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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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姑,”劉杉只當不知秦鸞身份,笑容可掬,“鋪子主營文房器具,狼毫羊毫兔毫,徽墨瑞墨川墨,還有各色鎮(zhèn)紙、擺件,您往里看看?” 秦鸞粗略看了左右。 如錢兒先前說的,生花閣是間小鋪子,有一道樓梯往上,想來是備了雅間,讓貴客試筆試墨。 秦鸞問:“國公爺?shù)搅藛???/br> “還未到,”劉杉道,“仙姑若等,不如去樓上坐會兒?店里沒有旁的客人,您挑一間喜歡的。” 秦鸞頷首,沿樓梯上去。 紙條上寫著未正,此刻為未初三刻,是她來早了。 劉杉的妻子劉龔氏手快,取碟子備好茶點,又催劉杉茶水。 熱茶入壺。 劉杉低聲與妻子嘀咕:“前回交代的是,若秦姑娘尋來,記下時辰,我們再暗悄悄地通知方天。剛聽秦姑娘的問法,顯然是國公爺先請的……” 劉龔氏撇了撇嘴。 嗐! 這有什么不懂的! “得虧有媒人說親,”劉龔氏口氣里透著嫌棄,“真叫你自己找媳婦兒,至今都得打光棍!” 這誰尋誰,不都一樣嗎? 借這個鋪面,好說話而已。 指不定,連這個鋪面,都是他們兩口子借了秦姑娘的光。 她剛沒有上前迎客,但她在邊上也看得清楚。 秦姑娘的身形纖長、站姿筆直,跟一棵松似的,穿著樸素的道袍,很有修道高人的模樣。 這種身姿,若換了武裝,無論使劍還是使槍,定是英姿颯颯,巾幗不讓須眉。 至于姑娘們時興、漂亮的衣裳,更不在話下。 身形好的,穿什么都好看。 要她說,就得是這樣的姑娘,與風姿卓卓的定國公才相配呢。 自家這男人,明明念了那么多書,背得頭頭是道,怎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就沒有領悟呢! 劉龔氏沒有再與丈夫廢話,端著個茶盤,將茶水茶點送上去。 樓上雅間一大兩小、共三間,秦鸞選了其中一小的。 她沒有坐下,站在一博古架旁看上頭擺件。 劉龔氏放下茶,候在一旁,并不出言。 此時離得近,她看得越發(fā)清楚:秦姑娘的五官也是極其出色。 沒有抹什么胭脂,只看一眼,略顯寡淡,可一旦多看幾眼,那就讓人挪不開眼了。 就像是水墨畫,沒有旁的色彩,只nongnong淡淡的墨色,卻叫人愛不釋手。 如此模樣,若添上胭脂…… 哎呀! 得多好看吶! 劉龔氏在心中重重點頭。 沒錯了、沒錯了。 她一個小地方出身的婦人不懂朝政、不知這個侯那個伯的彎彎繞繞的關(guān)系,她只曉得,秦姑娘這樣的,當國公夫人,再合適不過了。 要容貌有容貌,要姿態(tài)有姿態(tài),要英氣有英氣。 同樣是將門之后,厲害了! 貴客本就不該怠慢,而貴客里的貴客,劉龔氏上了一百個心。 秦姑娘看了什么,拿了哪件擺件把玩,喜好哪種茶點,她全要記住。 同時,得顧好分寸,不能打攪秦姑娘的雅興。 秦鸞看得頗有趣味。 鋪子雖小,東西擺放卻很合理,不顯雜亂,還相得益彰。 錢兒也喜歡看,時不時與姑娘說道幾句。 忽然間,樓下似是來了人,急急喊著“大姐”。 秦鸞一聽,道:“像是二弟的聲音?!?/br> 錢兒忙點頭:“是二爺?!?/br> 秦鸞忙出了雅間,在樓梯上與急著上來的秦渺迎面相遇。 大冷的天,秦渺急得滿頭大汗。 “大姐快隨我來,”秦渺拉過秦鸞的手,“大哥被人誣陷搶姑娘!” 秦鸞眉頭一皺。 錢兒瞪大眼睛,難道是上回綁寶簪的事兒,被傳出去了? 自家不會說,萬姑娘父女也不會說,定國公更不會了。 莫非忠義伯破罐子破摔,臉皮都不要了? “大哥在哪兒?”秦鸞問。 “棋社外頭?!?/br> “煩請東家往永寧侯府報個信?!鼻佧[說完,隨秦渺一塊出了生花閣。 這一路不遠。 秦渺一面跑,一面把事兒說明白了。 先前他正與人對弈,忽然間,外頭傳來爭執(zhí)聲,有人強搶民女。 他原不想看熱鬧,更覺得搶人的是個蠢蛋。 沒見那顏述剛流放嗎? 誰家紈绔這么不怕死。 很快,他就聽說,那蠢蛋是秦灃。 秦渺扔了棋子就沖出去了。 秦灃被圍在正中間,功夫再好,也不能與看熱鬧的動手,平白落人口舌。 他們府里的車夫護主心切,也被人群困住,隔著里三層外三層,讓秦渺到生花閣找秦鸞。 秦渺二話不說,扭頭就跑,仗著年紀小體型小,身形靈活,從越涌越多的人流間鉆出來搬救兵。 待他們趕到,人群涌得甚至看不到秦灃的身影。 錢兒急得跺了跺腳。 這么冷的天,常玉大街都沒有幾個客人。 一街之隔的此地,竟然來了這么多人。 “讓讓!”錢兒擠進去,“各位讓讓!” 有什么東西,輕輕地擦過她的肩頭。 余光里,錢兒看到了拂塵。 下一瞬,她只覺身體里有了使不完的力量。 她用力往前頭的人縫里頂,在一陣“哎呦”、“誰啊”、“擠什么擠”的叫喚聲中,替秦鸞與秦渺破開了一條路。 第63章 記仇瓷瓶 秦灃站在最中央。 從最初的莫名其妙、氣憤不已,到這會兒,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在看熱鬧的喧囂聲中,秦灃抬聲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若認為我為非作歹,那就報官、上衙門,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 “侯府少爺,官官相護!” 秦灃循聲看去。 喊話的是一義憤填膺的粗壯大漢。 只看神情,不似陷害他的人的幫手,而是看客。 秦灃道:“輔國公府的顏述才因強搶民女,被皇上下旨流放,那位是真正的皇親國戚,都逃脫不了制裁,我若進了衙門,眾位,哪位官老爺敢護我?” “正是如此,”秦鸞牽著秦渺,隨著錢兒殺到最中央,“嫌犯、苦主、人證,齊齊整整地到衙門去說個明白?!?/br> 秦灃見了幾人,神色重新凝重起來。 他這事兒吧,叫人看這么個熱鬧,不光彩,但他端端正正,不管去哪個衙門,不怕說不明白。 可他不想牽扯上秦鸞。 這么多人,阿鸞若被人磕著碰著了,怎么辦? 先前他就不贊同讓秦渺去找秦鸞,可他當時自顧不暇,更顧不上一溜煙就跑了的秦渺。 “我沒事,”秦灃柔聲安慰meimei,“沒有吃虧,也不怕說理,你不要擔心。讓錢兒先陪你回家,別在這兒吹冷風?!?/br> 秦鸞可不聽他這話。 見車夫護著秦渺的小廝,自家人都沒有傷著,秦鸞問:“哥哥先與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圍觀的百姓,漸漸也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