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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賣?顧大人也要貧僧替你殺人?玄策深邃的眉眼里帶了點諷意。 不殺人,在下想請大師替我去肅州查些事,順道尋個人。 尋人?查事?玄策唇角勾起一絲妖異的笑,貧僧只做殺人的買賣。想要貧僧做殺人以外的事,顧大人可知道規(guī)矩? 五年前,曾經(jīng)慈悲為懷的大慈恩寺首席弟子脫下僧衣后,便在佛門清凈之地干起了殺人的買賣。 想讓他接殺人以外的買賣,須得接他十招。 且十招過后,他做不做這買賣還得看他心情。 玄策欠顧長晉一命,曾許諾會還他一命或替他踐行一諾。 聞溪的事固然重要,但到底不值得顧長晉浪費這一諾。 顧長晉選擇接他十招。 脫下大氅,他頷首道:大師請吧。 玄策定定看著他,倏地擲下手里的笤帚,五指屈起,身形如電,直奔顧長晉面門而去。 兩道身影纏斗在一起,招招皆是凜然殺意。 雪越下越大,雪地里那件玄色大氅漸漸覆上了一層雪絨。 少傾,顧長晉壓下喉頭的一縷腥甜,道:十招已過,這樁買賣大師接是不接? 貧僧若是接下,顧大人能給貧僧什么? 顧長晉拾起大氅,淡聲道:在下可助大師一臂之力,毀了大慈恩寺。 雪花緩緩落在玄策漆黑纖長的烏睫,他緩慢地眨了下眼,勾唇道:顧大人這樁買賣,貧僧接了。 從密道回去別院已是半個時辰后,那雕金嵌玉的華蓋馬車早就沒了蹤影,顧長晉沿著橫平留下的隱秘記號往雪林疾步而去。 密林深處,容舒坐在車內(nèi),腦中仍在回憶著橫平說的話。 此處別院乃主子的一樁秘密,還望少夫人保密。 即是秘密之處,為何顧長晉前世會那般光明正大地將她還有張mama三人關(guān)在這里? 若這別院不是戚皇后的別院,那戚皇后又為何會知曉這處地方,還派人來賜她毒酒? 莫不是顧長晉同她說的? 前世,饒是容舒猜到顧長晉會恨她怨她,她也從沒想過他會殺她。 只因他從來都不是那等草菅人命的人。 容舒自認自己并未犯下甚不可寬恕的罪,顧長晉再不喜她,不該也不會要她的命。 是以,前世那杯毒酒應(yīng)當(dāng)是出自戚皇后之手。 那顧長晉究竟知不知戚皇后想要殺她? 還有,這秋山別院為何后來又改成了四時苑?顧長晉那樣的人,不似那等會費心給一座別院改名兒的人。 四時,四時。 容舒嘴里無聲念著,腦中似乎有什么快速劃過,可她卻抓不住。 思忖間,一道輕微的開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車門開了。 容舒偏眸望去。 是我。顧長晉彎腰進來,低聲吩咐:橫平,回去鳴鹿院。 他的面色比先前差了許多,唇角似乎還有一絲暗沉的血跡,瞧那顏色,似是肺腑受了傷。 容舒目光在他唇角逗留著,道:顧大人,你受傷了? 顧長晉搖頭道:小傷,方才與人切磋了幾個招式。 和什么人切磋需要這般隱秘? 又是什么樣的事需要借著她的名頭出行而不可讓旁人知? 容舒有許多疑問,可她知曉便是她問了,顧長晉也未必會說。 再者,就他二人這有名無實的關(guān)系,問這些問題到底是簪越了。她與顧長晉既已和離,日后戚皇后便是接回顧長晉,也沒甚殺她的必要。 容舒落下眸光,從腰間取出一張帕子,指了指唇角的左側(cè),對顧長晉道:大人擦擦這處罷。等回了鳴鹿院,我去藥庫給大人挑些藥。大人放心,西廂房是我住的地兒,我取些藥放在那處,不會惹人生疑。 顧長晉淡聲道謝,接過手帕,帕子貼上唇側(cè)的瞬間,淡淡的梅花香縈繞在口鼻尖。 他動作驀地一頓,總覺著自己曾嗅過這樣的香。 只伴隨著這香氣的,并不是手中這帕子,而是比帕子更柔軟的東西。 男人眸光一深,放下手,將帕子緊緊攥在手里。 容舒見他拿著帕子,只碰了下唇便放下,還當(dāng)他是覺著這帕子不干凈。 這是府里新作的帕子,今兒方從熏籠里拿出來,大人安心用便是,不必還我,這樣的帕子繡房里多著呢。 顧長晉喉結(jié)輕抬,目光在她濕潤的唇上掠過,輕嗯了聲。 回去的路比來時走得還要順,不到一個時辰便回到了鳴鹿院。 容舒在車里微扯了扯鬢發(fā),直到頰邊落下幾縷發(fā)絲,方提起裙裾下車。 顧長晉初時還不懂她因何扯發(fā),直至聽到她同沈氏說在山上滑了步,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她這是要正大光明地去藥庫拿藥。 果然沒一會兒,便見她抱著個藥匣子同他一道去了西廂房。 我將藥庫里的成藥各挑了一瓶,大人看看可有對癥的? 身上的傷的確稱不上重,顧長晉習(xí)慣了受傷,往常這樣的傷,將養(yǎng)幾日便能好。 可她特地演上那么一出戲來給他送藥,他不愿意拒絕她的一番心意。 --