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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兒帶路!” 第6章 大雪初落的御花園銀裝素裹,白皚之中點(diǎn)點(diǎn)紅艷,猶如大家墨豪筆下的桃源仙境。原本含羞待放的花苞兒一夜之間朵朵爭艷,正是最適宜賞景的時(shí)候。 卉公主身披今年入冬時(shí)趙宗謙新賜的火狐絨氅,頭頂金步玉搖,面如粉黛,笑顏璀璨,無比雍容華貴。一群人前后簇?fù)碇e庭信步在花海小徑上?;芄鬟呑哌叚h(huán)視四周,目光停留在一處枝椏上。青蔥白指一抬,矯聲道:“奉忠,你瞧那枝如何?” 奉忠咧嘴一笑,憨厚又討喜。邁著小步朝卉公主所指之處走去,直起腰伸長手,奉忠憋住一口氣,腳尖一踮仍是離那枝滿園里開的最艷的玉堂春差了幾寸。 “廢物奴才?!被芄鞯吐暳R道。 奉忠抹了把額頭的細(xì)絨汗,朝卉公主憨厚一笑,見公主殿下翻了個(gè)白眼兒,才又回過頭來仰起脖子。只見他雙膝彎曲,屁股一撅還沒起跳,卉公主便冷冷開口道:“若是折壞了半分,本宮就打斷你的狗腿?!?/br> 奉忠頓時(shí)僵在原地,撅出去的腚縮回來不是,不縮回來也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激靈奴才腦子也不靈光了,臉上陽奉陰違的憨笑也變成了討人嫌的訕笑。正發(fā)愁時(shí),不遠(yuǎn)處兩個(gè)身影慢慢走近,奉忠如獲大赦一下收回腚,直起腰指著來人中的一個(gè),笑道:“宋小娘子來的正好。” 宋明月一臉謹(jǐn)慎的盯著奉忠,又瞥了眼立在一旁的趙卉,欠身拜禮:“宋明月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br> 趙卉瞇著眼打量了一身雪白兔絨大氅的宋明月,出言譏諷:“萬福?我看你是巴不得本宮早點(diǎn)兒死。” 宋明月抿著唇,不卑不亢。 趙卉也不惱,就是這般性子倔骨頭硬打死不肯低頭的人戲弄起來才最有趣。她一揮手,對著滿園的花香好景道:“你瞧著一色的玉堂春,可是美不勝收?本宮說不喜海棠不喜梅,這院兒便再也瞧不見,趙貴妃的梅花酒煮得再瓊漿仙露又如何?還不是獨(dú)剩了本宮的玉堂春?” 宋明月寧可低眉順眼,也不想看見趙卉那一臉極為自負(fù)得意的嘴臉。 趙卉瞥了一眼宋明月,收起笑意,指了指那枝懸掛高頭的嬌艷花朵,頤指氣使道:“奉忠要為本宮采擷那朵開的最好的,你去給他當(dāng)個(gè)墊腳,免得這笨手笨腳的奴才折壞了本宮的花兒。” 宋明月聽聞此言猛然抬頭,且不說奉忠高出她一大截,一腳下來踩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再說這奉忠的卑賤身份,要踩在她的背上!?即便是敗寇遺孤,也曾是天家血脈,怎受得住這份氣??? 趙卉見她一動不動,沒什么斤兩的胸口起起伏伏,心中就無比愉悅。她兩步走到宋明月跟前,輕聲笑道:“你若不照做,我便讓父皇把宋明玨送去荒北予披甲人為奴。聽聞那些個(gè)匹夫莽漢多年都不曾開過葷腥,就算是男子但凡長的細(xì)皮嫩rou些皆逃不過那番□□?!?/br> 宋明月雙目瞪圓,面如雪色,嘴角咬出了鮮血。她雙手死死拽著袖口,通紅的蘿卜小手指節(jié)泛白,一步步走到奉忠跟前,毫無半分遲疑,一聲不吭的跪了下去。撐著的雙手在雪泥里抓出一道道深痕,咬著牙道:“上來!” 奉忠心花怒放,小人得志的在宋明月頭頂小聲道:“宋小娘子,你若是求我一聲,我去公主殿下跟前說幾句好話,換個(gè)年輕力壯的來替了你也不是不行?!?/br> “摘花兒!”宋明月指尖更加用力的劃出幾道深溝,吼道。 “賤骨頭,死硬!”奉忠啐了一口,撩起下擺就要一腳踏上去。 忽然,不知從哪兒來的瘦高身影,二話不說就把金雞獨(dú)立的奉忠撞翻在地,還滾了兩圈兒。當(dāng)然那個(gè)瘦高身影也不好受,連滾帶爬的撲倒在了趙卉的腳面前兒。電光火石般突如其來,公主殿下呆愣的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兩人,硬是沒娜一下腳跟。待一群人慌慌張張將公主殿下圍了起來,護(hù)在人群之中時(shí),趙卉才如夢初醒的厲聲喝道:“給我拿下!” 奉忠聽得公主殿下的一聲令下,顧不得七葷八素的腦袋,趕忙爬起身連同一起涌上來的幾個(gè)內(nèi)侍,一把就將趴在地上裝死的人給拎了起來,跪押在公主殿下跟前。 無需公主殿下開金口,最是諂媚討主兒歡心的得力狗奴才奉忠就嚴(yán)聲拷問道:“你是哪里來的沒長眼的賤婢,竟敢沖撞堂堂四公主殿下?活膩歪了么!” 跪在那兒也沒個(gè)正形的人低垂著頭,還沒等開口仍跪趴在地的宋明月心頭就涼了一截,這熟悉又陌生的身形,這一身再熟悉不過的粗布麻衣,不是沈妉心是誰? 可就在這時(shí),又一個(gè)熟悉的身影從她眼皮子底下掠了過去,口中大罵:“你這丑八怪跑那么快做什么!趕著去投胎做畜生么???” 宋明月呆若木雞的緩緩支起身,看著那個(gè)自打娘胎中出世就相伴至今的身影微微動了動干澀的嘴唇。宋明玨來作甚?以往趙卉尋她霉頭從來沒連帶上宋明玨,難道是沈妉心篡的? 只見宋明玨話音剛落,就急忙停下了腳步,朝著一臉迷糊的公主殿下深深拜了一揖,恭聲道:“宋明玨不知公主殿下在此,多有冒失,望公主殿下寬宏大量多多海涵?!?/br> 趙卉竟沒視而不見,反而是神色古怪的看著宋明玨問道:“你不在夫子院讀書跑這兒來作甚?” 宋明玨訕訕一笑,指了指地上所跪之人,支吾道:“這……這人是浣衣局新來的婢女,我瞧她呆頭呆腦又生的有幾分公主殿下的花容月貌,便……”說著,宋明玨竟面紅耳赤,偷偷抬眼瞥了趙卉一眼,趕忙低下頭,身子躬的更低,“是在下該死,千不該萬不該沖撞了公主殿下,還望心懷百川的公主殿下饒?jiān)谙乱换?。明玨定當(dāng)謹(jǐn)記公主殿下宏恩浩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