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月光 第35節(jié)
在車子駛向婚紗店的路上,兩人竟一時間不約而同地想起這一回事。 彼此心意不通,但都沉默了一陣。 程榆禮扶著方向盤,沒什么表情地用指腹在上面摩挲。 “嗡嗡?!?/br> “嗡嗡?!?/br> 秦見月的手機響了一陣,是秦灃打來的。 來電提示讓她受驚,秦見月下意識地掛掉。秦灃的名字不會給她帶來好消息,多半是又惹事了,她打算在微信問一聲。 然而電話再一次鍥而不舍響起。 無奈滑到接聽鍵。秦灃那端很是嘈雜,開口便問:“月月,哥出了點事,你方便來一趟嗎?” “現(xiàn)在?”她不可思議。 “對,帶點錢?!?/br> 秦見月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在哪里???” “城中派出所,來的話盡快。” 秦灃的話很急,一下便掛斷讓秦見月有點摸不著頭腦。 程榆禮見她慌張,問道:“什么事?” “哥哥?!?/br> “他人在哪兒?” “他說在派出所?!?/br> 程榆禮打燈走到左轉車道,在前面調(diào)了個頭。 秦見月問:“婚紗怎么辦?” “不急,先處理家事。” “……嗯?!?/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20 22:49:32~2022-06-21 22:37: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19748052 13瓶;豬豬二號機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1章 秦灃又惹麻煩了。 這回無關金錢糾紛, 他是讓人給揍了。男人多莽撞,一點小事,就從嘴仗發(fā)展到肢體沖突。秦灃掛了一臉彩, 在跟對面的小商鋪老板爭執(zhí)。 事故的緣由是秦灃從隔壁店家買了一件什么修車器具, 質量堪憂,用了幾回就磨損嚴重, 秦灃上門找人理論,那老板耍賴不承認這回事。 兩人便因此起了爭執(zhí)。 老板是個戴金鏈子的胖男人, 光禿禿的腦袋被秦灃也是揍得青紅一片, 血糊了眼。 “警察同志,你好好看看他把我車刮成什么樣!”秦灃在審訊室里不安分地梗著脖子, 沖著穿工作服的民警, 非叫人去評評理,“我說實話, 我坐這兒也忒冤了,人都騎到我臉上來撒野了, 這事兒擱你你能不還手?我就純純一竇娥冤!” 胖男人也不甘示弱:“陳警官您別聽他瞎說,這貨就是個慣犯,專就盯著老實人訛人家錢。您把那冊子翻出來去看看他犯了多少事兒, 地頭蛇一個, 咱們就該加大打.黑力度把這種人打掉, 讓他蹲個十年八年的?!?/br> “死胖子你少在這血口噴人!”秦灃講得激動起身, 指著對面胖子嚷嚷。 胖子側了下身, 捂著血淋淋的傷口, 啐了他一口:“您瞧瞧他這素質, 可真夠低下的。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樣的人?!?/br> “行了!好好說!嚷嚷個什么勁兒!”警察拍拍桌子, 提醒他們肅靜。 秦見月進來時, 堪堪撞上那句“他這素質可真夠低下的”。 她抬手篤篤敲了敲門,但門敞著,她實在沒見過這樣場面,也沒敢貿(mào)然進去。 遠遠望見鼻青臉腫的秦灃坐在那里,沖著對面的胖子瞪眼。 遍體鱗傷的男人讓她鼻子一酸,恍然記起兒時的雨—— 四五年級,秦見月在學校遇到了惡劣的男同桌,數(shù)學課從那時起開始學習用圓規(guī)畫圖。秦見月午睡的時候開始遭到無端的攻擊。男同桌隔著t恤在她的身上用嶄新的圓規(guī)戳刺,頭一回被扎到一瞬,尖利的灼刺感讓秦見月尖叫出聲。 她擾亂午休的平靜,被老師勒令出門罰站。秦見月向老師交代情況,而同桌卻無辜地搖著頭說沒有。同桌的父親就是他們的班主任。 于是很不幸,秦見月成了跳進黃河洗不清的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最惡劣的一回,她的肩膀被扎出血。 放課的傍晚,小小的秦見月抱著書包走在滂沱大雨里,哭得抽抽噎噎。 