，大概是要去準備早餐。

    余青想松一口氣，眼皮能感受到的光線驟然減少。

    繼而是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高中生的聲音摻雜些許笑意。

    “下次別在中途就失去意識?！?/br>
    第7章

    “這樣的話，你們后來為什么還會分開？”攝影師問。

    余老板講起那個高中生的時候，像是在講一個過去的人，攝影師再看看現(xiàn)在這個屋子的情況，也不像兩個人還在一起。

    余老板笑，“不算分開吧，但也不算在一起，所以你問我是不是單身的時候，我才會說不知道。”

    攝影師有些不明白，“為什么是處在這種狀態(tài)？”

    余老板將手中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我基本上是一天一包煙，但一年下來卻只抽了三十包，這三十包的量，得爭取在一個月內(nèi)抽，因為其余的十一個月，那個人在幫我戒煙?！?/br>
    攝影師懂了，“所以每年其余的十一個月，你們都在一起，現(xiàn)在是你們沒在一起的那個月？”

    余老板點點頭，輕嘆道，“導致這樣的原因是，他高考結(jié)束后，對我的掌控越來越極端，總有各種理由把我留在家中，雖然宅在家里的時候挺舒適的，不用打工，也什么煩惱都沒有，但是有一天，我無聊到去把家里各個角落都打掃一遍，發(fā)現(xiàn)了書架后面居然還有一個暗格。”

    攝影師驚訝，“暗格？”

    “嗯，里面有很多東西我不認識，但起碼鎖鏈、繩子和手銬是我認得的?！?/br>
    攝影師震驚，“他難道想把這些東西用在你身上？”

    “大概吧?！庇嗬习宄聊藭?，“那一刻的恐懼是真實存在的，我也才驚覺，我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出過門，沒有去工作，也沒有接觸其他任何人，他可以不動聲色、不用一絲痕跡地就把我關(guān)在家里兩個月?！?/br>
    “這……”攝影師光是聽著都感到窒息，“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極端的？”

    余老板：“高考放榜后填志愿開始的，填志愿這件事我們還吵了很多次?！?/br>
    “什么原因？”

    “他想放棄考上的一所名牌大學，留在我們原來住的那個城市里面讀一所二本院校，他說一個大學的名字并不能決定他的未來?！?/br>
    “你有說服他嗎？”

    “我的說服沒用，直到后來我說，你想讓我難過你就繼續(xù)照著你的想法去做，我不會再去干涉你。”

    “所以他最終去了哪里？”

    “我贏了。”余老板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攝影師明白了，他也笑，“那暗格這件事？后來是怎么解決的？”

    余老板沒有回答，似乎他也不是很想去回憶這件事，他先問攝影師，“你看過一部叫《盒裝美人》的電影嗎？”

    攝影師搖頭。

    余老板說，“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個外科醫(yī)生為了囚禁一個美艷的女人在家中，把她的四肢截斷，讓女人每天只能無力地坐在箱子里，所以電影的譯名才會叫盒裝美人?！?/br>
    攝影師嚇了一跳，再看看余老板，確認他的四肢都還在。

    “他早就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他暗格中的秘密?！庇嗬习迓稣f著，“當天晚上他就帶我看了這部電影?！?/br>
    攝影師的心臟急劇收縮，他靜靜地聽著余老板繼續(xù)講那晚的內(nèi)容。

    “那部電影的像素、畫面、節(jié)奏、氛圍，都給人一種窒息壓抑的感覺，我看完后，再想起暗格里的東西，忍不住哭了。”

    “……那他的反應是什么？”

    “他抱著我安慰，說他永遠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暗格里的東西他已經(jīng)扔掉了，這部電影所發(fā)生的事，也只是外科醫(yī)生的一場夢而已?！?/br>
    攝影師松了口氣，問，“所以他的意思是，他雖然有類似的想法，但他永遠不會有實際性的行動是嗎？”

    “嗯。”余老板垂眸道，“但我還是很害怕，所以我就跟他提出了一個要求?！?/br>
    “什么要求？”

    “我知道徹底的分開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所以我說以后每年都分開一個月，不見面，不聯(lián)系，一開始他不同意，我們僵持了很久，直到我說我同意搬去他讀大學的城市，也就是現(xiàn)在這座城市，才達成協(xié)議?！?/br>
    到此為止，攝影師才將一切迷惑都解除了，不過他再次看了這一間亂得跟垃圾堆一樣的屋子，問，“每年分開的這個月，你都是這種生活狀態(tài)嗎？”

    余老板點頭，“其實這種狀態(tài)挺快樂的，自由自在，但一個人住也時常會陷入迷茫，沒什么精力去整理屋子，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已經(jīng)習慣了有他在的日子，畢竟我們在一起十年了，很多生活的痕跡，都是兩個人一起留下來的，我有時候會對著空氣說，把空調(diào)調(diào)低點，把洗衣機的衣服拿去晾起來，幫我把櫥柜上的鹽拿下來，幫我把菜端出去……結(jié)果我一轉(zhuǎn)身，那個在生活上會任由我使喚的人并沒有在身邊。習慣可以讓我安心，但也是很可怕的東西，這或許也是他囚禁我的一種方式吧?！?/br>
    攝影師靜靜聽著，也許余老板對那個人的感情依舊比較矛盾，也已經(jīng)在潛移默化中，無法一時掙脫長達十年的慣性生活方式，更何況只在一個月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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