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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姑娘?!彼厮胤畔铝耸种械臅ь^看向子玉。 子玉畫符的筆頓在半空中,“嗯?” “閑來無事,有些閑話好奇。jiejie問你,你若想答便答,不愿做答你也莫惱。”素素端端地看著子玉。 子玉將手中的毛筆放在筆擱上,抬眼看向素素,“請講。” “一路走來,jiejie見你與若兮姑娘的情誼,似乎與那晏姝姑娘和與阿柔姑娘之間的,都不相同?!彼厮匦⌒囊硪碓儐?,眼中帶著幾分好奇與幾分期待。 子玉又垂下牟子,睫毛微微頷動,“我與若兮姑娘之間的情誼,與你和玉兒之間的情誼,是一樣的?!?/br> “哦,原來如此?!彼厮匾桓绷巳坏纳裆?,隨后又望向子玉,“那想必,你是能夠理解jiejie我之心境的吧?” “正是因為理解,所以當初決定幫你尋人?!弊佑裉鹧鄄€,平靜地看向素素。 “如此,甚好……”素素默默頷首,眼中帶著些許慰然。 子玉見素素不再繼續(xù)講話,心中的疑問卻陡然升起,“只是我不太懂,你這樣的選擇,值得嗎?” “子玉姑娘,若換做是你,你會怎樣選?” 素素望向子玉的眼中,帶著一絲絲疑惑,但是卻顯得哀傷更多。 “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二人之中只能存活一人,那么我的選擇一定與你一樣?!?/br> 子玉收回了目光,將筆擱上的毛筆再次握起,卻不著急落筆,“我不懂的是,既然你只是希望玉兒轉生,當日委托我尋人就好,又何必親自來?” “因為我很思念她。”素素的話自肺腑而出,一出口就叫人感受到那噴薄而出的無盡相思。 一旁的阿柔停下手中的動作,眼中滿是疑惑與悲憫,“你可知道這一次從鬼門關出來,十日期限一到,你就真的回不去了?!?/br> 每一個靈魂只要還存在,就還有機會,無論犯下何等錯誤,無論還有何等執(zhí)念,靈魂存在是最大的前提。 靈魂消散,便失去了一切機會,一切可能性,那是何等的遺憾,何等的惋惜。 阿柔身為魂魄,更能體會到魂魄留存的難能可貴。 “這我知道……”素素垂下眼眸。 “她轉生之后,你若是也能轉生,還是有機會再見的吧?”阿柔小心翼翼地詢問素素。 “應該會吧……” “那你還非要親自來?”阿柔抬起頭眼中更添十分疑惑。 “有些事情,有些錯誤,只有親自彌補,才對得起我自己的心?!?/br> 素素轉過頭望向阿柔,知道自己與阿柔是同樣的朝代,素素對阿柔總是生出一些親近感。 阿柔不解道:“人生無常,當初許下諾言之時,你并不可能預料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只是許諾,又怎能稱之為錯誤?” “當初輕言許諾,發(fā)誓與她共死,這便是最大的錯誤?!彼厮亻L嘆一口氣,“我自知時日無多,況且事已定局,即便現(xiàn)在回去也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但若是灰飛煙滅之前能再看她一眼,我便死而無憾了。” “帶她回去,你們也可以在冥府相見呀……” 雖然事已定局,可是阿柔心中,始終帶著最后一絲希望。 阿柔希望在最后一刻,她能將素素的魂靈勸回地府,求著眾鬼差一同護法,想必總有辦法可以保全素素的魂靈。 “若是你們尋了她回去,玉兒渡了奈何橋,飲了孟婆湯,就什么都忘了。 她落入輪回道之時,我依舊在獄中受罰,她獨自轉生,我獨自受罰,從始至終我們都不能相見?!彼厮貙?nèi)心的想法和盤托出,“我只奢望,在我最后的時日里,見她一面,親自送她最后一程,親眼看見她去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魂飛魄散我也心甘情愿了?!?/br> 旁觀者清,業(yè)鏡中映照過太多癡男怨女,皆是這般癡情。 他們像是賭徒,妄圖用同生共死的諾言,去賭一個地久天長,可是又有多少人賭到最后,落得個滿盤皆輸?shù)拿\。 對于這一類的賭徒,子玉見識了太多,到了最后,終究讓她變得不屑一顧。 萬事發(fā)乎情,止乎禮,若是非要用諾言才能對賭一個長久,那這種長久,便是執(zhí)念。 只要有這種執(zhí)念存在,便不是愛,而是占有欲。 既然如此,那么一開始就不要輕易開始,也不要輕易許下諾言。 可是當局者迷,身在其中的每一個人,又怎會愿意相信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會背離了原本的初衷…… 子玉搖搖頭,“一切皆有因果,你要清楚這是執(zhí)念。 既如此,我有一言相勸,有時候執(zhí)念并不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你要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 “相信有朝一日,你會理解我這番用意……” 素素眼中的光亮又消失了,再一次變成一汪死水,沒有波瀾。 子玉搖搖頭,“我理解你的心境,但不能理解你這番選擇。” 從未經(jīng)歷過與心愛之人生離死別的子玉,又怎能完全體會素素的內(nèi)心世界。 當初在業(yè)鏡臺前答應素素幫她尋人,子玉不過是可憐這紅塵世界中,還有一個游魂,為了信守心中心愛之人許下的承諾,在這紅塵世界迷路,無法轉生。 而子玉又自知心愛之人與自己同一性別,在這世界,在這世道,有多么難得。 又見到素素當時是那樣情真意切,于心不忍,所以才答應幫她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