剛剛從隔壁職高放學的秦灃按時來接她,他看著秦見月血流成河的肩膀,問她出了什么事。 當天晚上,秦灃沒讓那小子回家,把他扯到巷子里教訓。 “好不好玩?啊?好不好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圓規(guī)刺進后背,男孩叫得凄厲。 隔著校服,他的身上被扎出密密的血點子。 秦見月也在哭,她去拉秦灃:“好了哥哥,他會死的?!?/br> 哐啷一聲,“武器”被擲在地上,上流急淌過來的雨水沖走上面零星的血液。男孩趴在地上哇哇地吼。 秦灃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以后還敢不敢欺負秦見月?” “不敢了,不敢了。嗚嗚?!?/br> “這事敢說出去,老子把你腿打斷,記住沒?” “記住、記住了?!?/br> 一個中學校霸,他卸過人胳膊,也動過棍棒,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學生實在是小菜一碟,秦灃也并不能獲得什么成就感。 他只希望他的meimei不要受欺負。 膽小的秦見月去旁邊的小賣部借用電話給他打120。 秦灃把人踹在地上,轉身瀟灑地走了。 以暴制暴就是他始終一貫的處事方式,秦灃不是一個能平心靜氣跟人講道理的人。 很難說他有正向的三觀和立場,他只有對親人莽撞和充沛的極致偏袒。 警局里,秦見月出現(xiàn)的一刻,里面的人也恰好停下了沒完沒了的爭論。 警察注意到門口有人站著,便說了句:“站著干嘛?進來進來。” 秦見月有點害怕警察這類人物,講話聲音小小的:“我來保釋我哥哥?!?/br> 程榆禮跟在秦見月身后進門,高挑峻拔的男人款步邁進審訊室,步伐不疾不徐。有種和這冰涼審訊場面錯離的矜貴氣質。他沒做什么表情,也沒開口說話,吸睛的氣場卻一下讓所有人瞥眼過去。 程榆禮淡淡巡視一圈室內(nèi),一股濃稠的血腥味讓他微不可察地蹙眉。 指骨蜷起,抵了抵鼻尖。 坐著問話的警察凝神觀望了一下,不出三秒,旋即謹慎地放下翹在一起的腿,火速起身迎過來:“程先生,您來辦事兒?” 他表現(xiàn)得隱隱熱情,直接越過了身前的秦見月。 程榆禮沉聲開口道,“接一下內(nèi)兄?!?/br> 陳警官眼里幾分不敢置信,回眸望著那兩個臟兮兮的男人,問他道:“是哪位?” 哪位? 都是臉生的人,程榆禮也辨別不出,他看了眼秦見月。 秦見月忙走到秦灃跟前,拿出在手心搓揉了半天的紙巾,替他擦一擦嘴角的血漬,小聲地說:“受傷很嚴重嗎?” 秦灃哼笑一聲:“皮外傷,嚴重我就不在這兒了。” 程榆禮問身側的警察:“保釋什么流程?” 陳警官說了句稍等,給他取來一支筆和一張紙,“你先簽個字吧。” 筆在紙上走了一道,劃出一筆空白的印子。有墨,寫不出。 “您稍等,我去找一支能寫的?!?/br> “不必?!背逃芏Y沒找到能試筆的草稿紙,便在掌心劃拉兩下,寫出個“月”字,“可以寫?!?/br> 秦見月回眸,看見程榆禮在桌沿俯身簽字。側臉的骨骼輪廓,脊背的線條,執(zhí)筆寫字的指,處處干凈流暢。 狹小的審訊室,粗魯?shù)闹櫫R和腥沖的血味里,匿著他從骨子里溢出來的修養(yǎng)與氣質。 三秒鐘簽完。 陳警官說:“還得去銀行交一下保證金?!?/br> 程榆禮點一下頭:“麻煩您開個單子吧,多謝?!?/br> - 秦灃就這么被領出來了,受了一點皮rou苦,他倔強不肯去醫(yī)院,把“哪個男人身上沒點刀疤”掛在嘴邊,從局子里出來的路上還在罵罵咧咧跟秦見月訴說不忿。 程榆禮沉默地跟在后面,腳步悶沉。 走完流程已經(jīng)入夜。如水夜色里,燈下蚊蟲亂舞,顯得這道光很臟。 秦灃忽的回頭,看一眼程榆禮:“不好意思啊,忘了感謝你了妹夫,今兒多虧你們及時趕到。要不然我還不知道得在里頭蹲到幾點。我都快餓死了?!?/br> 他說著便自來熟地要去攬程榆禮的肩。 秦見月腳步輕盈地一挪,站到他們二人中間。 秦灃便沒搭到他。 他霍然就想起秦見月那句“你別碰他”,隱隱有了些意識,放下舉在半空的手,咳咳兩聲緩解尷尬。 程榆禮說:“小事。”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